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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酒店的路上,顧寒傾找到家藥店,給姜錦買了眼睛消炎藥。藥師聽了癥狀描述,給他推薦了一款藥膏。

  “藥膏?沒有眼藥水嗎?那我上了藥之后怎么辦?”姜錦看到小袋子里的眼藥膏,臉兒都皺起了。

  顧寒傾發(fā)動車子,一手把著方向盤,斜睨了副駕駛座的她一眼。

  “你想怎么辦?”

  “當(dāng)然是要看劇本……”姜錦脫口而出后,才意識到不好,訕訕朝著顧寒傾咧嘴笑笑。

  顧寒傾也沒說話,就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姜錦沮喪:“我知道了!

  她在心里偷偷想,等顧小叔阿元不在,她一個人偷偷把劇本拿出來看看。最近這段拍攝日程內(nèi),每天晚上睡前翻閱劇本成了她的必修課,就跟某些人不玩手機(jī)睡不了覺一樣,習(xí)慣成自然到她不看劇本就睡不了覺。

  顧寒傾也是觀察入微,哪怕一邊開車,也能在空暇之余捕捉到姜錦一閃而過的竊喜小表情。

  “阿元今天晚上應(yīng)該更樂意和你待在一起!鳖櫤畠A隨手丟出戰(zhàn)略性武器阿元,不忘問后座的阿元,“到時候看好你的錦錦。”

  阿元雖不搭話,但也歡快嗯了一聲。

  姜錦這下徹底沒轍,只有偃旗息鼓。

  回到酒店之后,顧寒傾肩上趴著剛剛還信誓旦旦說要監(jiān)督姜錦的阿元。也就十幾分鐘的功夫,他就窩在兒童安全座椅上睡著了,顧寒傾把他搬上搬下的也沒醒,睡夢正酣的乖巧模樣,惹得姜錦的手指蠢蠢欲動,就想捏捏他的鼻子。

  顧寒傾見她笑開花:“阿元不能監(jiān)督你,我可以!

  姜錦悄悄撇嘴,唇邊卻不由自主浮現(xiàn)一抹笑意。

  兩人進(jìn)了電梯,一路上到頂層,中途沒有遇到別的人。

  今天的劇組格外安分,包括安飛白、桑成在內(nèi),就沒有一個好奇追問顧寒傾身份的,其實有眼的人都能看出來,顧寒傾與阿元這對父子倆器宇軒昂、身份不凡,與他們親近的姜錦的身份也大有文章。

  偏偏沒有一個人問,這一點連姜錦事后想起來,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很久之后她才聽安飛白說起,原來是劇組的高層用最嚴(yán)厲的措辭,下了封口令,絕對禁止所有人追問顧寒傾父子的身份,更是放話說,敢違了封口令的,就不要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

  事關(guān)飯碗,自然沒有人敢多問一句,才有了姜錦的耳根子清凈。不然就以劇組內(nèi)部的八卦程度,漫天謠言能成雪花把姜錦給淹沒了咯!

  姜錦的房間里,顧寒傾幫阿元脫去外套和鞋襪,用熱水弄濕毛巾給他擦臉擦手,他正準(zhǔn)備回他房間,去把阿元的睡衣拿過來給他換上的時候,轉(zhuǎn)身就看到姜錦坐在梳妝臺前,沖著鏡子擠眉弄眼。

  她正在往眼睛里面涂抹藥膏,卻畏畏縮縮,遲遲沒敢往眼睛里擠。

  畢竟眼睛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自己動手更是心里發(fā)毛,生怕眼睛會難受或者直接戳傷。姜錦也是顧慮,換了很多姿勢,都沒能找到合適下手的角度。

  她捏著一小只藥膏,在鏡子面前變換花樣,沒把藥膏上到眼睛里,反倒把顧寒傾給逗笑了。

  “我?guī)蛠砟恪!彼S手把睡沉的阿元塞進(jìn)被窩,走到姜錦身邊,拿走她的藥膏。

  姜錦遲疑不定:“會不會很疼?”

  “怎么會?”顧寒傾走向沙發(fā),淡定沖她開口,“過來吧,這里地方大,方便。”

  姜錦跟著起身,還有些詫異:“方便什么?”

