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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蟒蛇盤起身子,吐著信子,警告不斷。眼前的巨豹給它一種本能上的恐懼,蟒蛇不敢貿(mào)然扭身就走把身后暴露給對方。

  野豹子左側(cè)半邊臉上還有一道傷疤,雖然傷勢皮肉已好,可疤痕卻消不掉了。他看著眼前的大蟒蛇恐懼于自己,心理上不由得意,他放出了一絲妖氣,恐怖的妖風(fēng)直撲蟒蛇而去把對方震懾的連頭都抬不起來,渾身癱瘓無力。

  花皮野豹子心中升起了一陣快感,蟒蛇又怎么樣,不還是要臣服在我的腳下?當(dāng)年被那條該死的白蛇抽了一尾巴,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恰逢山雨感染了傷口,那一次自己差點就死在了山雨里。

  直到今日,自己化妖修煉已有了一百余年,靈智大開,妖術(shù)有成,稱霸山林,可還是沒有離開這里。

  因為他想要報仇,那一尾之仇不報,心中仇恨便難消。

  那白蛇就在山中,他自覺妖力日漸渾厚,每日都修煉數(shù)個時辰勤奮遠(yuǎn)超尋常妖物,即便白蛇強大,再苦修百年必定能拿下。

  想到這里,花皮豹冷眼看著被其妖氣所懾的大蟒蛇,身子一躍就要咬向其七寸處。

  可這時,山林中卻突然掀起一陣怪風(fēng),狂風(fēng)驟起卷住了花皮豹子。

  花皮豹子心中大驚,身上黃光一閃重愈數(shù)千斤沉了下去。

  他謹(jǐn)慎的打量著四周,豹眼中只有凝重沒有恐懼,由于尚未煉化橫骨,只能發(fā)出一聲聲低沉的獸吼示威。

  四周大風(fēng)聚為龍卷裹挾山中云霧化做了一條蛇形卷風(fēng),向其卷去。

  花皮豹子大吼一聲,竟然瞬間分化出了三道身影,四條野豹分別逃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野豹子一躍十丈遠(yuǎn),眨眼間就奔逃了數(shù)十丈,他心中才稍稍放松下來想著這下該逃掉了。

  可這時,一道低音男子的輕笑聲驀然響在空中:“倒是小看你了,還往哪里跑?”

  野豹心中大驚,忙迅即無比飛快奔逃向西方。

  但一道妖風(fēng)吹起,竟然在山林上空形成了一道浩蕩的龍風(fēng)卷將野豹吸入其中,又化作一股陣風(fēng)吹向遠(yuǎn)方。

  ……

  野豹昏沉沉的搖搖頭,猛然間想起自己被神秘的大妖抓走了。他瞬間渾身肌肉繃緊,抬起頭打量著四周。

  只見眼前是一方小潭,身側(cè)還有一顆巨大的垂楊柳,夕陽余暉照耀在潭水上蕩出明亮的霞光,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背對著他坐在大石邊沿,此刻正輕輕吹奏著一根竹笛,響起悅耳平心的笛音。

  野豹猶豫片刻,放棄了從對方身后偷襲的想法,反而悄無聲息的逃向谷外。他不是傻子,一般人類絕不會無視背后的一只野豹,而且這荒郊野嶺的人,大多不是人。

  驀地,笛音停下,“怎么忘記我是誰了?”

  野豹邁出的爪子猛然一頓,回過頭去。

  卻見那白衣男子緩緩轉(zhuǎn)身,頃刻間化為了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

  野豹子心中咯噔一聲,壞了!這白蛇竟然有如此高強的妖力,他可不是對手啊。但對方居然還能記得自己,那也沒有活路,只能拼死一戰(zhàn)!

  野豹瞬間爆發(fā)出恐怖的沖刺力,妖力加身化出三道豹影閃電般地沖向白蛇。

  白蛇卻又在一個轉(zhuǎn)身間化作了人形,一片柳葉恰好飄落身前,白沚輕手一彈柳葉飛刺而出如陰毒的柳葉刀刺中了野豹。

  “轟~”

  野豹倒飛而出,他竟然被這片柳葉所帶來的力量轟然而退,甚至柳葉深入眉心,再深那么一寸只怕就沒命了。

  野豹忍著劇痛站起身來,看到緩緩向他走來的白沚,身子顫抖著后退。

  “你我相差太大,即使再修煉千年也難勝我。今日給你一條路走,尊我為上,可走活路。若你不愿我便送你到死路上也不用走了!卑讻b身子輕輕一側(cè),伸手一揮,竹笛破空而去插在了野豹身前三寸的位置,竹尾尚在顫抖。

  野豹心中一愣,這可惡的白蛇竟然還愿意不殺他,放他一條生路?

