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晃掉了腦海中雜亂的思緒,謝安瀾仔細(xì)觀察這副畫。陸離也不打擾她,坐在一邊平靜地看著她忙碌。謝安瀾難得如此嚴(yán)肅專注的做一件事情,看上去與平時的慵懶散漫截然不同。隱約中帶竟然帶著幾分凌厲的氣勢。
“你看這里!”謝安瀾突然沉聲道。
陸離順著她的指尖望去,在這幅畫的山峰指點的位置,應(yīng)該就是睿王說得狐貍窩的位置。仔細(xì)打量了一陣,陸離也伸手摸索了片刻,蹙眉道:“這地方的顏料好像不太一樣!
作為一個新興的書畫名家,陸離對畫畫的顏料自然不會陌生。這地方看不太出來,但是上手一模就能夠感覺到不同。就好像,比別處特意多畫了兩層,厚了一些。
兩人對視一眼,難道要將這上面的顏料刮開?陸離承諾了百里胤原物奉還的。
謝安瀾拿起畫卷來仔細(xì)打量著,琢磨著。過了好一會兒起身找來了一張白紙和自己自制的炭筆。將紙張覆蓋在畫卷上,用炭筆小心的涂抹著。片刻后將紙箋拿起來對著外面仔細(xì)觀察,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好像沒什么特別的!
陸離蹙眉思索著,謝安瀾指著畫卷上半山腰露出一角的屋檐道:“會不會是師父說得那個神女廟?”
陸離眼眸一閃,道:“不對,這幅畫是百里老太爺畫的。但是這屋檐的風(fēng)格,卻是天啟年間的。天啟年間的風(fēng)格與東陵不同,如今東陵西戎和胤安都是分別吸取了天啟朝的一部分特點。而這個屋檐……”
謝安瀾問道:“怎么了?”
陸離扯過謝安瀾手中的紙箋抬起頭仔細(xì)看了看道:“我覺得…這屋檐上的花紋,有點像是天啟皇家的標(biāo)志。只怕隆山腳下的那些百姓還真不是胡說八道的,曾經(jīng)那山上真的住過一位公主!
謝安瀾心中咂舌,我勒個去,血狐那廝還真的當(dāng)了公主了啊。雖然這事兒在上陽關(guān)就有些端倪,但是謝安瀾表示心情還是略有些復(fù)雜。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隨手從袖袋中摸出那顆明珠在手中晃了晃,忍不住拿明珠輕輕敲了敲手中的畫卷,“到底是什么鬼?本大神最討厭猜謎了!”
“等等!”陸離眼神驟然一縮,謝安瀾略心虛。好吧,隨便砸別人的畫作不是個好習(xí)慣。卻見陸離伸手按住了她想要拿開的手。那顆明珠正好壓在了畫上狐貍窩的位置上。透過那經(jīng)營透明的球體,隱約可以看到有什么奇怪的符號在晃動。
謝安瀾也看到了,愣了愣低頭仔細(xì)去看。
果然,透過那顆明珠,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兩行數(shù)字。
沒錯,就是數(shù)字。而且,還特么是阿拉伯?dāng)?shù)字。
血狐,你狠!
陸離看著謝安瀾拿筆將兩行符號一一寫了下來。謝安瀾滿意地點頭道:“行了,這玩意兒可以送給夏侯磬了!边@么特就是一個有特別功能的放大鏡嘛。枉費本大神還以為這是什么寶貝。放大鏡做成這樣,本大神也是醉了。
陸離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紙箋,“這是數(shù)字?”他偶爾看謝安瀾算賬的時候也是見過這些符號的。也明白這些符號的意思。但是這樣一串毫無意義的數(shù)字連在一起是什么,卻將陸離給難倒了。
謝安瀾倒是不為難,嘆氣道:“果然跟血狐有關(guān),這廝就是在耍人。除了我們家的人,只怕這世上誰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了。她其實可以正大光明的寫出來!碑(dāng)年狐貍窩自制密碼的時候用做密碼的書就夠奇葩了,跟何況這個時代壓根沒有那本書。謝安瀾相信,血狐也不會再教任何人如何破譯這些密碼。就如同她可以告訴陸離結(jié)果,也不會告訴陸離如何破譯。并不是為了防備誰,而是這是獨屬于狐貍窩的秘密。只是,血狐留下這些,難道是知道她會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
再仔細(xì)讀了一遍上面的數(shù)字,謝安瀾的臉色成功的扭曲了。見狀,陸離連忙道:“怎么了?是什么不好的東西?”
謝安瀾磨牙念道:“青狐,你個蠢貨!睡死你算了。任務(wù)代號:換日。神佑公主本紀(jì)。楚字!
啊啊!血狐你個混蛋,特么隔著幾百年還想罵本大神!
陸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直接忽略讓謝安瀾抓狂的前面兩句。道:“夫人,你看明白了么?”
謝安瀾眨巴了一下眼睛,陸離輕嘆了口氣道:“任務(wù),神佑公主,本紀(jì)。”
謝安瀾道:“那女人隔著幾百年留了個任務(wù)給我?那女人的封號是神佑?”