  “方便壓住你!鳖櫤畠A緩緩?fù)鲁觥?br />
  他極黑到濃郁成墨的眼眸,像是在醞釀什么東西,伴隨那句話吐出,空氣也跟著炙熱起來,令姜錦忍不住血流加速,盡數(shù)朝臉上涌去,漲紅了她的臉。

  不過在偏黃的燈光下,看不大出來。

  姜錦努力收斂澎湃的思緒,走向顧寒傾的腳步不由得變慢。

  他本就高大如神的身軀,忽然間變得越發(fā)巍峨。高山仰止,景行景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姜錦心跳漏拍一下,磨磨蹭蹭地來到沙發(fā)前,做距離顧寒傾足有一米遠(yuǎn)的地方落座。

  “怎么,怎么上藥?”她說話都開始結(jié)巴了

  顧寒傾像是沒看見她的不自在,神情自若地扣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拉,姜錦猝不及防被拉得仰倒,腦袋直接摔在顧寒傾腿上。

  姜錦還沒來得及嫌棄后腦勺下面的大腿硬邦邦到她硌得慌,就渾身僵硬,像是被凍住了似的。

  她……現(xiàn)在……躺在顧小叔的腿上?

  姜錦茫然無辜地睜大眼睛,不知為何沒有及時爬起來,而是懵懂地望著頭頂上顧寒傾遮住頭頂刺眼燈光的臉。

  同樣是逆光面對她。

  姜錦覺得唐許像是一個黑洞,無時無刻不在吸收著周圍的光芒,讓他周圍行程一個黑暗之域,他則是其中最深沉濃郁的黑暗。

  顧寒傾卻是讓背后的光,盡皆成了他的背景,奪取天地之光華,成就他之耀眼。好似那煌煌大日,高懸于空,燦爛的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暖暖的落在她身上。

  姜錦才瞇起眼睛。

  就聽到顧寒傾低沉的聲音宛若在她耳邊回蕩:“跟個小孩子似的,上藥還要壓著你!

  “。俊

  姜錦還沒搞懂顧小叔的話是什么意思,顧寒傾就伸出一只手,輕巧鎮(zhèn)壓了她的動作,另一只手捏著她的藥膏,對著她的眼睛快準(zhǔn)狠擠出!

  “。 苯\眼睛被刺激到,緊跟著閉上眼睛。

  但是那藥膏已經(jīng)落入她眼中,隨著她閉眼的動作,反而軟化融入她的眼球表面。

  姜錦的腳撲騰兩下卻無濟(jì)于事,顧寒傾如法炮制,也用此辦法給她另外一只眼睛上了藥。

  這次的刺激讓姜錦恨不得搖腦袋,眼睛前面更是因為藥膏,睜也睜不開,就只有緊緊閉著。

  顧寒傾大掌落在她發(fā)頂不讓她動彈。

  姜錦眼睛糊了藥膏,看不到顧寒傾此時眸光暗沉到了極致。

  本是借著她上藥之名,哪想作繭自縛,她躺著的地方可是他的大腿!待她一折騰,幽幽香氣鉆進(jìn)他口鼻,受折磨的人成了他自己!

  顧寒傾臉色緊繃,脖子上青筋已現(xiàn)。

  “別動!彼秃纫宦,平靜的聲線下似乎壓抑著什么東西。

  姜錦手不能抬,腦袋不能動,眼睛還看不到東西,這種控制不了身體的惶恐,讓她急切地抓住顧寒傾的衣袖。

  “顧小叔?顧小叔?”

  顧寒傾嗯了一聲,再次扣住她腦袋:“別動,現(xiàn)在還疼嗎?”

  “好像……不疼了!苯\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那藥膏化在她眼中就不疼了,是她自己膽子小,被嚇著了而已。

  顧寒傾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漆黑一片的眼底描繪出獨一無二的姜錦。

  眼睛緊閉著的她,看不到外物,就只有抓住身邊唯一的他。臉上全然沒有恐懼害怕,有的只是徹頭徹尾的信賴。

  在顧寒傾這頭心思深沉的腹黑狼面前,毫無防備的小白兔就像是一盤香噴噴的大餐,任他隨意采擷。

  那張極盡完美的畫筆勾勒出來的眉眼,敲開了他堅硬如石的心防,訓(xùn)練多年養(yǎng)成的克制與內(nèi)斂,盡數(shù)在她面前潰不成軍。

  她就是那魅惑一切的妖精,什么都不用做,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成了讓他深陷而不得自拔的毒藥。

  連心神都被攥去,唯一的心念就是靠近……靠近……

  姜錦隱約感覺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在靠近自己的臉頰。

  她看不見,就只有喊“顧小叔”。

  她的聲音成了魔咒,生生暫停了他的動作。

  等他理智回籠,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時候,心里波濤駭浪豈止千重。

  他距離她近在咫尺!

  險些就吻了她!

  顧寒傾懊惱地抬起頭,淡淡裊裊的遺憾舍不得離去,勾著他的心尾飄蕩。

  姜錦的信任與毫不防備,成了對他最大的諷刺!若不是她喊了一聲顧小叔,他就枉顧她的意見吻上去了!

