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沚來到了萬明園內(nèi),有女侍恭敬至極的引著他走入其中,亭臺樓榭,假山流水,園林成景,十分優(yōu)美。
正走著,忽然在一處湖旁停了下來,卻是有幾個身影在湖心亭中飲酒作樂,更有絲竹悅耳。
“呦,諸位,又來同道了!
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笑道。
“這位道友,不如進來一敘?”一個青袍男子笑瞇瞇的端著酒杯站起了身。
白沚見他們是對自己說話,便應(yīng)道:“多謝幾位了,在下就厚顏討杯酒喝!
“哈哈,盡管來,我等神靈不就是率性而為,游戲人間方為樂嗎?”一個身材微胖的男子大笑道:“在下靈汐州鯧江水神,陶淳,見過道友。”
“在下徐州道光府城隍,李三山見過道友!鄙聿陌〉睦项^也站起身拱手行禮。
“北建州安山山神安長見過道友!”青衣男子最后介紹道:“我們幾位都是一見如故,這些天來嘗嘗飲酒作樂,今日遇見道友說不定以后就要添成四人了!
白沚笑著還禮道:“在下祁南州虺山山神白沚,今日得幸遇見幾位,實乃幸事!”
“哦,是白沚道友啊!碧沾拘呛堑溃骸鞍椎烙芽靵,我這有水府里珍藏了百年的好酒,若不是今日遇見了道友我可舍不得再拿出來助興呢!
“哦?陶酒鬼,你竟然這般大方?看來白沚道友的臉面……”李三山突然頓住了,重復(fù)了一下,“白沚,虺山山神!你,……你就是那個虺山之神?”
他猛然間嚇了一大跳。
安長也驚住了,“你就是那個信徒百萬,教傳諸國,一言鎮(zhèn)壓渠山山神的白沚神君?”
原本談笑風(fēng)生的氣氛瞬間消失了,白沚失笑道:“在下何時竟然有這般大的名聲了?”
“啊,這個,我有些小醉了,安兄,李兄,白神君,我先告辭了!”陶淳一臉醉意,腳步虛浮的離開了。
“哦,對!我也到了該去處理城隍要事的時候了,先告辭了!”李三山作了個輯,小腳一踏就遁走了。
安長抬起眼尷尬一笑,剛要開口,他頭頂上便繞起了紅光,“吆,又有人求我辦事了,白神君,我也告辭了!”
他忙擺著有些凌亂的青衫離去,心中想著今個這個信眾可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啊,一定要好好滿足他的愿望。
跟隨白沚一同引路的幾個女仆都驚呆了,她們接待的這位神官來頭未免也太大了吧?
白沚滿心納悶,究竟是誰,竟然到處造謠自己的名氣?
就算他是掌管方圓三千里的大山神,柳仙的名氣是大了一點,還有柳教的信徒逐漸增多,貌似確實鎮(zhèn)壓了一只癩蛤蟆山神,可也不至于這般的名氣響亮,讓人避之不及。
白沚嘆了聲氣,對女仆道:“繼續(xù)帶路吧。遙山山神你們可知來了?”
一位女官回憶了片刻,道:“稟神君,遙山山神好似尚未到來,但是與您同州的赤水娘娘已經(jīng)來了。
至于祁南州的府城隍也來了兩位,州主城隍尚未到來!
“那邊找個臨近赤水之神的住處安置下吧!卑讻b想了想,他一定要尋個信得過的人問一問,那些聚在自己身上的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怎么看都像是某些用心不良之人在謀劃自己而提前造勢的局面。
白沚安置好了住處,就敲響了赤水河神的房門,輕聲道:“赤水道友,在下白沚,不知有閑暇可否一敘?”
房內(nèi)頓了片刻,傳來了聲音,“原來是白道友,快快請入!”
話音落下,房門打開,赤水河神盈盈一笑,行禮道:“見過白神君,前些日子多謝道友留情!”
“呵呵,道友言重了!卑讻b隨著對方入了室內(nèi),分坐椅上,“不知道友元氣可恢復(fù)了?”
“唉,損失的精氣哪里這般容易恢復(fù)?”赤水河神嘆道:“道友你是不知,我自妖丹丟失后,元氣大傷,又被仇家尋仇重傷,更可氣的是水府中還出了叛徒,差點讓我身死道消。
若非妾身還存有一些保命丹珠,只怕都無法去虺山尋回妖丹了!
白沚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這么一段坎坷的經(jīng)歷,只能安慰道:“道友也不必擔(dān)心了,如今妖丹已經(jīng)尋回,也重掌妖府,道行恢復(fù)也只是多耗費一些歲月,說不定經(jīng)歷這次劫難,道友境界大有所進呢!”
