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何小敏忽然平靜下來,但依舊蹲在地上,聲音哽咽著說,“我是農(nóng)村人,就是你們城市人眼中最落后,最粗俗的哪一類人,我的父母是農(nóng)民工,我有三個兄弟姐妹,兩個哥哥會在工廠做工,姐姐會幫爸爸種田,還會幫媽媽挑水,但我身子單薄,粗重的活干不了,臟亂的活不肯干,只會唱歌,所以一直爸媽哥哥姐姐嫌棄,覺得我很沒用,留在家里,根本就是浪費口糧,他們經(jīng)常打罵我,有一次媽媽一邊打我,一邊說唱歌有什么用,可以養(yǎng)活自己嗎?我說可以,我會當(dāng)大明星!然后我就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著我存了好幾年的錢,離開了農(nóng)村,來到了a市,獨自一人,那一年,我才十三歲!”
淺緣靜靜地聽著,何小敏笑了一聲,拿起地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繼續(xù)說,“十三歲,獨自一人來到繁華復(fù)雜的大城市,年齡太小,而且我什么都不會做,養(yǎng)活自己都困難,還想要當(dāng)成大明星,真的是很可笑!但是我不甘心回去,或者是說,放不下面子回去,所以我在街頭,餓了三天,三天沒吃飯,我都準(zhǔn)備去當(dāng)乞丐了,不過,上天送了我一份禮物,對我還算不錯,遇到了一個孤兒院院長,把我?guī)チ斯聝涸海o我吃,給我穿,供我上學(xué),讓在我大城市有了一個遮風(fēng)避雨的地方,但是我從來沒有忘記我當(dāng)初離開農(nóng)村的目的,我半工半讀,上了藝校,順利簽約了我第一家經(jīng)紀(jì)公司,我以為我成功了,我以為我真的要成為大明星了,我以為我可以回去將我爸媽,告訴他們當(dāng)初我的堅持是對的……”
何小敏說到這里,忽然又痛哭起來,聲音都泣不成聲,淺緣忍不住蹲下來,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順氣。
“可是,可是我沒想過,我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圈子這么復(fù)雜,那一年我才二十歲,我?guī)е易罡蓛糇詈图儩嵉膲粝胱呷肓斯敬箝T,我以為接下來應(yīng)該是教我怎么唱歌怎么跳舞怎么演戲,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教我的、教我的是怎么和人上床!”何小敏激動地抓著淺緣的手,眼眶通紅,眼球布滿血絲,“你知道我的心情是什么樣的嗎?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真的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好多年!我負(fù)氣離家是錯的!如果我聽爸媽的話,安安分分在家里幫忙,哪怕種田也好,我為什么要來a市,我為什么要走上這條路?如果不是走上這條路,起碼我是干凈,起碼我不會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臟!”
淺緣一眨眼睛,眼淚也滑下來,感同身受地抱緊何小敏,抿著唇不讓自己也哭出聲。
“我覺得,我怎么洗,都洗不干凈自己,我曾經(jīng)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一天一夜,把自己的皮都泡皺了,把自己都泡病了,可是還是覺得自己好臟,好臟……”
“不會、不會、不會的……”淺緣抱緊她,貼著她的臉,“別說了,別說了……”
何小敏笑起來,“我也不想,如果可以選,誰想要墮落?誰想要糟蹋自己?可是不行,很多時候命運是不由人的,不是說你一直拒絕就可以,很多時候你不是一個人,你代表的可能是一個家庭,一個家族,一個群……你要為自己在意的人,去付出,去承受……”
淺緣閉著眼睛拼命點頭,她理解,她知道,她明白,她感同身受。
當(dāng)初如果不是為了母親的醫(yī)藥費,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存,為了報父親的仇,她怎么可能會想要去出賣自己,去主動爬邵卓澤的床?她是被逼到了沒辦法,否則她不會那樣做,當(dāng)時的她很痛苦,在做出決定時,幾乎要崩潰,如果最后那個不是顧之昀,真的是邵卓澤的話,她恐怕真的沒有勇氣繼續(xù)享受用那種手段換來的所謂前程,所以何小敏說的,她都理解。
“機(jī)會不是天天都有的,《黑帝2》是為數(shù)不多的好劇本,如果我拿到了,我可以不再受苦,不再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因為它可以讓我紅起來,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你把劇本給我,我也看透了,反正下次還有機(jī)會,三年五年,八年十年,總會讓我等到的,等不到也沒關(guān)系,習(xí)慣了……”何小敏扶著墻站起來,笑了一下,“真丟臉,今天居然和你說了這些話……”
“我不會取笑你的,因為我有和你類似的經(jīng)歷,我理解你說的!睖\緣真誠的說,“有時候你的性格真的不好,但是現(xiàn)在我明白你為什么會變成那樣了,其實你是自卑,所以才用驕傲掩飾自己,對嗎?”
