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激動之下,槿姒淚流不止,身邊的陪嫁宮女勸慰了半晌之后,槿姒終于平靜了下來。
平靜之后的槿姒開始疑惑不解,槿清為何要女扮男裝,還成了御醫(yī)院的御醫(yī)?莫不是知曉了當(dāng)年之事特意來尋仇的?
此事槿姒苦思了許久,依舊越想便越是忐忑不安。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槿清若不是為了尋仇,何故女扮男裝考進御醫(yī)院來?定是袁家夫妻在自己臨終前不忍槿清不清不楚的活著,便將她的身世告訴了她。
這種事任何人聽來都是無法隱忍的,想來必然是槿清受不了方才女扮男裝來了御醫(yī)院,準(zhǔn)備為爹娘報仇!
不行!
槿姒的眸光倏然一凜,她是貴妃,又懷有龍嗣,隨便尋個由頭便能弄死一個御醫(yī)院院判,但槿清不一樣,槿清不過是一屆小御醫(yī),她若是出手一旦被拆穿,那她女扮男裝的事情也瞞不住,加在一起那便是處心積慮謀害院判,那還了得?
可那又能如何?槿姒身為后妃,手中再有權(quán)利也踏不出宮門,槿清在御醫(yī)院如何她是當(dāng)真有心無力,根本無處插手。
怎么想,此事都是陷入了僵局。
想不到如何破局的槿姒只好以著自己有孕的由頭日日要槿清進宮來為自己請平安脈,想用繁忙的公事來絆住她,自己也好先一步下手,這樣一來,她還能多多見一見槿清。
如此一來,槿清的日子倏然忙碌了起來,一躍成為了寵妃欽點的御醫(yī),槿清一時間又成了炙手可熱的御醫(yī),可同僚們也隱隱有些不解,為親貴妃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明明是聶淮嗣,怎么貴妃反倒是要了槿清去為其安胎了?
不過不解也僅僅只是暗暗不解罷了,當(dāng)下,是沒人敢在槿清面前說嘴的。
槿清日日都要進宮為槿姒請平安脈,漸漸的,那份緊張感也已消失不見,她開始越發(fā)多的注意起了秦貴妃來。
起初槿清只覺著秦貴妃生的甚美,旁的倒也沒太注意,只一心盡分內(nèi)之職便是了,但是秦貴妃幾乎每日都要宣她進宮去請脈,前幾次,槿清還只覺著秦貴妃是寶貝自己這一胎而已,可去的次數(shù)多了,槿清便看出來了些許端倪……
秦貴妃似乎對她有些格外的親昵……
槿清不否認(rèn)她也覺著秦貴妃很是親切,可秦貴妃名義上是日日宣她去請平安脈,可她的脈象平安的很,根本就不需要日日宣她去把脈。
這一點若說是因為秦貴妃緊張自己腹中的胎兒也還說得過去,可槿清每每去請平安脈回來從來都不會空手而歸。
秦貴妃每次聽聞她言說自己胎象甚好,都會留自己喝茶,還會同自己說些家長里短之事,末了在自己臨走之時,又總會以著有勞她為自己安胎的名頭賞一些個東西給自己,從金銀到玉器,應(yīng)有盡有,且都是賞賜的名頭,槿清又不能拒絕。
眼見著秦貴妃賞賜給自己的東西越來越多,槿清不得不猜疑了起來。
這為宮中的娘娘保胎本就是他們御醫(yī)的分內(nèi)之事,怎得到了秦貴妃這倒好像是她給了她天大的恩賜一般,這著實讓槿清百思不得其解……
秦貴妃帶給槿清的滿心疑惑暫且取代了陳九霄帶給她的孤寂與傷懷,日子就這般日復(fù)一日,轉(zhuǎn)眼便已是年關(guān)將至。
陳九霄仍是一如既往的頹廢與消沉,依舊宿在花雨巷的宅子里,任憑陳父陳母勸了多次也始終不肯走,整日里除了吃酒便是偷偷的去看槿清。
而槿清在疑惑之余仍是時常能感受到陳九霄似乎就在她身邊的感覺,雖然他們已是分開了許久,可她卻依舊能夠常常有一種他們并沒有分開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槿清不太好受,但她依舊覺著自己能夠捱過去,捱到自己不再愛他陳九霄的那天。
臨近年關(guān),整個京城都熱鬧了起來,陳九霄也跟著忙碌了起來。
他如今雖然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閑職,可年關(guān)之下,仍是要將這一年所做之事來個收尾,便也不得不露面當(dāng)值去了。
陳九霄再露面之時著實將身邊的同僚們驚駭?shù)貌惠p,誰也沒有想到原本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將軍如今竟然如此的憔悴不堪,失魂落魄的模樣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沒人知道陳九霄發(fā)生了什么,也沒人敢問他發(fā)生了什么,身邊的下屬就那般的懷揣疑惑的各司其職,做好了事便各自回了家去。
陳九霄照舊回了花雨巷的宅子,院門一開,白團子便搖著尾巴出來迎他了。
看著白團子,陳九霄心中又是一悸,與槿清分手已經(jīng)快叁個月了,白團子都長大了不少,模樣更像一個大白團子了,那憨憨圓圓的可愛模樣總是能讓陳九霄不自覺的想起槿清。
一想到槿清,陳九霄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俯下身將白團子抱了起來,一路向著內(nèi)宅中走了過去。
霽月明月見他回來,照舊將備好的酒菜端進了房中,這段時日里陳九霄就沒有一日不吃酒的,尤其是入了夜,強烈的思念總是讓他徹夜難寐,要靠著醉酒方才能睡著。
然而今日陳九霄的酒還不曾吃進口中,陳父陳母便又殺了過來,今次倒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讓陳九霄回家去的。
陳九霄已經(jīng)獨自在花雨巷住了近叁個月了,眼看著即將過年,他依舊是遲遲沒有歸家的意思,陳父陳母由最初的生氣逐漸轉(zhuǎn)變成了擔(dān)憂,更何況陳九霄辭官這事已是既成定局,說甚都是無用功,那還何必僵持著呢!
到底是身為父母更惦記自己的兒子,且這新年就該是闔家團圓,自己兒子還住在外邊,做父母的心里如何能感受?
陳九霄本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見著陳母想自己想的直哭,便也就此跟著爹娘回去了。
陳九霄這一走,這宅子里便只剩下了霽月明月和兩個小廝,帶著一只白團子,瞬間就變得冷冷清清了起來。
她二人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的望向了白團子,最終雙雙無奈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