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站在臥室門后,等我走過去時,他臉上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兩種情緒在他稚嫩的臉上快速轉(zhuǎn)變,若非我親眼看到,很難相信這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了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身上。
“你在干什么?”我掃了一眼李銘,而后盯著他剛才所看的地方,鏡子里一高一矮兩道模糊的影子靠在一起,并無異常。
“求求你,帶我離開吧,我想我爸媽了!崩钽懷劢沁殘留著未干的淚花,再加上他本身長得很可愛,話里又帶著哭腔,只要是個人都會心軟。
我雖然仍心存疑惑,但考慮到他只是一個孩子,便沒有多想,拽著他離開臥室:“不要亂跑,你跟著我,等到天亮我肯定會把安全送回家!
能不能把他安全送到家我也心里也沒底,這么說不過是為了暫時穩(wěn)住他的情緒罷了。
原本住在六層的小男孩躲進(jìn)衛(wèi)生間不肯出來,我再在這屋里呆著也沒什么意義,仔細(xì)搜查了一遍后,便牽著李銘的手來到房門處。
“該離開了。”站在門口,我傾聽樓道里的聲音,一片死寂! 斑@屋子的鑰匙在男孩身上,他現(xiàn)在不出來我也沒辦法搶奪,可惜那男孩智力似乎有些問題,無法正常交流,否則我倒是也可以將他也帶在身邊!绷鶎拥倪@兩個孩子都很詭異,他們相互畏懼,其中定
然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兩個小家伙中有一個在演戲……”我是秀場主播,對于恐懼要比絕大數(shù)人理解的深刻,這不僅是一種情緒,還是一種很極端的狀態(tài),兩個男孩對于恐懼的表現(xiàn)雖然都很形象,但是其中有一個,他的表
演稍顯浮夸。
過猶不及就是這個道理,其實如果換個人來,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也未必能發(fā)現(xiàn),可惜他遇到了我,一個心理素質(zhì)極強的靈異主播。
“你想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耳朵貼在木門上,仔細(xì)傾聽,確定門外無人之后,我手掌搭在了鎖頭上,慢慢轉(zhuǎn)動。
隨著卡簧跳動,木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
“不要說話!碧崆熬胬钽懀疫@才運用判眼朝走廊上看去。
濃濃的黑暗好似一雙大手要將其中的人們擰碎,樓道里有一種特殊的壓迫感。
視線下移,當(dāng)我看到地上的腳印時,心跳加速。
“這就是那怪物留下的?我要在紅樓里對抗的就是這東西?”
干燥的樓梯上殘留著一個個濕漉漉的腳印,看腳型和正常成年人的腳差不多大,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腳印排列很有規(guī)律,唯有在男孩家門口出現(xiàn)了重疊,看來那東西在這里停留了好一段時間!爆F(xiàn)在想想真是驚險,當(dāng)時自己如果速度慢一點,恐怕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開始倉皇逃命了。
盯著地上的腳印,我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至少從它們留下的腳印形狀來看,這些怪物和活人一樣。
我回想朱立的畫作:“難道那東西真和朱立畫的一樣,擁有人形,但是內(nèi)臟卻長在身體外面?”
不管是臟器長在身體外面,還是滿身都是牙印、疤痕,這種種特征都在告訴我一點,它們和活人、以及一般的鬼怪靈體都不相同,這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古怪東西! 巴饷嫦轮辏厣蠚埩羲疂n腳印,說明這東西有形體,但是卻無法用肉眼看到!蔽艺驹陂T口回頭看了一眼臥室的鏡子:“其他人家里都沒有鏡子,只有這孩子臥室門后藏著鏡子,屋內(nèi)擺設(shè)用具全都是
三人份的,也就是說男孩的父母應(yīng)該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只不過無法用肉眼看到,只能通過鏡子來交流!
想到這里,我目光凝重,眼睛忽然睜大:“鏡子前面的爛蘋果怎么少了一個?”
男孩將爛蘋果分好擺在了鏡子前面,可現(xiàn)在兩個餐盤里的蘋果數(shù)量并不相同。
“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我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離開臥室想要將男孩從衛(wèi)生間里叫出來時,臥室里只有李銘一個人,蘋果是他拿走的?