何小敏低著頭,沒有說話。
“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是朋友,以后,如果我辦得到,我都會幫你的。”淺緣牽著她的手,用手帕去擦擦她的眼淚,“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好,不是嗎?”
“你不覺得我是壞人?”何小敏目光炯炯地看著她,“我打過你……”
“人之初,性本善!睖\緣微笑,“沒有人愿意做一個壞人的,也沒有人是真正的十惡不赦!闭f著,淺緣對著她伸出手,“而且我們其實也沒有什么大矛盾,不是嗎?”
何小敏咬著唇,激動地看著她,顫抖著伸出手。
淺緣彎著眼睛笑起來,手機(jī)響了一下,淺緣把手帕給何小敏,然后從包包里面拿出手機(jī)接聽,是司機(jī)的電話,說他現(xiàn)在在電視臺門口,問她在哪里?
淺緣看向何小敏,何小敏心領(lǐng)神會,微笑著說,“我的司機(jī)也來接我了,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
“我們都是朋友了,說謝謝多見外啊,我扶你上車吧!睖\緣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車子就在外面!焙涡∶粢贿呎f一邊往外走,“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好!
何小敏轉(zhuǎn)身慢慢走向了黑色的轎車,打開車門進(jìn)去之前又和淺緣微笑著揮手再見,然后坐上車,車子便底掉頭開了出去。
直到車子消失拐角處,再也看不到淺緣,何小敏才搖下車窗,將淺緣給她的手帕扔出去的,嘴角露出嘲諷的冷笑。
“拿到了?”駕駛座傳來一個男聲,路邊的燈光照在司機(jī)的臉上,露出了他的清晰面容向寒川。
“自然!焙涡∶襞e起手,掌心是一縷發(fā)絲,是剛才何小敏從淺緣頭發(fā)上剪下來的,“我可是演了一出戲,才拿到的,你到底要她的頭發(fā)做什么?”
“自然有用!毕蚝ɡ^續(xù)開車,淡淡道,“今天讓你演這出戲,也不是沒有用,起碼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朋友了,淺緣相信你,接受你,沒準(zhǔn)宴柔這個角色她心軟之下就給你了,就算不給你,你們成為了朋友,以后她也會對你有惻隱之心,對你的發(fā)展,也是有利無害!
“惻隱之心?”何小敏聞言嘴角冷笑更盛。
淺緣與何小敏分開后,便直接上車回了公寓,在路上給秦逸川打了個電話。
“嗯?小緣?現(xiàn)在給我打電話有事嗎?”秦逸川昨晚熬夜了,現(xiàn)在還沒起床,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打呼嚕。
淺緣皺眉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逸川,你說……宴柔這個角色,我讓給小敏,怎么樣?”
秦逸川睜開眼睛,皺了皺眉,“床戲露骨的部分不是已經(jīng)取消了嗎?怎么還在猶豫這個?”
“我的意思是……”
“你為什么會想要放棄這個劇本?之前不是很喜歡嗎?”秦逸川奇怪地問。
淺緣沉默著開車,開出了好一段距離,停在了路邊,手搭在方向盤上輕輕點著,抿唇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釋。
“小緣,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給了你要讓劇本的想法,我想要和你的說的是,一部好的電影,一個好的劇本,一個自己喜歡的角色,想要滿足這三個條件是非常難的,就好似一段戀愛,一個男朋友,一顆真心……你知道什么叫**情嗎?”秦逸川沉默了一下問。
淺緣看著車窗外人來人外,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些失神。
“愛情就是,你對這個人,付出了對別人沒辦法付出的東西,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有多少不可能,都無法阻止你去對那個人產(chǎn)生愛,這就是愛情,而這個角色就是你的愛情,無論身邊有多少人在和你搶奪,無論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催動你,你都要握。 鼻匾荽ň従彽,“我問你,你的愛情可以轉(zhuǎn)讓嗎?你愛的他,可以轉(zhuǎn)讓嗎?”
淺緣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遮擋住眼底的萬般情緒。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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