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黑暗將我淹沒,分不清方向,但是我能感覺到,漆黑的樓道里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我。
雨水順著鬢角滑落,我心跳加速,在零點幾秒內(nèi)做出反應(yīng),猛地跺了一下腳。
昏暗的燈光從一樓傳來,這微弱的光芒帶給我少許安全感。
“阿婆,這么晚了你還在等誰。俊蔽覡縿幼旖菙D出一個笑容,轉(zhuǎn)過身來。
鐵門外面插著干枯的艾草,鋪著一層鐵絲網(wǎng),門腳銹跡斑斑,濺落著一些紅色油漆,遠(yuǎn)看就好像凝固的血珠一般。
里面那扇大紅色木門靠墻拉開,老人就站在門口,一張被皺紋鋪滿的臉緊貼著外面的鐵絲網(wǎng),滿是眼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著我。
“你……該不會是在等我吧?”我聲音一頓,發(fā)現(xiàn)老人過去了這么長時間,她的眼睛竟然從未眨動過。
她的眼睛是瞎的?
樓道里的氣氛非常詭異,老人過了半天才開口,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你是來找人的?” 嘶啞,好似磨砂一樣的聲音讓人聽了直打顫,我正要隨口搪塞,編造的理由都到嘴邊了,腦海突然有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對啊,我確實是來找人的!她沒有說錯,可是這事我從未告訴過別人,她一
個瞎眼老太太又是如何知道的?”
吸了一口涼氣,我既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阿婆,你為什么會說我是來找人的呢?” “我們這的人上樓從不會開燈,所以你是從外面來的,隆昌小區(qū)不好找,你大老遠(yuǎn)的跑過來,不找人還能找什么?”老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她雖然外貌有些恐怖,聲音也嘶啞難聽,但是從話音中能聽出
她沒有惡意。
“上樓不開燈?漆黑一片能看清楚路?”我嘀咕了兩句,又朝老人解釋到:“你誤會了,我是半路遇見你們這一個住戶,她喝醉了,我擔(dān)心她在路上出事,所以才決定送她回家。”
我單手抓著女人,她身材消瘦,全身加在一起也沒多重。 “如果你不是來找人的話,那就趕緊走吧,這里晚上路很黑。”老人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朝著一個方向,原本我以為她在看我,可等我移動身體后才發(fā)現(xiàn),她只是木然的看著漆黑的樓梯口,似乎在期待有
人從樓下走上來。
難道她真在等人?
種種疑問浮現(xiàn)在腦海當(dāng)中,我思索片刻還是決定當(dāng)面問出:“阿婆,你這是在等誰?”
“等人!
對話陷入一個死循環(huán)當(dāng)中,我知道她不愿意說,也就沒有強求:“你多注意身體,別著涼了!
說完我就拖著女人繼續(xù)朝樓上走去,剛走到二樓和三樓中間,一樓的聲控?zé)艟陀窒缌! ∵@次我提前做好了準(zhǔn)備,并沒有太慌張,腦中想起老人剛才說的話,她們這里的住戶上樓從不開燈,我暫時不清楚這話里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但凡事存在必定有其道理,所以我決定入鄉(xiāng)隨俗,也沒有
鬧出太大的動靜,放緩腳步,運用判眼,在黑暗中一步步向上走去。
漆黑的樓道,密閉陰森的空間,站在其中,只要是個正常人就難免會胡思亂想! 靶銏龅闹辈ト蝿(wù)是讓我午夜凌晨到隆昌小區(qū),并且存活到天亮,任務(wù)中的地點應(yīng)該就是這里。而京海那位秀場主播讓我去豬籠公寓找他,根據(jù)我從飯館老板那里得到的情報,豬籠公寓和隆昌小區(qū)說的
是同一個地點,也就是說那位秀場主播可能就住在這棟血紅色的公寓樓里!
“兩者所說在同一個位置,秀場為何會發(fā)布給我這樣一個任務(wù)?它是為了幫我?”在我印象中秀場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它給我發(fā)布這個任務(w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剛?cè)爰t樓,還沒走出多遠(yuǎn),我就遇到了那位行為異常只有眼白的老人,這個開局可以稱得上詭異。
現(xiàn)在不到凌晨,直播還未開始,真正的危險仍潛伏在隱蔽的角落里,我心里沒來由的感到一陣不安。
不管是醉酒的女人,還是瞎眼的老人,我可以肯定她們都是活人無疑,而這正是讓我最糾結(jié)的地方。
相比較對付鬼怪,我更討厭和那些披著人皮的魔鬼打交道,她們精明狡詐,往往殺人于無形! 靶⌒臑槊睿褚共艅倓傞_始,不過我手里這個醉酒的女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是這里的租戶,應(yīng)該對小區(qū)十分了解。”想到這里,我皺起眉,那位秀場主播極有可能也是這里的租戶,整棟樓住了那
么多人,想要找到他太難了。
“理論上講,公寓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秀場主播!蔽业皖^看了一眼爛醉如泥的女人:“包括這個有凌.虐情結(jié)的女人在內(nèi),任何一個人都要調(diào)查清楚!
