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公子回到家中之后,就寫了一封信送到睿王府痛斥了謝安瀾今天的行為一番。然后收拾包袱以光速遛出了京城。不過卻被謝安瀾派人在京城外攔截了下來,謝安瀾只讓人帶了一句話給他:你要是不怕下次回來就要喝駱姑娘孩子的滿月酒,就自便吧。
或許穆翎真的對駱念幽上了心了,畢竟他也不是真的那什么了,只是大男人的面子丟不下而已。最后穆公子還是委委屈屈地抱著小包袱回去了。
謝安瀾聽了侍衛(wèi)的回報,方才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這特么真是已經(jīng)慫到一定境界了!一邊吩咐人趕緊四處去找云游在外的裴冷燭。畢竟朱顏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十之八九都是在裴冷燭那里弄來的。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駱念幽是個合格的醫(yī)者,雖然穆翎不肯讓她看病,但是駱念幽還是推薦了幾個她認(rèn)識的醫(yī)者給謝安瀾。果然都是當(dāng)世赫赫有名的名醫(yī)。只是這些大夫大都時常游離四方,就算有坐堂看病的,也都不在京城,京城的名醫(yī)也不需要駱念幽推薦了。只是這些人都需要睿王府和穆家自己去找了。
一來二去,謝安瀾和駱念幽倒真是相熟了許多。
駱念幽其實并不太喜歡留在京城,畢竟她從小在東臨先生老家長大,雖然是書香門第卻也不比京城規(guī)矩太多。更不用說她從小跟著師父學(xué)醫(yī),四處走動,早就自由自在慣了,那里還受得了京城里這些條條框框?若不是祖父年紀(jì)大了,還不肯回鄉(xiāng)。父親和家中兄弟也都脫不開身,她也不會跑到京城來。
其實,東臨先生原本并沒有管兒孫婚事的想法。只是看著自家這孫女苗頭不太對,這才提出了將孫女接到京城來陪伴自己的。既然老父親開口了,身為一個常年不在父親身邊的兒子,駱父其實也不敢拒絕。“難道你真的打算一輩子不成婚?”謝安瀾聽完駱念幽的煩惱,一手握著筆,好奇地挑眉。
駱念幽道:“我原本打算…出家的,這樣就可以…不過現(xiàn)在還不行!彼趺礃右膊荒茏屪娓笧樽约簱(dān)心。其實如果她真的看破紅塵一心向道的話,祖父即便是難過應(yīng)該也不會攔著她的。但是祖父肯定清楚,她只是為了逃避成婚才想要出家的,那就絕對不行了。但是不是一心向道這種事情,騙得過一般人卻騙不過東臨先生這樣儒釋道皆有涉獵的大儒。還是不要自取其辱比較好。
謝安瀾眼珠子一轉(zhuǎn),道:“那樣?xùn)|臨先生恐怕不會同意吧?而且,出家人不管是佛家還是道家,清規(guī)戒律也不少啊!
駱念幽笑了笑道:“再看吧,不著急!
謝安瀾搖頭,笑容親切地看著她,“可不能不著急了,這次東臨先生特意點名要你留在京城,只怕也是擔(dān)心念幽的婚事吧?”
想起這幾天祖父總是在自己面前提起京城的青年才俊們,駱念幽也有些頭疼。她是真不想成婚,可是想著祖父一把年紀(jì)了幾十年如一日仙風(fēng)道骨的氣質(zhì)因為自己而變得碎碎念,實在是愧疚不已。
這年頭,女子說自己不想成婚,不僅僅是異于常人,簡直就是驚世駭俗離經(jīng)叛道。
謝安瀾道:“其實念幽也不必太過抗拒婚事!
駱念幽搖頭道:“我并非抗拒婚事!彪m然這些年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見過的事情不少,她確實對女子必須要成婚尋一個終生依靠這種事情不以為然。但是也沒有到因此而懼怕抗拒天下男子的地步。
謝安瀾撐著下巴道:“那就是,念幽不愿意成婚之后留在后院做一個尋常的當(dāng)家主母?”
駱念幽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這想法有些異想天開,其實我也并非沒考慮過自己的婚事。以后如果合適,我或許會選擇嫁給一個大夫,也不用多有名或者家世如何。只要是真心想要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的。這樣,我便可以跟他一起……想必也比尋常權(quán)貴人家容易一些。謝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太想當(dāng)然了?”
