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九根碧綠木柱自九天而下,高過萬丈,緩緩插入如同螻蟻的人間大地上,仿若畫地為牢捆縛住了白沚,每一根碧綠寶柱上都刻畫著鳥獸蟲魚,世間萬獸之態(tài)皆在其上。
白沚冷笑道:“仙人好大的魄力,天品靈蟒之血只怕也撼動不得本君之傘。反倒折了一條天品大獸,仙人舍得!
“哈哈哈,有舍方有得。”花重明笑道:“帝君都不在意一條同族性命,貧道有何不舍?
貧道的九巽異相伏妖域已開,不過帝君有封神天命所在,只請帝君委屈一陣,安心呆在其中便是!
九根寶柱合開一域,域內(nèi)萬妖之魂猙獰,無數(shù)聲低沉的咒語響起,萬獸之魂融為一團域內(nèi)上空的幽碧色云霧漩渦,古老的咒語之言在白沚耳邊重復念動無數(shù)聲,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陷入沉睡中。
危機時刻白沚元神大放光明,他心頭為之清醒,化作萬丈人身蛇尾法相,九柱內(nèi)頓時涌現(xiàn)無數(shù)古怪的古老文字印刻在白沚法相身軀上,每一道文字都能讓尋常妖物身軀疼痛不已。
但白沚身軀一震,渾身光明大放,太陰之光如皎皎白月懸掛蒼穹突破墨綠色云霧,高照九天。
白沚冷哼一聲,這些伏妖手段縱然高明來自古法,但卻太小看了他的神軀法相,縱然有蛇之形,可卻是上古天妖神相,區(qū)區(qū)法文豈能撼他?
域外花重明驚詫的看了眼九根萬丈巨柱圍住的白沚法相,心中暗道:“上界神相果然非同尋常,但好在仍是天品,神力玄妙卻也有限度。”
他這九巽異相伏妖柱乃是天品法寶,專克妖獸之屬,以他地仙境界驅使,就是妖族第一人青丘子在此,也要留心應對。更何況此時不過是天品的白沚?
他少時修道,時北疆血妖張狂大興,屠盡其宗,枯尸百城,血涸萬里。花重明的滿山同門師長盡數(shù)化為枯尸,而他僥幸藏身巨鼉之中十日,以鼉之腥肉存活。后游歷行道入失落之地,得仙人傳承,小心謹慎修行萬載天品大成,收伏百只地品大妖,得道業(yè)天證引渡仙靈之氣成就仙人,后重立萬靈宗,興宗門之勢,滅盡北疆血妖一族,成太上長老,兩萬年前又踏入地仙之境,使得萬靈宗一越成為道門百宗之上的十二上玄宗,其一生之事太多不凡,為人心狠手辣又謹慎機敏,天元界群仙中無人不忌憚三分。
如今作為道門前鋒,哪怕只是面對一個天品的白沚,但因其天命加身,故而一上來便是全力以赴,絲毫不留余地。
花重明笑看他的座騎墨蟒正催引一身經(jīng)血拼命撼動乾坤傘,內(nèi)心毫無波瀾,這條老蛇性命元神皆在他手,生殺皆在他一念之間。那句警告之言也是花重明故意放縱此蟒透露出去的,就是想要此蟒引得白沚一絲同情,撼動乾坤傘。
畢竟此傘乃是上界仙寶,且有傳說中的大因果在,奪不得,又難撼。
“帝君,還是省些力氣吧。此域所困,無妖可出!
花重明笑道:“道門之勢,無人能阻。帝君如此聰慧之人,想來也不會做這螳臂當車之事吧?”
白沚在伏妖域中心頭猶豫,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當年的普濟觀看似坦誠為天下黎明趕赴天沚,其實早在千年前就已經(jīng)布局,立下了這跨洲傳送大陣。
一旦乾坤傘挪位,那么就會有道門無數(shù)道人跨洲而至,跨越祈南山脈北襲天金、吞天、迦羅三妖域,而妖族大軍此刻都在妖洲的東北方天牛妖域邊界對峙。
甚至,道門為了遮掩天機,特意引大晉與忘道宗相爭,麻痹群仙,借萬修氣運干擾妖族妖王推演之法。
只怕此刻天牛妖域邊界,巫部與道門另一路大軍已經(jīng)開始進攻妖域,以此來東西呼應!