  妖已非獸,智慧已生。求生的意志勝過了曾經(jīng)記在心里的仇恨,他嗚咽一聲,在竹笛旁低下了頭,雙爪前撲,表示臣服。

  白沚見狀輕笑一聲,手指輕彈一射而出,一滴細(xì)小的妖力鉆入了野豹眉心。

  “這是我所修煉的劇毒,百蛇之毒方可煉成一滴,有我妖力封印留在體內(nèi)自然無事。不過三個月后,妖力消散毒入血肉中絕無活路。若你忠心不二,我自然會為你重續(xù)封印,若你仍心壞惡念便是眨眼間化作一堆白骨!

  野豹子聞言嚇得忙磕頭不已,祈求饒命。

  白沚不為所動,只是道:“往后萬蛇山外西面百里方圓便是你的洞府,你去守住那里,不許放一個人類過來!

  野豹無奈之下只能拖著重傷之軀離開了山谷,前往萬蛇山外西側(cè)尋找安身之地。對方能幻化成人形,口吐人言,實力已經(jīng)不是他可比擬的了?墒切闹械暮抟馊耘f在,埋藏在心底焚燒著,給予他支撐下去的力量。

  白沚并沒有想化解對方心底的仇恨,有時候仇恨何嘗不是一種可以利用的力量?

  野豹即便勤修苦煉百多年,也遠(yuǎn)遠(yuǎn)不是他的對手,畢竟白沚先后得過數(shù)次機緣,吞服靈果丹藥,習(xí)得吐吶法門,有山之權(quán)柄加持,戰(zhàn)力只在化形大妖之下。

  即便沒有強大的攻伐妖術(shù),白沚依舊有著彌補方法。

  青蒼雖然有了攻伐妖術(shù),又得神異紫氣,可仍舊不是他的對手。妖類戰(zhàn)力影響因素很多,除去外物,也就妖術(shù)、肉身、妖力深厚。

  雖然青蒼與白沚相差的妖力并不算太多,可白沚三百多年的妖力質(zhì)量遠(yuǎn)勝過青蒼兩百多年的妖力一倍不止。

  將近兩百年的吞吐月華,讓白沚體內(nèi)的太少二陰之力越積越多,太陰少陰二力逐漸相合,化作一輪圓月,水木元氣逐漸融入圓月之內(nèi),擴月成珠。

  只不過三百多年的妖力還是太少了。

  白沚開始沉下心來繼續(xù)潛修,青蛇望日,白蛇吞月,日月交替不止,歲月流逝年年。

  ……

  十幾年后,白沚二百歲了。

  他一口吞下珍藏的蛻生花,開始蛻皮。

  山洞外,青蛇停止了修煉,盤在洞前護(hù)法。

  “呼~”

  天穹上忽起風(fēng)云,重重烏云籠罩四方天色暗沉得可怕。

  “轟~”

  天雷震動。

  “啊~”

  白蛇蛻皮。

  劇烈的疼痛遍布全身,與曾經(jīng)蛻皮都不相同,沒有那種急不可耐的癢痛感,只有痛得幾乎要昏死過去的感覺讓白沚快要發(fā)瘋了。

  在極度疼痛中白沚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幻覺,他看到了一條大蛇,一條比天都要大的蛇!

  那巨蛇盤游天地,龐大身軀填海平山,天地的周長便是那巨蛇的身長,它的身體上銘刻著無數(shù)淡青色古老的古文,每一道古文都散發(fā)著大道之息,那巨蟒如天的頭顱回轉(zhuǎn),看向了白沚。

  巨大的獸瞳中泛著異色,它左眼中是琉璃光色,右目中卻是枯寂玄色,左眼蘊含生機與造化,右目卻是陰冷的死氣與枯敗。

  生死之目光落在白沚身上,只對視一剎那,白沚便徹底昏了過去。

  洞外,煌煌天威雷霆掃蕩,卻始終沒有落下。青蒼被恐怖雷霆壓制的膽戰(zhàn)心驚,但也沒有離開洞前。

  在白沚昏過去那一刻,天雷消聲,烏云四散,天地復(fù)歸清明。

  ……

  白沚意識緩緩醒來,看到了身旁的青蒼,淡笑道:“不用擔(dān)心,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青蒼難得開口道:“可你這身皮還在身上沒有蛻去。”

  白沚笑了笑,身上泛起淡淡白光,本還束縛在身上的蛇蛻消失不見。

  光滑如玉的身軀緩緩游動,如今他已身長十二丈有余,遠(yuǎn)遠(yuǎn)望去仿若一條白龍盤桓山洞之中。

  青蒼疑惑的看了看,又用蛇尾巴挑了挑,“蛇蛻哪里去了?”

