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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隨鑰匙的指引,我不斷向下,來到了第十四層。

  我留意到,在地下十四層和十五層中間也有一扇鐵門,只不過用我手中的鑰匙無法將其打開。

  “看來我要找到的人就在這里。”單手握著鑰匙,樓廊里隱隱有人在呼喊我,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沒有叫出我的名字,但我卻知道他在找的人就是我。

  閉上眼睛,我封鎖了五感,純粹跟隨著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前行。

  距離越來越近,等我再次睜開雙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十四層最深處,一只手正搭在門鎖上。

  我抬頭看了眼這房間的門牌號——1444。

  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情緒,我推開了房門,屋內(nèi)的空氣有些潮濕,所有家具都充滿質(zhì)感,和深層夢境造物有很大的區(qū)別,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回到了現(xiàn)實的錯覺。

  凹凸不平的木質(zhì)地板上,鋪著一層厚厚的黑色地毯,好像是用活人的頭發(fā)編織而成,踩在上面的感覺很奇特,就像是凌駕在眾生之上。

  客廳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我推開了唯一一個隔間的門,在木門打開的剎那,我抬起的手僵在半空。

  屋子里坐著一個男人,他面對著我,戴著一張泛黃的紙人面具。

  “秀場考官?!”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深層夢境這片已經(jīng)廢棄的秀場舊址里看到秀場考官!

  “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你很久了,或者說我一直在注視著你,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笨脊俚穆曇粢蝗珉娫捴心菢樱瑱C械平靜,不帶任何感情,就那樣看著我。

  明明隔著面具,但是我卻感覺他在沖著我笑:“你是什么時候進入深層夢境的?”

  “我一直都在這里,從未離開過!笨脊購淖肋呎酒,走到了我面前:“你身上沒有宿命的氣息,這一次你是在命運的指引下找到了我!薄  拔也幻靼啄愕囊馑迹硗鈸(jù)我所知深層夢境的秀場分部之前被人徹底毀滅,他們不可能留下你這個隱患不去處理,你到底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我露出一絲警惕,畢竟這里是一不小心就會迷失的深

  層夢境。

  “沒人能毀滅秀場,他們毀掉的只是上一秒的我!

  紙人面試官每句話都意味深長,讓我深思:“上一秒的你?”

  我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無燈路面試時,自己面前坐著三位考官,他們身高體型完全一樣,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面具的新舊程度不同。

  提起秀場,一段幾乎快要被我忘掉的記憶浮現(xiàn)出來,第六次直播過后,我曾去過一次無燈路,在43號和45號兩棟建筑門口,我遇到了一個詭異的女孩。

  她說在無燈路等人,說已經(jīng)足足等了二十年,沒過一會又有一個中年女人走來,同樣的話語,不斷重復(fù),直到最后老阿婆出現(xiàn)。

  那個瘋老太太向我展示了一個女孩從青澀到衰老的全過程,她一直說在等人,可實際上她等的人只是不同年齡段的自己(詳見201章)!

  當(dāng)時我就在好奇,隱隱覺得,這是老人在通過一種很隱晦的方式,向我傳遞出某條關(guān)于秀場的線索,只可惜,我當(dāng)時并沒有在意。

  但是現(xiàn)在聯(lián)想著秀場考官的話語,我腦中的隱線終于串聯(lián)了起來!  巴婪蛘f秀場代表著命運,漂浮無定,而每個人的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因為不同的選擇出現(xiàn)不同的自己,就像是一條大河的無數(shù)支流,誰也不知道最后會流向哪里,這就是命運!蔽铱粗埲嗣嬖嚬伲骸

  我似乎知道答案了,背叛者們殺死了上一秒的你,而現(xiàn)在的你卻在等待著我!”

  “看來你已經(jīng)明白了!奔埲嗣嬖嚬偬鹗,指尖在面具邊緣滑動,他慢慢扣緊了紙人面具,將其取下:“我就是輪回鏡無法映照出你的原因之一!

  一模一樣的面容,紙人面試官竟然和我長的完全相同!不!應(yīng)該說,他就是我!

  “同一個時間的我們不能相見,這是宿命制定的規(guī)則,也只有在深層夢境這個第三世界,我才能多停留幾秒!泵嬖嚬倌抗馄届o,仿佛在訴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不清楚你來自未來,還是過去,我只想知道,你們?yōu)槭裁磿J(rèn)為我有成功的可能?”我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別聰明、或者具有什么獨特天賦的人,在很多方面,我甚至還不如一些觀看直播的觀眾

  ,不算萬一道長、劉半仙他們,就連楚門和杜預(yù)都要比我強出很多。

  “曾經(jīng)我也問過和你相同的問題!泵嬖嚬僮旖巧蠐P,好像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沒人能保證成功,但至少你在一次次的嘗試,你對命運的渴望超過了任何人!”  他指向頭頂:“宿命安排好了每一個生命的未來,一個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是出于自己的意愿,還是在宿命的影響下,如傀儡般前行。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只有每一步都打破宿命的安排。而這是一項極為浩大的工程,宿命就算無法掌控你的命,它也可以通過影響其他東西,來間接達到自己的目的,任何一個微小的毫不起眼的東西,都有可能將本已跳出宿命棋盤的人,再拖回局中。因此

  擺脫宿命,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次、兩次輪回或者重生就可以做到!薄  盀榱穗[藏你的記憶,躲避宿命制定的規(guī)則,在你身體里埋藏九把道鎖,我們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時間和代價,當(dāng)然收獲也是可觀的,這一點等你九鎖全部打開時,自會明白,你將會獲得所有輪回積攢下

  的力量。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秀場考官就是另一個時間的我殘留下來的一點意志,這意志藏在紙人面具之中,在揭下面具的剎那,他就已經(jīng)開始消失。

  我想問的問題還有很多很多,可看著面前的自己,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能告訴我,我一共輪回了多少次嗎?”

  “這里的每一張紙人面具都代表著你的一次輪回,我的時間不多了,讓我再帶你看最后一樣?xùn)|西!毙銏隹脊傧蛲庾呷ィ孔咭徊缴眢w就消散一部分。

  在他的帶領(lǐng)下,我來到了第十五層和第十四層拐角,秀場考官的身體這時候已經(jīng)透明。

  “宿命不死,輪回不止,你問我自己一共輪回了多少次,答案就在這里!彼帽M最后的力量將那扇我本以為上鎖的鐵門推開,沉重漆黑的鐵門背后,是無窮無盡,幾乎堆滿了整個地下的紙人面具!

  “相同的起點,不同的結(jié)局!面具之下,埋葬著二十六億次輪回!是整個世界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二十六億次重生和掙扎!”

  隨著這聲音不斷回響,我識海深處的四根鎖龍樁全部發(fā)出脆響,有種前所未有的刺痛感貫穿全身!

  我想要叫喊,卻發(fā)不出聲音,感受到了徹骨的孤獨,還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特殊情緒彌散心間。

  許久過后,我才平靜下來,在秀場考官最后站立的地方,我找到了一塊巴掌大的輪回鏡碎片,這枚鏡子碎片他一直帶在身上,也不知守了多少個輪回。

  “這就是真相嗎?”我看著秀場地下無窮盡的紙人面具,反手關(guān)上鐵門。

  也許很久以后,我也會成為陳列在其中的一張紙人面具,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我抓住了自己的命運,我沒有向宿命妥協(xié)。

  拿出秀場手機,我看著屏幕上自己的臉。  “你究竟是一個瘋子?還是一個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