陸離提醒道道:“本紀(jì)!
謝安瀾恍然,“只有帝王的史書才用本紀(jì),別的王侯將相都是列傳!彼抉R大家筆下,只有兩篇非帝王的本紀(jì)。項羽本紀(jì)和呂后本紀(jì)。所以說,血狐這妞已經(jīng)牛叉到能比肩楚霸王和呂太后了?該不會是自己花錢找人寫的吧?難怪被天啟皇帝給封殺了。
陸離道:“天啟神佑公主本紀(jì)?看來得找到這本書才行。天啟朝的皇家史書里面肯定沒有這一篇。”就算是原本有,肯定也沒有流傳下來。不然他們不會連神佑公主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謝安瀾喃喃道:“幸好以后不用再見血狐了!
陸離微微挑眉,謝安瀾沮喪地道:“她都牛叉到能立傳了,還是帝王本紀(jì)。我卻……”實在是太丟臉了,她卻在混吃混喝等死。
陸離道:“夫人很好。”
謝安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我當(dāng)然很好,你要是遇到血狐,呵呵……”血狐那女人可不會跟她一樣還陪著他玩兒那么久你試我探的游戲,肯定是一照面就捏死他。
謝安瀾伸了個懶腰,堅定地道:“本大神決定了,從今天開始要奮發(fā)圖強!”
陸離連忙伸手拉住她,嘆氣道:“夫人,還是等等吧!
“嗯?”謝安瀾不解。陸離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腹部,道:“等孩子生下來了再努力也不遲。”
“……”
謝安瀾大約是太過激動,有些頭暈了。陸離照顧著她在床上躺下,才拿著畫卷出去了。等到陸離的腳步聲遠(yuǎn)去,謝安瀾原本閉著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了。輕輕嘆了口氣,謝安瀾美麗的眼眸中染上了幾許憂慮。
雖然知道已經(jīng)是過去了幾百年的事情了,但是血狐當(dāng)年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讓史書上連她的半點蹤跡都沒有留下?還有那個任務(wù)……代號換日。又是什么意思?血狐篤定了她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而且會接收到這個任務(wù)么?一個持續(xù)了幾百年的任務(wù)?
她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意外么?
另一邊,陸離的心情也并不平靜。謝安瀾摘抄出來的紙條還捏在他的手中。只是兩行毫無規(guī)律的數(shù)字,陸離并不知道謝安瀾是如何翻譯的。卻也明白必定是她們自有一套傳遞秘密的方法。而這個方法,是他們這些人絕對無法掌握的,也是最安全的。
陸離心情有些煩亂起來。之前他也曾經(jīng)擔(dān)心過,但是很快就打消了這種擔(dān)心。但是現(xiàn)在…他不知青悅的世界在什么地方,或者是在什么時間。但是如果別的人也能來到這里的話,是不是說明這并不是單純的意外。是不是…有一天他們還會離開?比如完成了那個所謂的任務(wù)?比如…天啟朝那一段模糊的歷史?是不是有一天,青悅也會變成東陵的一段模糊不清的歷史?這絕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但是…他又能夠阻止嗎?
陸離縱然智絕天下,他也依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重生,不知道青悅為什么會到這里來。同樣也不知道,青悅會不會一直留下來。
“公子!辈贿h(yuǎn)處,方信快步走了過來。見到陸離立刻停下了腳步拱手道:“公子,西戎九皇子來了!
陸離皺眉,不悅地道:“他又來做什么?”
方信搖頭,“說是有急事求見公子。”
陸離輕哼一聲,冷然道:“那就去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急事!”
急事?大約是聽說他從百里家?guī)Я耸裁礀|西出來吧?百里修倒是片刻都不肯放松。
陸離帶著方信走進(jìn)大廳,夏侯磬果然站在大廳里,有些焦急地來回踱步。見到陸離走進(jìn)來,連忙轉(zhuǎn)身迎了上來,“東方公主,本王聽說……”陸離神色淡淡,“九殿下有什么事情慢慢說!
夏侯磬定了定神,沉聲道:“本王聽說,公子從百里家?guī)ё吡艘患䱷|西?”
陸離挑眉,“那又如何?”
夏侯磬道:“跟百里家的秘密有關(guān)?”
陸離道:“那又如何?九殿下不是只需要關(guān)注那顆明珠就可以了么?夫人已經(jīng)松口了,等到九殿下離京之時,睿王府定然將明珠相送!
聽了陸離的話,夏侯磬心中卻是微沉。顯然陸離已經(jīng)破解了明珠的秘密了。有些無奈地嘆氣道:“如果秘密已經(jīng)為公子所破,在下拿著那東西回去……”
陸離微微揚眉,淡笑道:“這個啊,倒也不是不能分享。只是……不知道西戎能夠為此付出什么?”
夏侯磬沉默了片刻,拱手道:“公子這話當(dāng)真?”
陸離但笑不語,夏侯磬道:“過幾日,在下再回復(fù)公子!
陸離不以為意,“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