“希望借道友吉言吧!闭f到這里她笑了起來,“人間都傳說道友是賜福之神,能時來運轉(zhuǎn)掃清晦氣,妾身說不得也要向道友討要幾張賜福靈符呢!”
白沚嘴角一抽,自己怎么又多了一個神號權(quán)柄?
“赤水道友,你我相識雖然不久,但是我卻信得過你,還望道友能為我仔細講一講,為何我一個小山神在諸多神靈之間的名氣這般大?”
“呃……道友不知?”赤水之神愣了一下,疑惑道。
“真的不知!彼麛[了擺手。
“那這事就有些古怪了!背嗨褚舱J真起來,緩緩道:“關(guān)于道友的名聲,是從圣皇敕封你為三千里虺山之神時傳出來的。畢竟當年大晉十州一半的山神神域加起來都沒有你的神域大,自然是被眾多神靈議論紛紛的。
再后來聽說你建了個天沚國,眾神中都更驚嘆你的神力如此深厚,竟然膽敢插手人間氣運,左右人間王朝。
你后來又輕易鎮(zhèn)壓了渠山山神,更是惡名遠揚。從那之后,關(guān)于你的傳聞就越來越聲勢浩大,什么南華虺山帝君,保生賜福大帝,普世仁慈柳仙之類的稱號,就連我的赤水河域都多有傳聞,眾神都在私下議論說你要左右大晉神權(quán)法統(tǒng),甚至百萬信眾加持之下,神力堪比天品,有心要和圣皇相爭大晉神權(quán)!”
白沚聽的血壓直升,這明擺著就是把他放在架子上當火烤!
看來這次百神宴,一定要低調(diào),絕不能露一點風(fēng)頭。只有在見到圣皇本尊時,他才有可能擺脫這一切的傳聞虛言。
赤水河神見白沚陷入沉默,以為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明白,就繼續(xù)道:“若神君真有此心,妾身愿意相從!”
白沚搖頭無奈嘆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化形大妖,如何能有那個實力與大晉圣皇相爭?道友你可不要多想了。”
赤水河神卻傳音道:“神君不必隱藏,赤水已經(jīng)決心跟隨您了,畢竟虺山妖府明面上就有眾多老妖,暗地里不知神君您還藏了多少手段!
神君盡管放心,若有所需,妾身定然相從。畢竟,神明貴道,誰會想著頭頂有一個帝王君主如凡人那般被束縛呢?”
白沚一時間竟然解釋不清楚了,畢竟按照對方言論中的邏輯來說,自己確實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心里總感覺被算計了,可是掐指一算卻又是天機渺茫,無所可知。
他的神明本能預(yù)知禍福,只對凡人有效,用到仙神精妖身上可就沒效果了。
白沚在萬明園里遇到諸神,無不是對他客氣至極,尊敬有加,絲毫不敢得罪。
就連祁南州城隍徐達來后,也對他十分客氣,不敢私見,說是怕圣皇陛下誤會。
至于遙山山神就更加膽小了,連見他都不敢見。
不過也有兩三個山水之神對他頗為熱絡(luò),可是一問對方,竟然真的是來投奔自己想要一同干大事的。
白沚覺得這萬明園不能呆下去了,他走出園里散散心,也再冷靜思考著這背后的陰謀,算計著自己的布置也都該到位了!
……
長河鎮(zhèn)地下深處,有一只只碩大的老鼠在拼命扒著土,挖著地道,還有穿山甲、刺猬、等妖眾。
寄鼠在當著監(jiān)工,催促眾妖物與獸鼠道:“兒郎們,快些動作!按照神君大人的吩咐,使勁挖,挖得越空越大越好!”
……
元素水府,一條兩尺長的白蛇隱藏在水石里,盯著黑蟒妖將的行蹤,默默看著那黑蟒妖對一處石洞中的神秘人恭敬有加。
而那石洞附近,有重重禁制法紋覆蓋,但還是掩藏不住其中的強大元氣。
白素心神一跳,就是這里了。若是她早些年知道這處寶地,或許如今就不會是受命于人的器靈了。
……
七月初一,朔月之夜。
盧名恩得到了柳祖托夢,夢里,柳祖告訴他盧家即將被滅族,盡快調(diào)動一切可用之力,反叛大晉,舉兵逼宮!
盧名恩當即嚇的驚醒過來,他抹去了滿頭大汗,心神狂跳,極大的恐懼中卻又帶著那么一絲對于皇權(quán)的貪婪。
畢竟,柳祖可是說了,他會全力襄助盧氏上下一族。
盧氏這幾百年來,族人久居朝堂不知積攢了多少人脈和暗中力量,若要發(fā)動叛亂,還真有可能,無論是朝堂大臣,還是武將統(tǒng)領(lǐng),俱有他盧氏之人。
盧名恩下了床,猛然抽出床側(cè)懸掛的寶劍,輕輕撫摸著這把寶劍,感受著他的鋒芒,閉上眼睛,滅族與叛國,在他心中糾紛。
盧趙氏被寶劍出鞘的聲音驚醒,她問道:“老爺,你這是做什么?”
