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有些焦躁地在營中等待消息的夏侯磬很快等來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溫嶼以云麾軍統(tǒng)帥的身份命令云麾軍所有人放棄抵抗,放被圍困的胤安軍離開。夏侯磬坐在大帳中,聽著溫嶼派來的人傳達的命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扶著扶手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溫嶼…好一個忠臣名將!
傳令的人看了一眼夏侯磬,補充道:“九殿下,將軍請九殿下即刻解除盔甲兵器,與溫將軍一起迎接陛下回朝!
夏侯磬沉聲道:“如果百里修是騙人的,又該如何是好?”
“將軍他已經(jīng)派人查證過了,陛下確實在百里修軍中。”
夏侯磬道:“若是百里修拿父皇威脅我們呢?你別忘了,百里修是亂臣賊子,父皇現(xiàn)在定然是被他挾持了!蹦侨搜凵耱嚨匾焕谅暤溃骸熬呕首拥囊馑际,將陛下的生死置之不理么?”
夏侯磬咬牙不語,他當然不能說出這種話來。
那人卻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想法,輕哼一聲道:“好一個孝順的皇子皇孫。九殿下,將軍也知道這件事讓殿下為難,所以,請殿下執(zhí)行將軍的軍令,方才的事情,在下會當做不知道的。”言下之意,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夏侯磬有了不臣之心。
夏侯磬閉著眼睛沉默,那人也不在意。云麾軍的統(tǒng)帥是溫嶼,而不是這個只在軍中區(qū)區(qū)數(shù)日的九皇子。只要溫嶼下了命令,夏侯磬的話根本就不管用。于是也不再理會夏侯磬,男子直接轉(zhuǎn)身往外面走去。
他才剛剛轉(zhuǎn)身,大帳的簾子就被人拉開了。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了進來。
“你是誰?”男子看著走進來的白衣男子,臉色微變。
“蘇夢寒!
男子警惕地看了蘇夢寒一眼,語速都快了幾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蘇夢寒含笑不語,任由那人與自己擦身而過。身后蘇遠卻在那人與他交錯而過的時候突然伸手,將人打暈了過去。
夏侯磬也被蘇夢寒這樣的做派嚇了一跳,猛然站起身來,“蘇公子,你!”
蘇夢寒淡淡道:“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九殿下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左右不過是你從還是不從罷了!
夏侯磬愣了愣,方才輕嘆了口氣,道:“蘇公子說的不錯。這人帶來的人……”
蘇夢寒道:“都已經(jīng)控制住了,九殿下,立刻下令你手里的兵馬,進攻百里修的駐扎之地!
“但是溫嶼那邊…還有我們現(xiàn)在守著一個缺口,一旦我們離開,胤安人……”
蘇夢寒道:“你不離開,溫嶼那邊同樣會放人。既然如此還不如我們這邊來!
夏侯磬皺眉,“睿王世子想要將那些兵馬引到這邊來?我們這點人馬未必是胤安人的對手。更何況,對方未必不知道我們的算計,可能會跟溫嶼和解!碧K夢寒輕笑一聲,道:“如果宇文策在這里,你說他們來不來?二十萬快要被餓死的兵馬,有何可懼?”
夏侯磬望著蘇夢寒良久,方才慢慢地嘆了口氣道:“世子果然思慮周全!
夏侯磬也不啰嗦,既然下定了決心就當真下令全軍朝著百里修所在的方向進攻了。他心里清楚,溫嶼派來的人如果沒有傳回去消息,溫嶼必然會在再次派人來。到時候消息一泄露,云麾軍還聽不聽他命令就很不好說了。因此,速戰(zhàn)速決才是最好的辦法。
百里修地駐地被攻擊的時候,謝安瀾正和薛鐵衣在那附近不遠的地方。自然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了。謝安瀾和薛鐵衣站在一處便于觀戰(zhàn)地高低上,看著遠處戰(zhàn)鼓震天的戰(zhàn)場,不由挑眉一笑。
“看來溫嶼果然妥協(xié)了,不然夏侯磬不會這么著急!敝x安瀾道。
薛鐵衣點了點頭,道:“世子妃現(xiàn)在是去跟世子回合,還是繼續(xù)去找宇文策?”
謝安瀾道:“太遠了,不去。反正陸離也會過來的,還是繼續(xù)找宇文策吧。宇文策受了重傷,既然要跟百里修合作,就不可能在距離百里修大營太遠的地方。而且他還要靠那二十萬兵馬翻盤。所以…我們找人的范圍可以再縮小一些。就在胤安兵馬被圍困的地方和百里修的軍營之間,方圓不超過十里!
薛鐵衣點頭道:“希望去搜索的人能夠盡快找到線索!