憑借我一個人的力量,在一夜之間調(diào)查清楚所有租戶的情況基本不可能,所以我必須要尋求幫助。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昏黃的燈光突然從樓下傳來,一樓的聲控?zé)裟涿畹牧亮似饋怼?br />
“有人經(jīng)過?”我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開燈的不可能是我。
雙眼盯著破舊的樓道,在忽明忽暗的燈光照耀下,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進(jìn)入了樓道里。
我把醉酒女人扔在地上,運用判眼正要下去查看,住在二樓的那個老人忽然向后退了幾步,一揮手將里面的木門給鎖住了。
“什么情況?”
我站在二樓和三樓的拐角處,看著老阿婆家里那扇大紅色的木門,喉結(jié)滾動,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剛才雖說嚇了我一跳,可是她不關(guān)門,至少讓我覺得,這樓洞里還有人在陪我。
“難道她等的人已經(jīng)到了?”我探頭朝一樓看去,開裂的墻皮好像一張張猙獰的笑臉,地磚殘缺不全,上面只有我和醉酒女人的鞋。骸皼]人進(jìn)來啊,聲控?zé)粼趺磿蝗涣疗饋恚烤路老化?”
就算用判眼也看不出任何問題,我不清楚是有人在搞鬼,還是確實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婆說她在等人,現(xiàn)在一樓的聲控?zé)袅亮,她不僅沒開門,還反鎖了房門,難道進(jìn)來的不是她要等的那個人?”
想不明白,等到聲控?zé)粝,我轉(zhuǎn)身朝著三樓走去,剛邁出幾步后,突然感覺脖頸很癢,伸手撓了撓,好像是女人的頭發(fā)飄到了我后頸上。
起初我沒有在意,又邁上幾個臺階后,才意識到不對。
醉酒女人剛才被我扔到了墻邊,她的頭發(fā)怎么可能飄到我后頸上?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
背靠墻壁,我猛地扭頭看去,黑漆漆的樓道里什么都沒有。
我可以肯定剛才那絕對不是錯覺:“后頸?難道……”
緩緩仰起頭,我向上看去,想象中有東西趴在頭頂?shù)膱鼍安⑽闯霈F(xiàn),一片漆黑,什么都沒有。
“這紅樓也太邪乎了吧?”很早以前不知聽誰說過,若是在沒燈的樓道里莫名覺得害怕了,千萬不要回頭,一路往家跑,因為人越是往那方面想,某些東西就越有可能出現(xiàn)。
一手提起醉酒女人,我大步朝樓上走去。
三樓應(yīng)該也住有人,有的鐵門上被糊了狗血一樣的東西,地上還扔著用過的紙巾。
“住在這地方,真是遭罪!蔽乙豢跉鈦淼剿臉,醉酒女人當(dāng)時給我比劃的就是這一層?烧娈(dāng)我來到以后,又犯了難。
每層有三個住戶,我還不知道女人具體住在哪個房間里。
“喂,醒醒!”我晃動女人肩膀,她毫無反應(yīng),剛才發(fā)生的那些詭異場景我歷歷在目,我是真的不想停留在這漆黑的樓道當(dāng)中。
“得罪了!蔽覇问衷谒砩厦鳎芸鞆乃澴涌诖蟹鲆桓Z鑰匙。
紅繩上穿著老式的銅鑰匙,邊緣磨損嚴(yán)重,看樣子像是使用了很長時間。
“這三扇鐵門款式一樣,門縫開合的地方都沒有太多灰塵,說明三個屋子里都有人居住。”我找不出更多的線索,只能拼一下運氣,隨便挑選了靠近樓梯的那扇鐵門,拿著鑰匙就走了過去。
紅樓里只有一樓裝了聲控?zé),現(xiàn)在樓道中黑漆漆的,若非我擁有判眼,連鑰匙孔都找不到。
試了幾次,女人的銅鑰匙根本塞不進(jìn)去。
鑰匙和鐵門鎖孔剮蹭的聲音在死寂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我正要轉(zhuǎn)身去換下一家,面前的房間里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刀子劃開麻袋一般。
我停在這扇門外,不再發(fā)出任何聲音,真氣涌上耳后穴位,傾聽屋內(nèi)的聲音。
一兩分鐘后,屋內(nèi)響起很輕的腳步聲,隨后大紅色木門被拉開了一條細(xì)縫。
透過縫隙,我看見一個頭發(fā)臟亂,滿眼血絲,身上散發(fā)惡臭的中年男人趴在門后,他很謹(jǐn)慎,似乎正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是來送這個女孩回家的,你是她鄰居,應(yīng)該知道她住在哪個房間吧?”我攙著女人手臂,將她架起。 男人躲在木門后面,一言不發(fā),瞪著猩紅的雙眼審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