  這樣的事實沖擊著顧寒傾多年來形成的認(rèn)知,他緊緊閉住眼睛,劍眉皺起,悄無聲息到姜錦越發(fā)疑惑。

  “顧小叔?”她又喊道。

  這次顧寒傾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到底是控制情緒的大家,短短半分鐘時間就整理好了心情,至少面上看不出來。哪怕姜錦現(xiàn)在能睜開眼,也看不到他的半點失態(tài)。

  “你先躺一下,我去給你拿熱毛巾!

  顧寒傾輕輕抬起姜錦的腦袋,又?jǐn)R在沙發(fā)上,然后起身離去。

  他需要獨自的時間,來整理一下難平的心緒。

  姜錦耐心等了一會兒,都沒見顧寒傾回來,忍不住喊了他兩聲,還坐了起來,試圖睜開眼睛往四周張望。

  顧寒傾在她腦后開口:“讓你別睜眼睛,你還真是不聽話!

  姜錦乖乖把眼睛閉上,心里嘀咕著,你早點回來我怎么會睜眼睛?

  顧寒傾重新坐在她旁邊,這次沒讓姜錦躺在他腿上,那種感覺難受到……唯有男人能夠感同身受。

  姜錦安靜地盤腿坐在他身邊,任由顧寒傾用帶著熱氣的溫毛巾敷在她的眼睛上面,熱敷之后,她的眼睛舒服多了,藥膏最初的刺激感也完全散去。

  姜錦愜意得昏昏欲睡,連頭發(fā)絲兒都舒展開來,顧寒傾自然也看得見。

  “要睡了?”

  顧寒傾一問,姜錦反而搖頭。

  “不,睡不著!

  顧寒傾輕笑一聲:“我看你這就要睡了。”

  姜錦苦著臉:“我要看了劇本才能睡著,這個眼睛什么時候能睜開。俊

  “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少用眼,手機(jī)和電腦都不許看,書和劇本也不許看!鳖櫤畠A口吻強(qiáng)硬,毋庸置疑。

  “霸道。”姜錦嘀咕著,還振振有詞反問他,“但我不看劇本就睡不著怎么辦?顧小叔你給我讀嗎?”

  她本來就是故意開玩笑。

  顧寒傾聽了卻沒有反對:“可以!

  姜錦愕然,顧小叔真的要給她讀劇本?

  現(xiàn)在換作她不知所措了。

  顧寒傾繼續(xù)看不見姜錦的欲言又止:“去床上?”

  姜錦:……

  顧小叔你不能好好說話嗎?知道這三個字有多歪的意思嗎?

  也有可能歪的污的都是她,人家顧小叔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聲音一本正經(jīng),浩然正氣好嗎?

  ——那是她看不見顧寒傾臉上淡淡的笑意。

  傻子都知道他并非無意,畢竟顧寒傾可不是什么懵懂不知的青蔥少年。

  顧寒傾見她啞然不答話,又來了一句:“走不動,要我抱你嗎?”

  “不!不用!”姜錦耳根子都紅了,忙不迭低吼出聲。

  顧寒傾伸手扶住她,姜錦小心翼翼地從沙發(fā)踩到地面,抬腳差點兒撞到茶幾。還是顧寒傾握著她的腰,把她拉了回來。

  “小心!

  他似乎有些無奈,最后只得伸了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中途遇到一些障礙,都是顧寒傾出手幫她避開。

  這樣也不可避免會讓兩人身體接觸到,姜錦覺得臉燒得越發(fā)厲害,這段短短走向房間的路,也漫長到有如天荒地老。

  一切都有終點。

  姜錦在臥室的床上躺下之后,擔(dān)憂問了一句:“會不會吵醒阿元?”

  顧寒傾越過她看了一眼:“吵不醒的!

  “好吧。”姜錦舒舒服服躺好,開始聽顧老師的床頭故事。

  顧寒傾拿了那份他白天翻閱過的空白劇本,按照姜錦的指示,給她挨著挨著讀了。

  顧寒傾不是演員,朗讀臺詞的時候刻意壓低音量,自然拿不出劇本里面人物的心情。饒是這樣,姜錦也聽得津津有味。

  對她來說有趣的不是劇本,而是顧寒傾給她念劇本。

  念著念著,對她果然有催眠神效的劇本翻了一頁又一頁,姜錦的眼皮跟著越來越沉重,直到完全閉上,進(jìn)入香甜夢鄉(xiāng)。

  顧寒傾見她呼吸趨于平穩(wěn),知曉她應(yīng)當(dāng)睡沉了。

  停了念劇本,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手指順著冰涼柔順的發(fā)間滑下,發(fā)絲在他指尖纏繞不去。

  “晚安!

  他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克制守禮,卻飽含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