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太初之箭直直射向幽瑟真君,天地間響起金鈴震蕩的清脆聲,光陰長河在白沚腳下浮現(xiàn)分出一縷隨箭而去。
幽瑟怒極反笑,背后浮現(xiàn)三首六臂的魔相哪怕在歲月中他這具不朽之軀都完好無損。隨六臂齊出魔氣震動化作六欲祖師法相攔在身前。
“嗡~”
一聲清鳴響起,太初之箭竟然視若無物的穿過一應(yīng)防御,在幽瑟不可思議的雙目中射向眉心。
“轟隆隆~”
虛空碎裂,一箭既去,人影不復(fù)。
“什么?這不可能!”
“你用了什么詭異手段?”
其余五魔震驚萬分,怎么可能一箭就能把不朽魔君給射得灰飛煙滅。
但白沚并未應(yīng)回答他們,只是再一次搭箭而射,腳下光陰長河再次分出一縷融入太初之箭。
長箭一出清輝萬里,連帶著又消失了一位魔君。
一連七箭,白沚一刻不曾停歇的連射而出,無論六魔如何手段盡出,但皆被他一箭射沒。
這一幕被天下萬修看到后激動萬分,紛紛下拜哭泣,拜謝其恩。
連帶著與瞾交手的幽官和幽祿二魔都嚇得連忙退走,率群魔歸縮在了曾經(jīng)的魔宗之地不敢露頭。
僅存的仙人們紛紛又喜又悲的前來拜見口稱真君。
再次重傷的曌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不由得開口問道:“你是如何做到?”
白沚攤開手,掌心中的混元天弓已經(jīng)浮現(xiàn)無數(shù)細(xì)密的裂痕,顯然近乎崩潰了。
“我這箭,乃是光陰輪回大神通,一箭射去中箭之人會被逆光陰十年!
腳下的混沌為之潰散,乾坤傘亦靈光黯淡,他面色蒼白道:“至多十?dāng)?shù)載,他們?nèi)詴䴕w來!”
其實,這大神通遠(yuǎn)沒有如此逆天。這一箭借用太初與乾坤傘的混沌真意矇眛元神意識,再以樂道幻道迷惑感知,再合以真正的光陰法則半真半假,做到蒙蔽箭指之人。
如今的七位魔君只是被白沚射入太虛矇昧在某一處,相當(dāng)于被困了十年而已。
而且白沚都不能對被困的七魔暗中下手,否則殺意就會驚醒他們的肉身本能近而尋覓到幻術(shù)與幻音的破綻。
聽了這話的幸存群仙無不心涼了半截,按這說法十年后他們還要亡!
白沚嘆道:“我入古魔界門以兩界時間光陰逆轉(zhuǎn)為契機(jī),踏入不朽金仙之境,掌一分光陰大道,但也遠(yuǎn)沒有這七魔沉浸金仙不知多少歲月的魔君厲害。
更何況,即便拖住魔君,背后的古界之門才是真正隱患!
“那我們該如何做?”
一身是傷的柳天霜冷靜出聲問道。
“拖。
久則生變!青丘子真君去上界求助大能需要時間,而我們尋覓眾生碑也要時間!”
曌也開口道:“此界之內(nèi)恐唯有眾生碑能封印古魔界門,打斷兩界建立起的時空牽連!
“請?zhí)煸缢姓疾诽鞕C(jī)者,借壽占之!”白沚沉聲道:“天地將傾,滅世在即,自當(dāng)死得其所!
本座亦會冒著三災(zāi)五劫降臨之危盡力卜算!”
上玄天仙悲聲道:“難道我等數(shù)代之力,億萬生靈之努力,都比不過一件上古遺物更能挽救天下嗎?”
白沚沉默了片刻,道:“努力心血那是在尚有希望之時。
十死無生之局面,努力無用,卻亦要努力去掙那一線奇跡!”