白沚心中一沉,他的一念之間,決定著不僅僅是天祈妖府治下萬靈命運,更關乎著整個妖洲億萬獸妖生靈的命運!
第265章 天璇仙門開北域
巨大囚牢中的白沚沉聲道:“我也為妖族妖眾,若守不住天祁妖府對得起萬妖嗎?”
“帝君這般說的話,是不愿意了?”花重明臉上的笑意仍舊淡淡,看不出一絲別的情緒!澳强删鸵嗔颂炱钛貉耍毜雷趦(nèi)正缺不少靈獸為弟子契結,就拿了這些小妖充數(shù)吧!
說罷,他揚起手中長袖,一座通體幽黑色的巨塔升天入云,塔高十八重,每一層中都漂浮著各種異獸,并且無數(shù)詭異的文字咒言自塔底蔓延遍布天穹。
面上帶煞的花重明喝道:“萬妖伏,寶塔鎮(zhèn)!”
話音落下,此塔晃動消失天沚國中,再一次出現(xiàn)則是立在柳域南呂國靜海城上空。
這一變動令戰(zhàn)場上的群妖、仙、道皆為之一驚,獅、虎兩位半仙則是大喜笑之。
騎獅半仙冷笑道:“江云逆徒,還不束手就擒!道門大軍已至,萬靈宗先鋒開路,這所謂的天祁妖域指日可破!”
正在與忘道宗弟子相爭的群妖看到寶塔時無不驚恐顫栗,仿佛是來自血脈中的恐懼令他們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心,玄光所照群妖皆拜。
天沚國上,花重明單手被在身后,一指點開,那只天品巨蟒身軀猛然炸裂開來,血霧彌漫一片覆蓋在乾坤傘上,但寶傘四象珠中的火珠一閃,赤色火焰便將血霧燃燒殆盡,根本難以撼動。
他面上的笑意收斂許多,道:“帝君,天祁妖府萬妖的生死存亡皆在你一念之間!”
白沚目力神通非凡,自然知道靜海城群妖已經(jīng)被那玄天鎮(zhèn)魔塔所攝,只要花重明法力一催,那么天祁妖府兩千年的根基,就沒了。
西方夕陽已落萬丈紅霞映染半邊天,伏妖域內(nèi)卻是幽暗如鬼冥之地,被冥霧遮了身軀的白沚終于開口道:“我可以收回乾坤傘,但有一個要求!
“呵呵~帝君既然有意相商那便不必再大動干戈了!被ㄖ孛饕粨]手,靜海城上的寶塔就浮空靜止!暗劬堉v!
“忘道宗退出柳域,道佛群修過境不得傷我天祁妖府一應生靈。”
白沚神目微垂,似是有些疲憊,看著那團天品巨蟒所化的殘存血霧不再言語。
花重明沉思一二,笑道:“好!就依帝君所言!為示誠意,貧道這就通傳百宗!
說罷,他單手掐訣,默默低語一聲,法咒凝結升入太虛。做完此事后,花重明微微側身,笑著伸手開路,道:“帝君,請吧!”
他心中很清楚這位帝君一旦開弓就沒有了回頭箭,放過道佛大軍入境,注定惡了妖族八域。但若不同意,那么柳域和天祁妖域就會被道門大軍蕩平,兩千年心血付之一炬。
白沚忍住心中的一切情緒,自己被拉入了道佛兩方的陽謀,此戰(zhàn)過后天宮注定被妖族八域所厭惡,那么天宮治理就更加依賴道佛等百宗,甚至可以架空其位,將自己這位帝君捆綁在道佛一派。
他抬起手,搖搖一指,屹立天闕的乾坤傘上六色轉動乾坤二珠法相收歸,那蒼穹之上被遏制住的法陣猛然再次恢復運轉,強大的破空之力撕裂太虛,一道千丈門戶聳立云端。
一艘艘云舟、仙車、神殿自千丈門戶中飛行而出,每一艘云船上都載著近百位仙宗弟子,仙車異香撲鼻,神殿凌空而行,他們借助這座跨洲的超級傳送大陣橫跨數(shù)洲,從世界的最北端來到了南端。
同一時刻,在天金妖域、吞天妖域、迦羅妖域三地,無數(shù)蟲鳴聲自大地深處響起,一只只黑色飛蟻匯聚在空中,合成了巨大的妖文。
“道佛來襲”
守衛(wèi)邊境的大妖們紛紛色變,但又恐是故弄玄虛之事,便各自上告妖主、蟾主、蟲主,請拿定奪。
道門百宗群仙穿過千丈門戶后,見到的第一眼便是九根萬丈鎮(zhèn)妖柱,和被囚禁其中的白沚法相,猶如刑場囚徒被百姓路人臨街而觀。
百宗弟子各行一道,云舟神殿幾乎要把這方天空布滿,遮天蔽日,旌旗蔽空,浩蕩仙軍直行向南。
花重明看著“天璇仙門”順利將道門大軍傳送而至后,才拱手道:“多有得罪,還望帝君見諒!”