謝安瀾搖搖頭道:“沒有,我覺得你想的很有道理啊。女子為什么不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能夠自己養(yǎng)活自己,甚至不遜色與男子。這世間哪里還會有那么多紅顏薄命的人?”
駱念幽不由露出了一個歡喜地笑容,“我就知道謝姐姐會贊同我的想法的!
謝安瀾道:“不過,也不一定要找大夫啊。只要是愿意支持你的人不就好了?高裴和朱顏的事兒你也聽說過吧?你看他們倆現(xiàn)在也要成婚了,也沒聽說朱顏打算把美人坊怎么樣!
“還有謝姐姐,睿王殿下對你也很好。”駱念幽笑道。
謝安瀾笑瞇瞇地看著她道:“所以,考慮一下唄!
“考慮?”駱念幽一愣,“考慮什么?”
謝安瀾道:“前兩天見過的那個傻子啊,聽說他昨兒還往臨風(fēng)書院送了一本孤本?”
駱念幽有些茫然,“穆家大公子?祖父沒說過。不…不對,謝姐姐,你怎么說這個!我和穆家大公子不過兩面之緣,人家是東陵首富還是……”
“還是個娶不著媳婦兒的單身狗!敝x安瀾淡定地吐槽道。
駱念幽半晌無語,對上謝安瀾略帶戲謔的眼神只覺得手足無措,只得匆匆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送走了駱念幽,謝安瀾方才長嘆了口氣,“媒人可真不是一件好做的事兒啊。”穆翎這貨,要是還不行,就去死一死吧。她不管了!
時間過得飛快,東臨先生壽辰過后就是高裴和朱顏的婚期了。因為高裴的婚事,陸離特意將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定遠侯招了回來。定遠侯如今雖然也才五十多歲,但是當(dāng)時長期征戰(zhàn)和駐扎邊關(guān),身體并不算特別好。陸離已經(jīng)打算以后讓高裴完全代替定遠侯的責(zé)任,將定遠侯留在京城休養(yǎng)只在需要出戰(zhàn)的時候在出馬就好了。
雖然說名將白頭是悲劇,但是對于他們的家人來說,能看到白頭未嘗不是一件幸事。至少高夫人對此就很是歡喜和感激。
朱顏并沒有從美人坊或者自己的府邸出嫁,而是從睿王府出嫁的。這是安德郡主的意思,雖然高家對朱顏的身世沒有什么意見,但是京城里那些清高自許自以為是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大婚這天,謝安瀾一大早就趴在客房里看著人為朱顏上妝。朱顏本就長得絕艷嫵媚,非常的適合色彩鮮艷的衣裳。平時也大多穿著紅色,紫色的衣衫。今天換上了一身正紅色的金絲繡龍鳳呈祥圖案的嫁衣,更是顯得明**人。
謝安瀾坐在一邊嘖嘖稱贊,“高將軍真是好艷福啊!
朱顏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誰不知道你睿王妃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兒?”
謝安瀾眨巴了一下眼睛,謙虛地道:“客氣!
“……”好大的臉!
“恭喜。”葉無情從外面進來,隨手將一個盒子拋了過去。朱顏伸手一抄接在了手中,“多謝,一點小事還勞煩你親自回來一趟?”葉盛陽父女三人一年前離開了睿王府,葉盛陽跟葉無情回了盛陽寨,裴冷燭跟著老大夫跑了。如今葉盛陽閉關(guān)求索武道巔峰,葉無情打理著盛陽寨還要兼顧美人坊的幾處分店,也是一個大忙人。上一次回來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阿貍的生日了。
葉無情淡淡一笑道:“朱老板大婚,怎么敢不會來。這是冷燭托我?guī)Ыo你的賀禮!
朱顏佯怒,“我每年照顧他那么多生意,他連送個賀禮都不肯親自來?!”裴冷燭的各種研究,她至少貢獻了一半的經(jīng)費好不好?
葉無情道:“你若是不拿他的藥去得罪那么多人,他或許會親自來。我剛進雍州就遇到他了,他一路聽說了你的豐功偉績,把東西拋給我轉(zhuǎn)身就走了!敝祛佊行┬奶摚磕暝谂崂錉T那里買了那么多的藥,自然不可能是拿來玩兒的。但是,她也沒有隨意亂用啊。
“這里面是什么?”朱顏問道。
葉無情攤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朱顏只得自己打開盒子去看了。
盒子里放著好幾個藥瓶,朱顏一看上面的字,臉立刻綠了。
“裴冷燭!”朱顏磨牙。
謝安瀾好奇,“什么東西?”