白沚回頭看了眼天祁域,那里同樣尸山血海,不知亡者幾何!
天元界僅存的不到一成生靈在絕望中再次去尋覓那近乎于無的奇跡,所有天仙都在想為何白沚真君實力超群,天帝也可力戰(zhàn)魔君,兩人聯(lián)手未必不能與眾魔君僵持下去,卻為何要選擇這種抉擇?
難不成是邁入古魔界門的白沚真君看到了什么?他們都是聰慧無比的智慧者,此刻卻不敢在繼續(xù)想下去,因為他們害怕自己都要絕望了。
他們所想的沒錯,白沚在那古魔界門中感知到了更恐怖的氣息,來自光陰的告知讓他近乎絕望。
因為魔君之上,是太乙魔尊,白沚的感知可能有錯,但光陰法則的變化卻做不了假。
“好了,諸位各自盡心便可。接下來我會盡力拖延七大魔君歸來的時間,還望諸位勿要放棄。
不到死時,不可絕望。
即便死后,亦勿放棄那一線希望。”
……
天地一片蕭瑟寂靜,十方生靈盡數(shù)被屠,人人悲哭。
這大地,尸山血海無邊無際,對應(yīng)著天,唯有白沚獨(dú)坐中天,如月如日,仿若是人世間最后一抹光明。
只要他在,魔宗的兩位魔君與數(shù)十天魔就不敢露頭,天地間就還有生的希望。
時間一日日流逝而去,尸山血海并未消散,因為無人清理,也無獸類食用,更何況那些天魔經(jīng)常偷偷溜向四處繼續(xù)偷偷摸摸的廝殺。
盤坐中天的白沚從不曾過問,他在恢復(fù)連射六箭所帶來的巨大反噬之力,也在穩(wěn)固自己的金仙道果,靈臺之內(nèi)有三花顯,只要他心念一動就是三花聚頂?shù)慕鹣芍蟆?br />
這一段歲月是天下生靈最昏暗最絕望的時刻,無數(shù)快石碑被承載著希望送上去,卻又失望的掃落。
那件傳說中的眾生碑,究竟迷失在了何處?
十年歲月,不足以改變?nèi)魏尉置妗?br />
中天之上的白沚,十年未動。
如今起身,天地明月盡照一片明光中,他發(fā)覺了六魔將醒。
七道玄色魔光逐漸浮現(xiàn)在天穹上,越來越近,越來越遮天蔽日。
世間一切生靈的心紛紛下沉,陷入絕望,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安然赴死之心。
就在這時下界一條被污染的血河中,有一條渾身無鱗遍布蟲噬血痕,甚至可見骨肉的大魚搖曳著尾巴,震天一吼。
“老祖!
眾生碑!”
天地間風(fēng)云變幻,一眾生靈的心盡數(shù)被提起,那條大魚拼勁最后一口氣,無鱗血尾震動死寂一般的血河,風(fēng)云來合,水蕩風(fēng)生,風(fēng)生水興,死水化活,生機(jī)天意,皆不可少!
白沚猛然探過手,千丈巨掌將這條大魚撈了起來,魚在他掌中激動萬分的吐出一物,血污遮掩了字跡,黑石玄碑,赤血丹心!
“天不亡我!”
白沚長喝一聲,擦去碑上血污,舉碑而拜,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抬首看碑,無需言語,無需告知,他仿佛就刻在身體里一般自發(fā)的祭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遂古之初,開天立地。
萬靈化生,大道與同。
歷經(jīng)萬劫,傳承不滅。
敬拜眾生,護(hù)我今時!”
天元界殘存的生靈無不激動萬分的跪拜而下,口中稱誦,萬千祈禱之音匯聚在這塊石碑上,一道濛濛星光接引,化作一道宏偉的光柱直通上界。
但在這時,七魔齊出,漫天魔氣遮天蔽日,幽瑟驚聲道:“眾生碑!”