他念動口訣,九根神柱轟然拔地而起,伏妖域也緩緩消失,萬獸冤魂紛紛散去,不再有捆縛之能。
白沚無怒無喜,伸手接過乾坤傘,轉身消失離去。
花重明身側仙光一閃,一個道人腳踏玄紋走出于與他并肩而立,輕聲道:“這位帝君可是被我們得罪死了!
“最得罪他的是貧道我,貧道都不曾擔心,司馬道友擔心什么?只要我們道宗兵進妖洲,破八域,天宮意志就是我們道宗的意志,他不過是一傀儡罷了。”
花重明笑道:“今日將他與妖族的后路斬斷,縱然怨恨我們也只能依靠我們。這便是大勢,大勢所趨,天下所歸。
司馬道友,你初入地仙境,這天地大勢之局你方入此,尚需慢行啊。”
“呵呵,道友說的是!北环Q作司馬的仙人點頭道:“貧道苦修五千年方才渡過這太厄風災,成就地仙業(yè)位,比不得諸位道友神通廣大!
“道友自歉了,天符宗有道友在哪怕歷經(jīng)三五萬載也能立足百宗之內(nèi),但忘道宗就不一定了!被ㄖ孛魉菩Ψ切Φ耐爝呁雷诘茏舆h行的身影。
司馬元齊驚疑不定道:“紫葫老前輩修為通天,已經(jīng)歲壽八萬載,就算再熬五六萬載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啊!
“那是曾經(jīng),而非當下。”花重明搖頭笑道:“這老家伙,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雖不知是何緣由,但看三位天仙大宗對其態(tài)度就可見一般。
好了,我們也該動身了,王道友這古怪性子,也不想和我們敘舊,便趁著那幾位妖王在太虛中斗法,我等掃平這西北妖三域吧。”
司馬元齊聽了他的話若有所思,隨即道:“道友先請!”
“呵呵,自當同往!被ㄖ孛骱μげ揭磺,便已橫跨了整個天祁山脈,站在吞天妖域上空。
司馬元齊則是腳下玄紋閃爍,沒入虛空,也只是稍稍慢了一息,便趕至天金妖域。
至于迦羅妖域上空,則走出一個身著八卦紫授仙衣的中年道人,手持一爐,迎風而立。卻是紫陽神宗太上長老王申仙人。
第266章 地仙神通命群妖
三位地仙存在屹立西北三域上空,仙光鋪染天穹萬里妖域內(nèi)無數(shù)妖與獸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天空云彩,它們只覺得今日云和往日云大有不同。
天金妖域內(nèi),數(shù)位蟲主驚恐的看著九重天上那位兩鬢長須有些儒雅的道人,一個老嫗巍顫顫上前,恭敬問道:“敢問上仙,是何方來客?我王在外尚且未歸,不知有何差遣,我等愿為仙人效勞!”
司馬元齊捻著左鬢長發(fā),淡淡的笑著說道:“貧道符術又有精進,欲煉玄符,只是缺少這符紙朱砂,尚不能成!