  “自然是在我身上。”白沚恢復(fù)了些力氣,盤起身子來,帶著喜色道:“這是我于生死之中領(lǐng)悟的妖術(shù),可保性命不失!”

  “那是什么?”青蒼還是不解,追問道。

  “這個啊,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威力越大!”白沚打趣道:“問那么清楚干嗎?想學(xué)?學(xué)也學(xué)不來的。”

  青蒼嘀咕了聲:“神神秘秘,準(zhǔn)是雞肋!

  白沚嘴角一抽,雞肋這個詞他都學(xué)會用了,看來自己教的真不錯,以后還是要多教些學(xué)問,讓他做一個有學(xué)問的蛇妖。

  ……

  陰州,淇縣,下河村,盧氏祖宅。

  丫鬟小月走到主屋前,輕聲敲了敲房門,小聲道:“夫人,可醒了?今個還要早起,要和老爺一起與族老們商量遷祠堂的事呢!

  屋里片刻后就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進(jìn)來吧,替我梳洗!

  小月忙向后招手,身后跟著四個丫鬟,分別拿著銅盆、木盆、牙粉,馬尾刷等諸多洗漱之物,她們紛紛跟著小月一同進(jìn)了主屋。

  這個時候夫人已經(jīng)坐在梳妝臺前,依次進(jìn)行漱口、凈面等,待到四個小丫鬟服侍完退下后,小月仔細(xì)的為夫人梳頭簪發(fā)。

  小月十分謹(jǐn)慎,不敢扯痛了夫人,這位夫人可是跟著老爺一路至今的發(fā)妻,即便府內(nèi)最得寵的是三姨太,但老爺最敬重的永遠(yuǎn)都是這位自他微末時起就跟在身旁的結(jié)發(fā)妻子。

  夫人看著暗黃銅鏡中她已生淺淡皺紋的容貌,淡淡道:“昨個兒,老爺又歇在了李氏那了?”

  小月心中一顫,忙道:“是!老爺昨個去三姨太那看四少爺了,許是累了一天就順便歇息在那了!

  夫人聞言,輕笑了一下,“也罷。難得他回了趟老宅,就隨老爺去吧。等八月里,老爺赴云州上任,這李氏也翻不起浪花了。”

  小月心神緊繃的伺候了夫人梳妝打扮,用過早膳后就帶著四五個丫鬟來到了盧府的會客廳。

  大廳內(nèi)陳設(shè)古樸卻又大氣,低調(diào)中卻讓忽視不了其中的奢華。

  盧玉堂看著發(fā)妻王氏打扮的莊重得體,步履從容的走來,心中不由一緩,還是自家正妻知曉分寸,若是那三房小妾只怕滿心里想著打扮的花枝招展,讓他在一群族老面前丟人現(xiàn)眼。

  夫人臉上掛著淡笑,和眾多長輩打過招呼后終于來到了盧玉堂身旁,站在了主位旁。

  盧玉堂笑呵呵的對著廳下眾人道:“各位長輩請坐。玉堂今日請來五服之內(nèi)的諸位長輩,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了是什么事。

  我特意請了晉京的風(fēng)水大師袁天師來祖宅里勘探風(fēng)水,我們下河盧氏傳承至今百余年,宗族祠堂建的匆忙了些,風(fēng)水相位有沖。

  所以我特意請袁大師尋山探水,找到了一處風(fēng)水寶地,已經(jīng)買了下來準(zhǔn)備重建祠堂。”

  話音剛落,就有一位胡子發(fā)白的老者出聲道:“哎呦!大侄子,在外我們都要叫你一聲知府大人,可在屋里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不得不說你幾句,那鉛山腳下荒郊野嶺的,哪里是能當(dāng)祖祠的啊?”

  “是啊,你二伯說的對。玉堂啊,祠堂新建可又要不少花費,而且大興土木的也擾了列祖列宗的安寧啊!”

  一眾族中老人無不反對。

  ……

  站在夫人身旁的小月看著下方一眾反對的族老,不由想起來那天晚上她給夫人送藥膳,不小心偷聽到了老爺和夫人說的話。

  那什么晉京來的袁大師就是個騙子,只是老爺想要遷祠堂了,荒謬的是老爺一個官至四品的朝廷命官竟然說是柳仙托夢。

  直到今天,看見老爺這般大張旗鼓和態(tài)度堅定的樣子,她不由誕生了一個念頭,難道真的是柳仙托夢?莫不是那新的祠堂里有什么金銀財寶?還是柳仙庇護(hù)的東西?

  否則,僅憑一個托夢就能讓朝廷命官聽話,那豈不是誰都可以當(dāng)官了?

  小月心中雖然猜想很多,但她曉得身為下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高門大戶里有著數(shù)不清的陰暗。她死死的把這份猜想留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