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哥，那啥，求你個事兒能行不？”老大今年三十五，比馬福全大三歲，可他感覺叫馬老弟或直呼其名顯得不夠尊重，叫馬捕頭又嫌不夠親近，畢竟求人辦事，所以張嘴叫上了馬大哥。

  叫完他自個都覺怪別扭，臉都微紅了。

  “客氣啥，有事說。”馬福全倒不在意他叫自己啥，叫弟他不在意，叫哥他也不會覺得自個托大。

  “我爹因著這些糧食一急之下中風(fēng)了，家里如今也沒現(xiàn)錢給我爹瞧病抓藥。我想，能不能求你跟老四，不，跟丁有田說說，把這車糧食買去，換了錢我也好領(lǐng)我爹去鎮(zhèn)上瞧瞧。”

  “行，糧食你們先推回去，晚點我得閑了去幫你問問看，回頭你讓小六過來聽信�！瘪R福全很爽快地應(yīng)下，他也聽說了老丁頭中風(fēng)這事。

  前面路口，馬福全往左去了河邊頭，老大兄弟幾個推著糧車繼續(xù)前行。過了馬福全家，兄弟幾個遠遠看見前面有一幫人，屠婆子也在。

  這幫人打頭的是屠一刀，他領(lǐng)著賭坊看場子的打手來搶糧車的，是屠婆子專程去給他報的信。

  屠婆子的兩個女兒每回跟她吵過架都說要斷絕關(guān)系，可聽說唯一的老弟三狗子被花豹咬傷兩姐妹又先后回來了。屠婆子的小女兒丁寶羋嫁到了大彎村，先前告訴馬福全說孟老大他們拖回一車糧食的貨郎，就是屠婆子的小女婿。

  丁寶羋今兒帶了點吃食過丁家村來看三狗子，路過孟老大家看見院里圍了好些人，她也湊近看了幾眼。瞧見老大幾個還有馬福全都在，順嘴一打聽，得知孟老大他們昧了自個外甥的糧食，老大哥幾個則是專程來討要糧食的。

  她回到娘家當(dāng)笑話講給屠婆子聽，罵孟老大幾個不是東西，屠婆子聽了卻打起了壞主意，她謊稱去鎮(zhèn)上買鹽巴，實際是跑去給屠一刀通風(fēng)報信去了，只為事成能分得一袋糧食。

  屠一刀帶人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老五，正打算明兒或后兒過來丁家村的，聞言便多叫了幾個人拿上家伙過來截糧車，早跟老大他們打大彎村回來的必經(jīng)路口候著呢。

  看見老大他們推著糧車過來，屠一刀手持木棒朝老大幾個喝道：“識相的交出糧車免受皮肉之苦，也省得老子們費事，趕緊給老子滾！”

  老大幾個都不認得屠一刀，他來家中討債時他們哥幾個都不在，青天白日見他帶人想打劫自家糧車，哥幾個都氣笑了。

  “你怕不是鬼摸了腦殼，窮瘋了吧？跑我們家門口來打劫了，當(dāng)我們哥幾個是泥雕的？”老大一點不帶慫的，老二老三也開始擼衣袖，老六直接跑去路邊撿了塊石頭拿在手里。

  他們還指著這車糧食給他們爹治病，想搶糧食門都沒有。

  “你才窮瘋了！”屠婆子想到即將到手的一袋糧食，激動得唾沫星子飛濺，用手點著老大鼻子輕蔑地道：“你家老五欠了鎮(zhèn)上賭坊的錢跑了，我大侄子是替他們老板來討債的！”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他們還沒分家，老五欠債跑了，人家來討債，拿糧食抵，沒毛病。

  哥幾個傻眼了。

  屠一刀頭一擺，他手下那幫打手一涌而上，推開他們哥幾個，推了糧車就要走。

  “慢著！”老大醒過神叫道：“板車得留下，憑啥把咱家板車也推走？”

  他還指著用板車拖他爹去鎮(zhèn)上看郎中，可不敢叫他們給拖走了。

  “他娘的，你個泥腿子，這車糧食抵債都不夠塞牙縫，還想把板車要回去，小心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屠一刀手中棒子都快戳到老大鼻尖，老大順手扯過棒子往脅下一夾，大吼道：“你敢拖走板車試試？”

  “去你娘的！”屠一刀是會點拳腳的，飛起一腳便將老大給踹翻在地。

  “跟他們拼了！”老二見狀，一聲怒吼，嗷嗷叫著沖了上去。

  老三老六也跟著撲了過去。

  他們哪里是屠一刀帶來的專業(yè)打手的對手，不消一會都被打倒在地，哎喲叫個不停。

  而此時，村里的青壯年，要么去了河邊幫忙建發(fā)電站，要么在祠堂幫著許木匠干活，辦族學(xué)除了打造桌椅板凳還得修整房屋，他們叫得再大聲也沒人聽見，便是聽見也不一定會有人前來幫忙。

  屠一刀照躺在地上的老大又踹了一腳，手一揮，命打手們推上糧車準(zhǔn)備撤了。

  就在這時，對面山坡上傳來異動，他扭頭看去，但見草叢急速分向兩旁倒去，似有什么東西在草叢中飛快游動。接著一物自草叢中彈射而起，還沒等屠一刀看清是個啥，那物徑直朝他撲來，眼前一花，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像被那東西抓了一下，恍惚感覺自個身上掉下什么東西。

  低頭一瞧，是顆眼珠子

  “��！”

  下一秒，他后知后覺地捂住半拉臉，鮮血自他指縫間溢出，慘叫聲中，他身子晃了幾晃，跟著往前一個趔趄，恰好一腳踩爆了自個的眼珠子。

  屠一刀帶來的那幫打手還沒搞明白發(fā)生什么事，就見半空中騰起一條大蛇，吐著長長的信子，接著一個擺尾，倒下一片。

  一時間，哭爹喊娘聲此起彼伏。

  眼見那大蛇立起足有一人多高，還是個雙頭，眾打手嚇得屁滾尿流，也顧不上屠一刀了，爬起跌跌撞撞落荒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條腿。

  “等等老子！給老子等一下！”屠一刀反應(yīng)過來大罵著捂臉追了上去。

  屠婆子早暈死在地上。

  靈貓果果一臉淡定地舔了舔兩只前爪，隨后縱身一躍躥上糧車，再又躍到秋哥背上，它日日跟在簡寧后面習(xí)武，也不知它學(xué)了什么招式，如今竟能穩(wěn)穩(wěn)立在秋哥背上，威風(fēng)凜凜的指揮著秋哥打道回府。

  老大幾人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方才那一幕不過發(fā)生在眨眼間，也就是他們緩過勁從地上爬起來的功夫。

  “他們?nèi)苏Χ寂芰�？”老大問老二他們，他們也一臉迷茫，壓根搞不清怎么回事，但不管怎樣，先把糧車推回去要緊。

  哥幾個到家后個個都掛了彩，孟氏一問，得知屠婆子帶著她侄子差點把自家糧車給搶去，氣得孟氏三角眼都瞪圓了，氣呼呼地奔屠婆子家找她算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