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旌旗十萬斬閻羅(下)
“就是這里?”五指抓住白骨玉盒內(nèi)的令牌,太過沉重,我看不清它的模樣,只能勉強將其抬起,一句句口訣涌入心田,玄妙的感悟讓我的鬼術(shù)境界瞬間突破到第四層,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露月三十,子時未半,我以黃泉號令,開鬼門!”
齊天的巨門轟然震動,怨靈哭喊,慢慢的裂開了頭發(fā)絲粗細的一條縫。
修習(xí)鬼眼的蛇公看到了這一幕,他頭頂?shù)钠教旃诓铧c掉落:“不可能!鬼門關(guān)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打開?這高健只是一個凡俗之人,不可能!”
天生陰陽眼的大頭侏儒也驚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再無惡毒和貪婪,只剩下無與倫比的驚詫:“逆渡黃泉,世上有此能耐的秘寶,只有茅山的鎮(zhèn)派法寶黃泉令,可那東西,聽說一百年才能使用一次!”
三陰宗邪修大都停下了腳步。
驚訝!
絕望!
難以置信!
齊天巨門短短打開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又重新合上,可就是這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裂開的只有頭發(fā)絲粗細的一條縫,就已經(jīng)有不可計數(shù)的冤魂鬼物從其中逃出!
數(shù)量太多了,跟這些鬼物比起來,三陰宗數(shù)百年積累下來的上百陰兵根本不算什么。
“一個凡人打開了鬼門關(guān)?”
“開鬼門,放冤魂,這個高健瘋了吧?”
三陰宗邪修不敢亂動,大頭侏儒是最快清醒過來的:“殺了他!快!這些陰魂逃出鬼門必來禍亂此地!”
“我為閻羅,天無生地?zé)o主,收斬高健三魂七魄!”蛇公隨后也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馬上對我出手。
陰兵沖來,愿意服從蛇公指揮的只有寥寥幾個。
“我以黃泉為令,你還敢在我面前自稱閻羅?”滿身的鮮血洗不掉我的桀驁,當(dāng)鬼門打開的那一刻,我便感覺身體一輕,身上好像有什么枷鎖被打碎。
仔細想來,祿興當(dāng)時逆天改命,過程似乎跟我類似,他要放出江城地下的蛟龍,撞開大壩,水淹百萬生靈,那個時候我曾聽他說過一句——八字齊聚,開天門。
同樣是想要篡命,雙面佛花了二十年躲避天意,沒想到最后栽在了我手里,現(xiàn)在想想,我有沒有可能就是天意安排的棋子?
我今天篡命,度過天災(zāi),人禍就是三陰宗。
祿興篡命,天災(zāi)被蒙蔽,他遇到的人禍則是我。
太像了,整個過程很類似,不同的是結(jié)果。
他失敗了,而我則快要成功!
“高!打開鬼門你將徹底無法回頭,成為被天意拋棄之人,速速將黃泉鬼物驅(qū)散,或許還能獲得這方天地的一絲認(rèn)同!鄙吖Z氣變軟,這一點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認(rèn)同?我要這認(rèn)同有何用?我需要一個想要我死的人來認(rèn)同嗎?”手持黃泉令,我仍舊無法看清令牌的外形,但這并不影響,在此令的驅(qū)使之下,那一瞬間逃離的鬼魂正在朝我所在的地方涌來。
“瘋子!你是要把江城變做鬼蜮嗎?!”
“快收手!你到底要做什么?”蛇公慌了,他帶出來的宗門底蘊已經(jīng)用光,此次出動的陣容比五年前圍攻元辰神煞還要夸張,可沒想到還是出現(xiàn)了紕漏。
我高舉黃泉令,數(shù)不清的鬼物陰魂在無燈路周圍憑空出現(xiàn),它們很虛弱,但是它們的數(shù)量實在是太多了。
三陰宗邪修已經(jīng)萌生退意,蛇千、大頭侏儒都已經(jīng)向后挪動,唯有蛇公人鬼合形還擋在巷子口。
“干什么?你不是號稱閻羅嗎?”我手舉令牌,指向蛇公,露出一絲平靜的笑容,也不廢話:“殺!”
