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兒,今天張阿姨給你介紹的那姑娘你到底相中了沒有?行不行的你吱一聲兒,我也好給人回話!”江城事了,我又陪了顧翩翩幾天,好生請她和胖妹吃了幾頓大餐之后,這才回到了小城的鋪?zhàn)永锢^續(xù)做著我的生意。正一如往常那般坐在門口窺視著來往的風(fēng)景,耳邊就聽見隔壁裁縫魯阿姨在那里問兒子道。
“哎呀媽,你就別托付別人給我介紹對象了。那些女的,個個兒跟狐貍精似的,真帶回來你也肯定不會喜歡的!濒敯⒁痰膬鹤雍榕d亮聞言有些不耐的對母親說道。
“這孩子,怎么說話兒的呢。什么就叫跟狐貍精似的呀?現(xiàn)在的女孩子,有哪個不打扮的?女為悅己者容,傻兒子,人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還不是給你看的么?”魯阿姨一邊熨燙著案上的毛料西服,一邊對坐在旁邊看著書的洪興亮說道。
“還有我也可以看!”我在心里找補(bǔ)了一句!
“反正我不喜歡,我還是喜歡樸素一點(diǎn)的女孩子。媽我說您能不能別整天操心這些事情了?緣分到了還怕你兒子找不到老婆么?”洪興亮放下手里的書,站起身替魯阿姨揉捏起肩膀來說道。
洪興亮的父親走得早,他是魯阿姨一手拉扯大的。魯阿姨不止一次在和我閑聊時提起,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著兒子成個家,然后她能抱上孫子?墒茄鄢蛑约旱膬鹤佣24-5的年紀(jì)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魯阿姨心里這個著急,七大姑八大姨的沒少托人給洪興亮介紹對象。其中也不乏有教師啊,或者其他部門的公務(wù)員。可這小子倒好,沒一個看中的。反正人姑娘在他眼里,總會挑出些毛病來的。
“屁的緣分,緣分是要自己去把握的。你天天宅家里,人姑娘還能自己送上門不成?媽年紀(jì)大了,你再不找個媳婦回來,沒準(zhǔn)媽連孫子都抱不上就去陪你爸了!”魯阿姨說著說著,這眼淚就下來了!為人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能夠看著子女們能夠有個好的歸宿。
“喲,魯阿姨這是咋地了?”我其實(shí)挺羨慕洪興亮,羨慕他還有個親人能在耳邊嘮叨她。我現(xiàn)在是想人來關(guān)心我,嘮叨我都沒那個機(jī)會。見魯阿姨哭了,我連忙從馬扎兒上站起身來說道。
“還不是為家里這個不成器的小子!”魯阿姨醒了一把鼻涕,嗔怪地瞪了洪興亮一眼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嘛,魯阿姨逼他也沒用對不?萬一逼急了,他隨便給您帶回來一個。湊合不幾年又分了,您不是更鬧心么?隨緣吧。老洪身強(qiáng)力壯,耐力又好,還怕找不到一媳婦兒?”我在那里勸著魯阿姨道。因?yàn)楹榕d亮年齡要比我大那么兩歲,所以我習(xí)慣性的叫他為老洪。
“就你會說話,成,我也暫時消停消停。省得別人說我兒子挑剔!”魯阿姨琢磨了一下,覺得我的話還有些道理,隨即在那點(diǎn)頭道。
“唉?我說,別人夸人都是用眉清目秀啊,帥啊什么的。為啥這小子要用個身強(qiáng)力壯呢?還耐力好?身強(qiáng)力壯,耐力好?我去......”等我走后,魯阿姨在那里回味著我剛才話。
“程小凡,你小子就不是個東西!”半晌,魯阿姨回過味來了。一跺腳舉著手里的熨斗在那里跳著腳道。
“媽,我明天要出去一天!焙榕d亮沖我笑了笑,算是謝過我剛才替他解圍了。然后在那里對魯阿姨說道!
“出去干啥?”魯阿姨在那里熨燙著衣服,嘴里問著道。
“有個同學(xué)結(jié)婚,要去參加人家的婚宴!”洪興亮說完就后悔了,這剛消停了,他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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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看看。你同學(xué)一個個兒的都結(jié)婚了,你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果然,魯阿姨聞言又是一通嘮叨。洪興亮苦著臉,在那里撓頭著對我苦笑不已。而我則是聳聳肩,示意愛莫能助。
“說不定明天就能找著呢?”洪興亮這回學(xué)精了,沒有跟魯阿姨掰扯道理。其實(shí)和女人講道理,是最愚蠢的行為。不管你面對的這個女人,是你老媽,還是你老婆。因?yàn)槟阋齻冎v道理,迎接你的將會是劈頭蓋臉的嘮叨。那個時候,你就能體會到大話西游里孫悟空面對唐僧的感受了。
“真的?”魯阿姨一聽來精神了!
“額,萬一呢?”洪興亮哪敢跟自己老媽打這個保票啊?聞言弱弱的說道。
“小賢,我來看你了!”第二天,洪興亮早早的就出了門,坐上了前往鄰市的長途車。幾個小時之后,他來到了一處公墓所在地。輕車熟路的走到一塊墓碑前頭,他蹲下身子將一束鮮花擺放在墓碑前方說道。
“3年了,你離開我3年了。你在下邊,過得還好嗎?”洪興亮輕輕撫摸著鑲嵌在墓碑里的照片,嘴里輕柔的說道。照片里那個有些羞澀的男孩子,仿佛正用溫柔的眼神端詳著洪興亮一般。
“你在這里要乖哦,我會經(jīng)常抽時間來陪你的。”在墓碑前枯坐了兩個小時之后,洪興亮才起身準(zhǔn)備離開。離去之前,他將面前的墓碑仔細(xì)地擦拭了一遍,一直到它一塵不染方才作罷。尤其是墓碑上的那幾個字:敬小賢之墓,他更是擦拭得尤其用心。
“嗚~”一陣山風(fēng)吹來,將擺放在墓碑前的那束鮮花吹拂得左右搖曳不止。洪興亮彎腰將被吹歪了的花束扶正,又深深看了一眼照片里那個恬靜羞澀的男孩子,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是的,他今天根本就不是要參加什么同學(xué)的婚禮。他今天出來,只是為了前來祭奠睡在這里的這個男孩子。他叫敬小賢,是洪興亮心中隱藏得最深的秘密。
“你應(yīng)該幸福的!”洪興亮離去后,墓碑照片里的敬小賢忽然開口說道。然后,照片變得一片空白。仿佛這張照片里,根本就從未保存過敬小賢的影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