我狐疑的看了李銘一眼,他很是無辜,嘴角沒有沾染爛蘋果的粘液,身上也沒有口袋可以隱藏蘋果。
“不是他吃的,也不在他的身上,那蘋果去了哪里?屋里真的還有其他人?只是我看不見而已?”住在六層的小男孩很害怕李銘,此時此刻我也覺得這個李銘存在一些問題。
“他是被拐進(jìn)紅樓的,和此地的租客毫無關(guān)系,那為何小男孩還會畏懼他?”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答案,不過想要證明,還需要搜集更多的線索才行。
“鏡子如果能照出那些東西的身影,那我應(yīng)該好好利用這一點!蔽疑砩想S身帶著從深層夢境帶出的鏡子碎片,這鏡子雖然照不出我自己,但是其基本功能跟普通鏡子沒什么差別。
木門拉開一條縫,我將鏡子碎片放在門口,調(diào)轉(zhuǎn)各個角度,最后確定門外并無異常:“那東西應(yīng)該離開了。”
牽著李銘,我從出租屋走出,一樓的聲控?zé)粼缫严,四周黑漆漆,仿佛自己正在某個兇獸的腸道里。
“剛才六樓發(fā)出聲響,一樓的聲控?zé)糇钕攘疗,那濕漉漉的腳印也是從底層向上追來。”我皺眉思索:“怪物是從外面進(jìn)來的,也就是說現(xiàn)在紅樓外面要比紅樓內(nèi)更危險!
那片幾十年前的古建筑里慘死過太多人,現(xiàn)在它們好像回來了。
京海市我并不熟悉,但通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接觸,我至少確定了一件事,雨夜對于這座城市擁有特殊的含義。
不管是民間流傳的歌謠俗語,還是當(dāng)?shù)厝朔N種與眾不同的生活習(xí)慣,其實歸根結(jié)底都和雨夜有關(guān)。
“朱立他們雖然性格變態(tài),但肯定是活人,既然活人能在紅樓里生存,說明這棟公寓樓確實有一定的驅(qū)邪能力!毕氲竭@里,我稍微心安了一些,自己擁有白雅兒房間的鑰匙,這算是一條預(yù)留的退路。
手持鏡片,我再次進(jìn)入樓道,牽著李銘冰冷的小手,沿著階梯向樓上走去。
“六樓住著一個‘可愛’的男孩,七樓租戶失蹤,現(xiàn)在該去看看八樓那個以‘賣肉’為生的女人了。”我小心翼翼避開地上的腳印,一路向上。
七層可以通過安全通道進(jìn)入其他單元,我著重看了一下分叉口的腳印,對方并未離開我所在的單元,而是繼續(xù)向上走了。
“那怪物還在樓道里,情況不太妙啊。”我打起精神,仔細(xì)注視地上的腳印,一路來到了八層。
三扇鐵門,左右兩邊的破舊不堪,只有中間那扇粘貼了對聯(lián)和門神。 “挺高調(diào)的,還知道貼對聯(lián),看來這位租戶在紅樓居住的時間不短。”我站在門口,正準(zhǔn)備敲門,手都抬起來了,突然看到這鐵門門頭上開了個洞,一根電線順著那小洞垂下,因為電路綁在鐵門上,所
有一開始我并未察覺。
“電線綁鐵門上,不怕出事?紅樓里除了一樓就再沒有看見聲控?zé)艉兔骶,這根從租戶屋子里冒出的電線有什么用?”我將其解開,手輕輕一拽,門內(nèi)竟然響起了很清脆的鈴鐺聲。
距離門口稍遠(yuǎn),鈴鐺聲應(yīng)該是從租戶臥室傳出來的。
聲音很快停止,一切又都恢復(fù)原樣。
“這電線里面綁著鈴鐺,外面一拽,里面就能聽到,連敲門都省了!蔽壹(xì)細(xì)思索,八樓這女人在紅樓里以賣肉為生,至于賣的是什么“肉”,我也大致能猜到一二。
“正好,省的我敲門。”我不斷拽動鈴鐺,過了有十幾秒,屋子里響起了拖鞋蹭過水泥地面的聲音:“終于忍不住,要出來了?”
我停下手中動作,在門口站定。
又過了一會,里面的木門紋絲不動,反倒是有一個甜膩到骨子里的聲音,隔著房門傳出:“今天……不行!
“什么意思?”抓著電線,我愣了片刻,很快意識到這女人誤會了我的來意。
眼珠一轉(zhuǎn),我干脆將錯就錯,壓低了聲音:“讓我進(jìn)去,否則我今晚就在你門口不走了。”
“今天真的不行,要等到雨停,你這人怎么不守規(guī)矩?”
“你別跟我扯什么規(guī)矩?讓我進(jìn)去!蔽乙仓罉堑览锖芪kU,不愿意耽誤時間:“現(xiàn)在剛過凌晨,再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你就這么急?那……好吧!迸暘q猶豫豫半天,才把里面的木門拉開了一條縫:“過夜,可是要另算的。”
我看木門打開,直接抓住鐵門把手,在女人打開鐵門的瞬間,快速沖了進(jìn)去,根本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那女人并未意識到不妥,重新鎖上鐵門,小心翼翼關(guān)了木門,這才扭頭看向我。
她看我的第一眼就發(fā)覺不對,音調(diào)升高,有些尖銳:“你是新搬來的?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女人觀察我的同時,我也在打量著她。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微胖,長相可愛,看起來年齡不大! ∷淮┲患䥺我,雙腿都露在外面,皮膚極白,最讓我在意的是,這女人嘴角沾著油漬,似乎剛吃完某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