無數(shù)陰魂鬼物呼嘯而過,那場景真如山崩地裂,天地被遮擋,入目的只有哀嚎的孤魂和討命的野鬼。
“此去泉臺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蛇公合形的巨鬼幾乎在瞬間被撕碎,他的本體也遭受重創(chuàng),奄奄一息。
蛇公尚且如此,其余三陰宗邪修更不用多說,大部分橫死當(dāng)場,只有少數(shù)幾個借助特殊的法門,又因為距離蛇公很遠才僥幸逃得一命。
掌心的令牌越來越重,我好像托舉著一座大山,等我身體內(nèi)的最后一絲陰氣,最后一點氣力都被吸走后,漫天鬼影全部失控!
其中大部分重回黃泉,還有一少部分逃離了無燈巷,潛入江城以及周邊縣市。
肆虐的陰氣過了很久才平息,無燈巷口仿佛被臺風(fēng)光顧,一片狼藉。斷磚碎瓦中盡是失去生機的尸體、破碎的黑布道袍,還有一些殘損的法器。
“噗通!”
我再也拿不動手中令牌,跪倒在地,這令牌威力恐怖,但也邪性十足,吸干了我的力氣,就開始吸取我的精血、生機,我趕忙將其裝入白骨玉盒,這才堪堪止住。
胸口起伏,我喘著粗氣,看向四周。
蛇公和那條斑斕大蛇都已死去,最后關(guān)頭瞎眼巨蛇拼死保護蛇公,皮都快被剝掉,依舊不是眾多鬼物的對手。
不過那個女道士還有大頭侏儒卻僥幸活了下來,總的來說,三陰宗此次損失慘重,現(xiàn)在他們看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抹畏懼。
我很想出手殺光他們,這個時候我絕不會有婦人之仁,可惜的是我身上傷勢太重,已經(jīng)虛弱到了極點,真動起手來,估計還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將黃泉令放好,我又把欲鬼、穢鬼,還有三眼鬼嬰收好,然后才撐著墻壁,一步步朝無燈巷走去。
路過蛇公的尸體時,我默默回頭看了一眼,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
泛著亮光的屏幕中未接來電又增加了幾條,不過比起那些,更讓我注意的是屏幕上的時間。
“零點零一分!
“這算是篡命成功了?以后我也有了成為篡命師的可能了嗎?”十月三十日對我來說應(yīng)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原本我會死于這一天,可現(xiàn)在風(fēng)雨已過,我不僅沒死,還擁有了一絲超脫的可能。
雖然只有一絲,但這一步已經(jīng)邁出。
“值嗎?”我站在無燈巷口,抬頭看了一下夜空,它依舊深邃,沒有任何變化。
“高健,天意要殺人,你是逃不掉的,自古以來,沒有哪一個篡命師能有好下場!”搖搖晃晃,一開始躲到最外圍的蛇千從尸堆下爬出,他陰柔的臉被厲鬼抓爛,除此之外倒沒有明顯傷勢:“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強弩之末了吧,哈哈,你身上的鬼術(shù)、道器,就讓我來替你保管吧!
他隱忍了很久,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你這條小蟲子,早知道一開始就拍死好了!蔽页鲋鴫Ρ诶淅淇粗,快步朝巷子里走去。
蛇千陰笑著追來,他滿臉鮮血,毀了容,看起來如同惡鬼一般?删驮谒煲と霟o燈巷的時候,漆黑的巷子里傳出了一陣詭異的歌聲,是一個老人哼唱的。
“哦,哦。布娃娃,你別生氣,我來給你賠個禮。剛才不該發(fā)脾氣,使勁把你扔在地。弄臟了你的新花衣,摔得你臉上都是泥,一定還很疼吧?”一個駝背老阿婆抱著個破舊布娃娃從巷子深處走出,她看起來年齡很大,臉上的皺紋好似皺起的豆皮一樣。
“她是?”
“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三陰宗所有人都看向無燈巷,蛇千更是一動不敢動,他想起了三陰宗里的一個傳說。
老阿婆從我身邊走過,看了我半晌,又哼著怪異的童謠漸漸遠去。
在她抬頭的時候,巷子外面的女道士又吐出一大口血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這個瘋癲的老太太,好像是上代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