朱顏輕哼一聲,將盒子放回桌上推得遠遠的。謝安瀾拿起來一看,不由得也笑出聲來,“裴冷燭這人平時冷著一張臉,沒想到也是個促狹的人。”那瓶子上面寫得不是別的,正是之前朱顏想要給柳浮云的烈火焚身丹。另外還有一個瓶子就更妙了——早生貴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藥,難道是包生兒子的?
朱顏對她一笑,“你看起來很需要?給你!
謝安瀾連忙推回去,“多謝,我用不著。而且這是人家給你的賀禮,快收好!
“不用客氣,咱們什么關(guān)系?”朱顏笑瞇瞇地道。
謝安瀾道:“什么關(guān)系都不行,畢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外面?zhèn)鱽韺幨璧穆曇,“王妃,朱老板,時辰到了,準(zhǔn)備好了沒有?”
寧疏帶著人走了進來,朱顏只得將被謝安瀾推回來的盒子收了起來。若是讓人看到她跟前擺著這玩意兒,什么臉面都沒有了。謝安瀾笑道:“高裴來了?”寧疏也是喜氣洋洋,平時一身白衣的人也換上了喜慶的紅衣,明艷奪目,“可不是么,迎親的隊伍都到了門口了!
謝安瀾站起身來,精神抖擻,“走啦,送新娘!”
新娘出嫁一般是要兄弟背出去的,但是朱顏沒有兄弟,然后堅定的否決了謝安瀾推薦的睿王殿下。用朱老板的話說,跟某人靠的近了都渾身起雞皮疙瘩,更何況是背?另外,陸離那小身板背的動她么?朱老板表示懷疑。
最后這個角色還是由穆家大公子代勞了。
謝安瀾很想提醒朱老板,舊愁新恨的,穆翎分明是個比陸離還危險的人好么?
不過,不管怎么說還是順利的將新娘子送走了。畢竟,穆大公子還做不出來將朱顏直接摔到地上的事兒。抱著阿貍站在睿王府大門口,看這坐在馬背上的高裴往日微冷的容顏上無法掩飾的喜色和溫情,謝安瀾也不由得一笑,她相信朱顏這次會幸福的。
“娘親,朱姨要去高將軍家當(dāng)新娘子了么?”
謝安瀾低頭笑看自己的女兒,“對呀,阿貍想不想看新娘子?”
“想!卑⒇偟。
謝安瀾道:“咱們一會兒就去你阿綾姐姐家看新娘子!”
阿貍歡呼,猶豫了一下道:“西哥哥去么?”
謝安瀾想了想道:“去!
阿貍又問,“御風(fēng)哥哥和隨風(fēng)哥哥去么?”
“他們已經(jīng)跟你師父去了!
阿貍連忙催促著,“那娘親我們快走!”
“……”寶貝兒,你是不是忘記了誰?
謝安瀾抱著阿貍轉(zhuǎn)身,眼角突然掃到了一個人影。扭頭看過去,果然看到不遠處的街角上站在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人穿著一身布衣看起來有些風(fēng)塵仆仆,神色間帶著幾分懊悔和落拓。目光正定定地望著不遠處已經(jīng)漸漸離開睿王府的迎親隊伍。知道那大紅的花轎轉(zhuǎn)過街角再也看不見了,他方才扭頭看向站在睿王府門口盯著他的謝安瀾。
對謝安瀾微微點了下頭,男子轉(zhuǎn)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漫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王妃!币粋侍衛(wèi)過來,低聲道:“那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屬下帶人跟上去?”
謝安瀾搖搖頭道:“不用了,他應(yīng)該不會做什么事情的,不必管他!
她分明從那人眼中看到了悔恨的神色,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有的錯永遠也不會被原諒,有的人一旦失去了就永遠失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娘親?”阿貍感覺到娘親心情不太好,小聲叫道。
謝安瀾對她笑了笑,捏捏小寶貝的臉頰道:“沒事兒,走,娘親帶阿貍?cè)タ葱履镒。?br />
“嗯嗯,祖母說新娘子最好看了。朱姨也好看!”阿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