老嫗心中一緊,忙笑道:“原來如此!我域雖然不盛產(chǎn)符木砂石,可卻也些有珍藏之物,晚輩這便為上仙取來。”
“不必了,貧道所需的不是那些無靈之物。”司馬元齊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
老嫗忙面色一變,討好道:“曉得了!上仙且捎帶一二,晚輩這就為上仙取我族蟲穴來,以靈蟲血肉為符效果更佳。”
其他幾位蟲主聞言不由臉色皆暗,但來人是仙人般的存在,由不得它們反抗,只能拿出同族來求一命。畢竟他們每一位天品的性命可比這些同族重要無數(shù)倍。
司馬元齊點頭笑道:“不錯,你這金母紋蟲倒是深知我意。”
老嫗笑著正要開口附和,但誰料眼前仙人下一句話讓所有蟲主都心中驚懼。
“比起那些小蟲而言,貧道更欲用爾等血肉以煉我之玄符!彼抉R元齊柔和的笑著,像是在再開玩笑般,可他單手一點玄紋乍現(xiàn)一分為八,八道玄紋如符分飛向幾位蟲主。
眾蟲主毫無抵抗之意,個個分逃八個方向,或有身化萬千飛蟲,或有隱匿逃遁者,或有背后浮現(xiàn)數(shù)翼奮力一振就飛躍千里,或有自裁身軀以死代生偷天秘術……
八位天品蟲主各施手段,只是剎那間就消失在了天地各方。
司馬元齊絲毫不急,只笑問眼前的老嫗道:“你為何不逃?”
老嫗沉重嘆息一聲,“若是尋常仙人我等各自逃命或是依仗大陣尚可抵御一二,但上仙乃是地仙,毫無勝算。”
司馬元齊點頭道:“你也有些自知之明,貧道尚未踏入地仙境時,也覺得人仙與地仙不過是高下之別,如今登位卻發(fā)覺是天壤之別!”
二人正言說間,卻見數(shù)道玄紋已然歸來,每一道玄紋中都封印著一只小蟲蜈蚣,陸陸續(xù)續(xù)接連八道,一只不少。
玄紋鎮(zhèn)壓下的八位天品蟲主雖然還留有性命,卻命非己命了。
老嫗縱然心中知道地仙的可怕,但卻還是第一次親自見識到,談笑間就已是鎮(zhèn)壓了天金妖域數(shù)萬載來的高端戰(zhàn)力。
司馬元齊輕笑著將八枚玄紋收入衣袖中,緩緩道:“此乃貧道本命元符苦修四萬六千年剛才得來的一道大神通,名曰:封玄符。仙人之下皆可封鎮(zhèn),無物不從。”
老嫗忍住心中驚駭,恭敬道:“上仙神通法力無邊,小妖朱黎,有幸得見,雖死無悔。”
“呵呵,天金妖王這廝正在太虛之中酣戰(zhàn),無暇分身顧及妖域了,你且隨貧道一同走吧,我那符殿中尚缺一堪符之人。”
司馬元齊看也不看她一眼,腳下玄紋一閃就帶著絲毫不敢反抗的老嫗破空而去,只留下混亂的天金妖域等待著隨之而來的道佛大軍征服。
吞天妖域,花重明方一現(xiàn)身,下方的王殿中便顯化出一尊神影,化作吞天妖王樣貌,可當他看清來人后也不由驚駭?shù)溃骸盎ㄖ孛!你怎么會出現(xiàn)于此?”
“呵呵,原來蟾道友你還留了一道分神在此!被ㄖ孛黧@訝了一下,“貧道縱然穩(wěn)固地風水火四象耗費了仙源,可也不是沒有辦法短時間補齊的。
貧道今日既然來了,這吞天妖域便不應存在了。蟾道友,你這道分神貧道也一應收了!
吞天妖王分神面色驚怒一瞬,便立刻傳音道:“爾等各自逃命去吧,我這分身且為爾等拖延一二!
吞天妖域一眾天品地品大妖聞言紛紛各自遁逃而走,絲毫猶豫都沒有。
而吞天妖王分神化出萬丈巨蟾張口一吞,頓時千里天光一暗日月無光,恐怖的風吼聲響徹天地,無窮盡的吞吸之力籠罩住了花重明。
身陷神通之中他不驚不懼,只是冷笑道:“蟾道友,就算你本尊在此,貧道也依舊鎮(zhèn)壓,更何況區(qū)區(qū)一具分神?
天梁陀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