盧名恩俯下身子,輕聲道:“柳祖托夢,愿意幫助我們盧氏叛國稱皇!”
“什么?”盧趙氏心中大驚,“老爺,這事真的嗎?柳祖真的那么說?”
“不錯,千真萬確。甚至許多細節(jié)都一一交代于我了!”盧名恩肯定道。
“不對!老爺!這是圈套!”盧趙氏猛然驚道:“柳祖不是說過為防有妖魔假冒其貌,所以特用傳位玉佩相告嗎?”
盧名恩一愣神,猛然清醒過來,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玉佩,仔細一看,毫無異動,頓時他感覺渾身直冒涼氣!
第145章 古有歹人化畜猴
晉京城內(nèi),白沚掩住容貌,裝扮成了一個讀書人,趕往西城。
晉京北城乃是皇宮大內(nèi),深宮所在。南城則是平民百姓的居住之處,多為瓦房小巷,擁擠雜亂不堪。東城多是朱門大戶,紅墻綠瓦,富貴人家,王侯將相之府。
西城則是晉京最繁華之地,這里是商貿(mào)所在。大到糧行錢莊,車馬行運行天下,小到零食碎嘴、早早食包子,正規(guī)的各大商行,異國店鋪,不正之風(fēng)的花街柳巷,紅樓楚館綿延三十里。
在這里,隨處可見貧民、奴仆,插肩而過的也許就是某位王公血親,甚至皇宮里的皇子、公主們。
圣皇臨朝,大晉不滅,他便沒有駕崩之說,故而太子傳位只是一個幻想中的事情,這些皇子皇女們沒有可爭之物,便也沒人太在意他們,更何況圣皇已經(jīng)熬死了他幾十個兒女。
如今宮中只有九位嬪妃,二妃三嬪四貴人,也可以說沒什么宮斗了,后宮中一片和諧。
自從三百年前孝仁皇后崩逝,圣皇鐘情一心,百年未入后宮,后位更是空懸已久。
那百年間后宮也近乎荒廢,不在選秀不再有爭寵奪權(quán)之事。也就是這近百年來,剛才選了數(shù)位嬪妃入宮,圣皇才時而去一次后宮。
所以如今宮中皇子皇女也不過五六位之多,但是尊號都已經(jīng)是三十二皇子,四十公主這樣古怪的叫法了。
白沚走在沿街的店鋪旁,不時能從這些凡人口中得到一些八卦,皇宮內(nèi)的傳聞,讓他不由嘴角上揚。至少這個圣皇敢讓天下議論自己這個皇帝,可見其胸襟之廣,非同一般。
他正走著,忽然間腳步頓住了,轉(zhuǎn)頭看向一家糧鋪。
那是一家規(guī)模中等的糧鋪,鋪子里只有三兩個人詢問者米糧價格,準備買上一些。
店小二在招待著,滿臉笑容的勸說夸耀自家糧鋪的糧多好。
而在柜臺后坐著一個富態(tài)男子,此刻正一臉虔誠的對著閣臺上供奉的兩尊小像敬香。
一尊神像上赫然就是白沚的人身,他拜的正是柳仙,虺山神君。而另一尊神像卻是只老鼠。
白沚心中嘀咕了一句,“怎么這里也有拜柳仙信柳教的?現(xiàn)在這個時機,還是低調(diào)一點好!
糧行拜鼠仙也是很有必要的,鼠多意味著賊,拜鼠就等于遠離賊人,更何況供奉了鼠仙,鼠群就不能再多吃糧倉里的糧食了。
白沚走了沒兩步,又頓住了。因為不遠處的前面一家布行也供奉著自己的神像。這次,供奉的還有一尊狐仙像,以期許狐仙顯靈讓自家的布匹艷麗動人,勾人心弦。除此外,還供奉了一尊金豹神像,希望豹財神爺能讓他們暴富。
他抬起頭,散開神念,向這條西城三十六街之一的開元街大大小小數(shù)百家店鋪掃去,形形色色的人物、百姓、官差、雞鴨家畜,一一掠過他的神念中,鎖定了數(shù)十家店鋪,這些店面里都供奉著他的神像,還有信奉著柳教。
白沚心頭感覺到有些不好了,這還只是西城的三十六街之一,就有將近兩成還多的百姓信奉柳教,那整個晉京只怕有更多的人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