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一見陳九霄,便沒好氣的說道:“你到哪去了?竟一日都不在家中!
陳九霄不好說自己是去鬼使神差的尋槿清去了,一時間又搜羅不到好的由頭,便索性沉默不語。
好在陳母也并未追問,只自顧自繼續(xù)沒好氣道:“兵部尚書鄧大人的內(nèi)眷帶著他家嫡長女在家中等了你一整日,你倒好,凈顧著在外頭鬼混!”
“……”陳九霄沒說話,只覺得頭越發(fā)的大了。
陳母全然不顧陳九霄的不耐,繼續(xù)喋喋不休……
如今的陳九霄若論起議親年紀(jì),早已經(jīng)是過了許多,但好在他戰(zhàn)功赫赫,又是御封的昭勇將軍,想要同他結(jié)親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這兵部尚書鄧大人便是其中之一。
如今陳九霄凱旋而歸,是勝眷正濃的人,鄧大人家旁的不多,就女兒多,他便想著同陳家結(jié)親的這條路。
于是他便要自己娘子先帶著嫡女以恭賀陳九霄凱旋而歸的名頭去祝賀,借機(jī)讓自家女兒與陳九霄見上一面,若是陳九霄瞧不上自家嫡女,那便改日尋著機(jī)會,再換下一個女兒上門去,反正他鄧家女兒多,燕環(huán)肥瘦應(yīng)有盡有,就不信他陳九霄一個都相不中。
鄧大人心下做著如此的算盤,一早便讓自家娘子帶著女兒登了門,結(jié)果竟然撲了個空,連陳九霄的人都沒見到。
陳母說完了此事,陳九霄不悅的皺起了劍眉,此番倒不是為著自己的婚事,而且為著那鄧大人竟拿自己女兒做拉攏的籌碼,當(dāng)真是可惡。
言說罷了事情緣由,陳母一聲嘆息,開始說起了陳九霄:“想當(dāng)年你不過七歲,鄭御醫(yī)小女兒的抓周禮上你抱著人家小娃娃親個不停,把人家孩子親哭了都不罷休,那時候,都以為你長大了會是個好色之徒,誰成想……”
言說到此處,陳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瞪了陳九霄一眼,繼而氣憤道:“你但凡要有當(dāng)時一半的出息,我都不至于抱不上孫子!”
“……”陳九霄仍是沒有說話,緊皺的眉頭舒展了許多,心中憶起了陳母所說的當(dāng)年之時……
遙想當(dāng)年,御醫(yī)院里眾御醫(yī)之中,當(dāng)屬鄭御醫(yī)的醫(yī)術(shù)最為高明,乃當(dāng)之無愧的御醫(yī)院院判。
而鄭御醫(yī)家中無兒,卻生了兩位千金。
大女兒同陳九霄的年紀(jì)差不多,但陳九霄對她的印象卻不多,反倒是鄭御醫(yī)的小女兒讓他記憶深刻。
他如今都還記得,鄭御醫(yī)的小女兒是一個粉嘟嘟肉乎乎的小丫頭,名叫槿清,一雙水汪汪的荔枝大眼,彼時還是個小奶娃子,頭大臉圓胖嘟嘟的,可愛極了。
想到槿清的長相,陳九霄心中一顫,終于想起為何會對自己救下的那姑娘有熟悉之感了,她們的額間都有一抹嫣紅的狐尾花胎記……
難不成,那姑娘就是長大了的槿清?
陳母全然沒察覺到陳九霄的心不在焉,繼續(xù)說起了當(dāng)年之事……
那一年時逢槿清周歲禮,便邀請了同僚前往家中,陳家一家也在其中。
陳家與鄭家不算有什么交情,只能算是同僚罷了,但陳母當(dāng)年遲遲不孕一事是經(jīng)鄭御醫(yī)之手調(diào)理好的,陳家心存感激,便帶上了厚禮前往了鄭家。
而那時的陳九霄也不知怎么了,偏要跟著去,陳父陳母無法,便只好將他帶上了。
奶娃子的周歲禮,少不了是要抓周的。
結(jié)果當(dāng)下人將抓周的物件兒擺好,奶娘把小槿清抱出來的時候,賓客便是一陣夸贊,當(dāng)真是沒見過這么雨雪可愛的奶娃子,就像個小仙童一樣,小九霄眼睛當(dāng)時就直了,直勾勾的盯著槿清那小奶娃子不放。
而后奶娘將小槿清放在了那些物件兒的中間,還不等小槿清反應(yīng)過來,小九霄便撲了過去,一把就將小槿清抱進(jìn)了懷里,二話不說直接就親她的臉蛋子……
奶娃子的臉蛋兒又軟又嫩,還帶著奶香味,小九霄親了一口便停不下來,接二連叁,不住的親著小槿清的腮頰,親完了左邊親右邊……
一時間,啾啾的響聲不絕于耳。
眾賓客微愣過后,滿堂哄笑。
小槿清被小九霄的親吻弄得不知所措,哇的一聲便哭了起來。
陳家父母尷尬極了,一見自家兒子把人家女兒弄哭了,忙不迭的上前阻攔。
鄭家父母瞧著自家女兒被親哭了,亦是哭笑不得的上前阻攔。
兩家父母各自拉著自家的兒女,試圖將他們分開。
陳九霄自幼年力氣便是甚大,抱著小槿清不肯撒手,兩家父母當(dāng)時可是用了好些力氣才把兩個娃娃分開。
分開之后,小九霄見小槿清被抱走了,也開始鬧了起來,哭喊著:“要妹妹!我要妹妹!”
小槿清亦是哭的好不可憐,言語還不太利落的年紀(jì)竟清晰的喊出了:“不要哥哥!”
陳家父母見狀,只好訓(xùn)斥了小九霄之后匆忙告辭,回到家之后小九霄又挨了一頓打。
此后,但凡見識過此事的人都無一不猜測著這小子長大肯定是個好色之徒。
后來如何,陳九霄便不太清楚,也不太記得了,只知道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可愛的奶娃子了……
陳九霄的回憶戛然而止,回過神之際,唇角已是不覺揚(yáng)起。
不管那姑娘是不是當(dāng)年的奶娃子,他都覺著這是一種緣分吧!
陳母仍在喋喋不休,左不過在嘮叨他不肯議親的事情,抬眼卻見陳九霄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全然沒在聽她說話,氣的她拍案而起,拂袖離去。
陳九霄急忙起身,對著陳母的背影恭敬道:“母親慢走!
陳母置若罔聞,徑自出了陳九霄的院子。
陳九霄徹底松了口氣,喚來了小廝打水盥洗,之后便上床歇息了。
臨睡前,自是少不了一番對槿清思念……
槿清那邊則是為了將陳九霄這張臉擯出心頭,拼命的讀書練習(xí),直到自己的左手手臂已經(jīng)再無穴位可扎,方才罷了手。
針灸的痛感讓槿清暫且忘記了陳九霄,她抬眼瞧了瞧快要燃燼的燈芯,打了些水來簡單盥洗,而后便一頭栽上了床。
一躺下身、閉上眼,陳九霄那張冷峻的臉便躍然心上……
槿清倏然瞠開眼,心中哀嘆:怎么又想起他來了!
“陰魂不散似的!”槿清咕噥著翻了個身,心頭有些煩悶,明知道她與他如此懸殊,全然沒什么可能卻還要想,這種無法自控的感覺真真是讓她難受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