幽官與幽祿二魔也顯身而出,神色復(fù)雜道:“眾生碑被催動,就一定會有眾生殿插手。我們……”
“眾生殿又如何?”
古魔界門猛然大開,一尊魔君張狂笑道:“坐鎮(zhèn)此處的宣殿使頂多不過太乙,本祖分身降臨,他又能奈我何?
你們自去滅之,下手快點(diǎn)趕在這眾生殿來人降臨之前處理干凈,他也沒什么辦法!
“是,遵祖師法旨!”
幽瑟恭敬拜后,獰笑著對群魔道:“半柱香內(nèi),屠盡此界!”
有了六欲之無上生化盡欲祖師分身下界前來,就算是眾生殿使他又有何懼?
一時間萬修絕望,鋪天蓋地的魔氣彌漫天地,尸山血海盡數(shù)遮掩,仿佛每一個生靈匯聚處都成為了孤城,下一秒就會被古魔吞噬殺戮一空。
白沚心中絕望,但仍舊選擇相信那最后一抹明光,無數(shù)生靈哪怕頭顱掉落在了血泊中仍舊死不瞑目的盯著那束通天徹地之光。
忽然那光明化作一輪白色大日,一古偉岸的大道氣息席卷世界,無限光明中有一道聲音傳來,震動天地。
“眾生殿使,般諾在此!”
有一神女自神光中浮現(xiàn)身影,其身容天地一眼看去仿若被天地所壓,哪怕是一眾金仙魔君都不敢直視,在這般浩蕩道威前群魔動都不敢動彈。
那六欲祖師分身見狀不由得開口道:“本座乃是六欲之無上生化盡欲魔道,你這金仙也敢阻攔嗎?”
“放肆。本尊乃浮玉道脈一脈之主,在本主面前也敢大言不慚?”
這般諾冷聲呵斥,看向那六欲祖師道:“魔界這十二位面之主做得太久了,上古時代我浮玉山祖師開辟諸天萬界方才有你魔道一界。如今竟敢不守至圣先師定下的傳承了?”
聽聞此言那六欲祖師分身面色大變,忙恭敬道:“原來是浮玉道脈六脈之主。
在下為無天魔祖座下七情六欲之生欲魔道,還請脈主贖罪!”
般諾寒聲道:“你們屠殺一界九成生靈,還妄想求生?
兩儀日月,太陽天火,誅魔!”
她素手一揮,手中寶幡竟然引出一輪浩大無比的巨日,落下無盡天火每一道都是魔道克星,觸之即焚,毫無可擋。
“好好好!般諾脈主,今日之仇,本座記下了!”那六欲之生魔道祖師分身見狀忙要回返古魔界,但般諾卻嗤笑道:“本主只需以浮玉道脈之命發(fā)諭魔界,你界無天魔祖自會清理門戶了。”
說罷,她竟真的不對那分身出手,只看那分身離去后將手中的兩儀幡一拋,日月巨星降臨投影仿若面臨浩瀚宇宙般的感覺,只是一掃之下,古魔界門就此退回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天地間魔氣褪去,僅存的萬物生靈無不跪謝這位上界降臨的般諾大神通者。
誰料這女子掃了天地群仙一眼后,看到了白沚神色一震,隨即笑道:“沒錯,正是你了!”
“我?”白沚驚道:“不知前輩所說何人?”
般諾笑著伸手一招,便帶著他離開眾人視線出現(xiàn)在了太虛中。
“此事說來話長。我乃洪荒,也就是你們所言的仙界,浮玉山弟子,如今是大羅金仙之境,為山中六脈脈主之一。
山中記載至圣祖師曾于太古時代遺落一滴精血于下界,祖師曾言自有他的緣法不必找尋,遂斷了那一方世界與祖師有關(guān)的一切因果。
而你,就是我浮玉山至圣祖師的精血所化,可以稱之為祖師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