這一次謝安瀾倒是沒有失望,很快有隊伍找到了有人停留過的痕跡。謝安瀾和薛鐵衣趕到那里,自然已經(jīng)沒有人了。那不做事連山洞都算不上的,山石突出來可以遮雨的地方而已。下面地方不大,卻有人住過的痕跡。對方離開的時候雖然收拾地趕緊,但是有些痕跡并不是可以輕易抹除的。謝安瀾從掩埋的火堆邊上撿起了一小塊藥材,放在鼻尖聞了聞道:“看來宇文策傷的果然不輕,處境也著實不太好。”
這是治療外傷的藥,但如果宇文策的處境好的話,是不會用這樣粗劣的藥來治療外傷的。不僅麻煩,而且效果也并不算好。
“世子妃,這是在不遠處的找到的!币粋侍衛(wèi)匆匆過來,手中拖著的是一塊血跡斑斑的棉布。謝安瀾忍不住皺眉,薛鐵衣連忙揮手讓侍衛(wèi)推開。其實這個季節(jié)這上面并沒有什么異味。但是謝安瀾一看那上面血跡的顏色就知道,宇文策的傷只怕沒有處理好,傷口有些感染了。
謝安瀾回頭對顏錦庭道:“人離開這里應(yīng)該有一個時辰了,宇文策重傷在身走不快。你帶親衛(wèi)營往西北方向追,不要跟他們太過接近了,看到蹤影立刻讓人回報!
顏錦庭拱手道:“是,世子妃!闭f完轉(zhuǎn)過身一揮手匆匆?guī)е死锶チ恕?br />
謝安瀾望著他們飛快遠去的背影,挑眉笑道:“我真想看看,宇文策現(xiàn)在到底有多狼狽。”
宇文策顯然確實是相當狼狽,那也的一戰(zhàn)是宇文策這輩子也沒有受過的重傷。即便是當初跟睿王在戰(zhàn)場上打的天翻地覆,也沒有受過這么嚴重的傷。這么多天過去了,宇文策的傷并沒有好轉(zhuǎn)多少。往日雍容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左臂無力的垂在身側(cè),心口一陣一陣的抽動,讓他即便只是小小的咳嗽一聲也能痛的撕心裂肺。
“咳咳!庇钗牟咦谏搅诌吘痈吲R下的俯視下方,因為疼痛原本面無表情的容顏有些扭曲。一個黑衣侍衛(wèi)站在他身后,有些焦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勸道:“王爺,請保重身體!
宇文策笑了笑,道:“本王原本還以為這一生…若不是敗在東方明烈手中,就是本王將東方明烈斬于刀下。踏著他的尸體征服整個東陵。倒是沒想到…東方明烈有個好外甥啊!
“睿王世子卑鄙無恥,若非用陰謀詭計,如何能贏得了王爺?!”侍衛(wèi)沉聲道。
宇文策搖搖頭笑道:“不管陰謀陽謀,能贏就是好計謀。他上不了戰(zhàn)場,倒是讓本王輕視他了。有次一敗,倒也不冤枉。”
“等王爺回到胤安,假以時日必能血洗今日之辱。屬下誓死追隨王爺!”
宇文策笑了笑,卻沒有在說這個話題。伸出右手指向不遠處的山下道:“夏侯磬跟百里修打起來了,他們也該出來了吧。”
侍衛(wèi)點頭,“夏侯磬為了對付百里修,已經(jīng)將云麾軍全部帶走。關(guān)將軍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能出來與咱們匯合了!庇钗牟唿c了點頭,“二十萬人,能支撐到這些日子已經(jīng)不容易了,糧草可準備妥當了?”
侍衛(wèi)道:“王爺放心,我們已經(jīng)于百里修談妥了,距離此處是十里外的一處小城中儲存著一些糧食,任由我們?nèi)∮。雖然不多,但是三五日還是能支撐的!庇钗牟叩溃骸叭迦兆銐蛄耍姘倮镄迶[平了夏侯磬,咱們就該回去了!
“是,王爺!
一個時辰后,一對兵馬從幽深的峽谷中沖了出來。這些人雖然軍容還算整齊,但是每個人看起來都消受了不少,眼中冒著幽暗的火光。但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大多數(shù)都下盤無力,不堪一擊。顯然是餓了不少日子了。若是云麾軍再堵著關(guān)口不讓出去,說不定他們會完全不管不顧的直接沖出來。在這種完全只利于防守的地形下能有幾個人活著出來就不好說了。但是餓瘋了的人,是無法用理智來判斷的。
“世子妃,他們出來了,咱們怎么辦?”暗處看著這一幕的薛鐵衣低聲問道。
謝安瀾皺眉,問道:“他們要去哪兒了?”這些人看起來并不相識亂跑或者是要找云麾軍拼命的架勢。而是有目的的想要往哪兒去。
薛鐵衣皺眉,認真回憶了一下沉聲道:“東南方十里,有一個小城。”
謝安瀾點了點頭,明白了這些人的目的。吩咐道:“看來宇文策已經(jīng)跟他們聯(lián)系上了,立刻讓人快馬加鞭先一步趕過去,讓那小城的所有百姓撤離!
薛鐵衣一愣,道:“世子妃心善!
謝安瀾冷笑一聲,道:“糧食能帶走的帶走,帶不走的都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