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衣服,露出棉絮的褲角,流浪漢的打扮不倫不類。
早先我剛進入地鐵站的時候,特意觀察過他,這個流浪漢年齡在五十歲開外,智力似乎存在缺陷,明明是秋天,他卻裹著一件散發(fā)臭味的棉襖,穿著一條滿是補丁的棉褲。
此時他經(jīng)過我身邊,開口說話,聲音竟帶著幾分滄桑和沙啞,我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可能看走了眼。
“上車?老人家,這列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流浪漢沒有回話,和我擦肩而過,鉆進了車廂里。
“祿先生,祿先生?”馮明龍在我旁邊低聲喊道:“那條狐貍好像在看你!
我從流浪漢身上收回目光,掃了一眼血狐,它明顯在忌憚列車,死盯著我,想要進來,但是又在猶豫。
時間在此刻失去了意義,墻上的鐘表一直停留在十一時十一分,我也不清楚到底過去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列車再次啟動,車門緩緩閉合。
“不能再拖了!蔽蚁蚝笸肆艘徊,腳還沒落地,那條血狐就炸了毛,作勢向我撲來,很顯然,它不想讓我上車。
“馮明龍,你先上車,我斷后!
我推了馮明龍一把,他苦著臉張口說道:“你確定要上車?這列車從哪開出來的都不知道,按理說總調(diào)度那邊早就下班了,還有我們地鐵站的列車大部分都是4節(jié)編組C型輕軌列車,跟眼前這輛完全不同……”
“哪那么多廢話?不上車在外面等死嗎?快!”我注意到車門正在閉合,語氣急促。
“你說它會不會跟著我們一起上車?”馮明龍說的也正是我最擔心的問題,如果血狐跟著我一起上車,我將無處可逃,被它抓住是死,從高速移動的列車跳下來還是死。
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列車已經(jīng)啟動,馮明龍看了我一眼,像條滑溜的泥鰍般鉆進車廂:“祿先生,那我先走一步!”
車門慢慢閉合,血狐沖著我呲牙咧嘴,似乎是在威脅我不要做傻事。
我全神貫注,一直等到車門即將合上,車速開始不斷提升的時候:“不管了!”
轉(zhuǎn)身、蹬地、跳進車廂,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等我進入列車再回頭時,正好看到車門合上,那條血狐在站臺上不斷嘶叫,氣急敗壞,追著列車狂奔。
“再狡猾的狐貍也斗不過好主播!蔽倚蕾p著血狐狂躁的表情,它好像一條血色流星般緊跟著列車,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嘲笑,在列車進入最后加速的時候,它猛然躍起從我的視線中消失。
“咚!”
頭頂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有什么東西落在了列車頂部。
我仰起頭望著車頂,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此次直播本身就難度極大,現(xiàn)在又多了血狐這個變數(shù),不好辦啊!”
列車已經(jīng)開動,從站臺駛出,鉆進漆黑的隧道。
窗外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見,只有呼呼的風聲不斷灌入耳中。
“陰間秀場直播任務可以分成兩部分來看,第一步在零點之前登上列車,第二步活著離開列車!爆F(xiàn)在我已經(jīng)完成了第一步,重要的是如何在這輛列車上活下去:“如果列車的終點站真是陰間,我又該怎么辦?”
我打了個冷顫,將陰間秀場手機拿在手中,輕輕打開胸針開關,然后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輛老式列車,內(nèi)部很干凈,地上沒有任何雜物,空氣中也聞不到一絲異味。
我此時正站在兩節(jié)車廂相連接的地方,顛簸交錯,身體隨著列車不斷晃動。
“那個乞丐和馮明龍哪去了?”兩邊車廂的門都是開著的,北邊的門上寫著十月二十七,南邊的門上則寫著十月二十八。
“日期?”昨天零點之前正好是十月二十八,我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今年的陽歷十月二十八,就是陰歷的九月初九,也就是重陽節(jié)。
要說起來,我對陰歷什么的并不了解,得益于上次直播最后,賀波曾說過那天是九月初六,三天后開播,所以我才記得零點以前是九月初九。
“九九重陽,天地陽氣大盛,跟這最后一班列車會不會有什么關系?”
我不肯放過任何一點線索,停留在列車兩節(jié)車廂之間。
車內(nèi)沒有開燈,我運用判眼,先走到寫著十月二十七的車廂門口,探頭向內(nèi)看去。
很壓抑,我能看到一排排座位全部坐著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入目的只有一個個隨著列車晃動而晃動的腦袋。
我放緩腳步,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慢慢挪動腳步進入了這節(jié)車廂。
腦中回憶馮明龍和乞丐的長相,我在過道中間行走,兩邊傳來濃濃的寒意,直覺告訴我千萬不要扭頭亂看。
大概走了三四米遠,我的手掌突然被什么東西抓住,那感覺就好像是手指一下子伸進了冰水里,冷的徹骨。
我強壓下扭頭的欲望,停在原地。
手掌上的那股力道變大,我感覺到對方并無惡意,便任由其拽著又退出了十月二十七號車廂。
身體一離開車廂,冷汗“刷”的就冒了出來,我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連后背都濕透了。
“之前所有直播從未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我竟然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蓖顺隽四枪(jié)車廂,我才感覺到血液流動的暖意,扭動脖子,趕緊看向右手。
此時那里正被一個小女孩抓著,她穿著破舊的紅色公主裙,臉蛋還沒有我手掌大。
“這女孩感覺好熟悉!蔽叶自谒媲埃屑毧戳藘裳,突然睜大了眼睛:“徐琴?!我在齊村婦幼保健院見過你!你是王語身上的女孩厲鬼,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一下子傻了,我怎么也沒想到會在十月二十七號車廂里遇到這個小女孩,而且她剛才好像還不經(jīng)意的救了我一命。
聽見我說話,女孩趕緊捂住我的嘴,她手很涼,好像在我嘴上放了個冰塊一般。
“不能說話?”我半蹲在地,注視著女孩的一舉一動,她前后看了看發(fā)現(xiàn)過道里無人扭頭才松了口氣,將一根手指壓在我嘴上,又指了指十月二十八號車廂,然后快速離開,跑回了十月二十七號車廂。
“真是個古怪的丫頭!蔽伊粢獾剑⒌膭幼骱蜕駪B(tài)跟在齊村婦幼保健院時相比改變了許多,身上怨氣消散,此時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女孩子。
“之前那么大的怨氣,一副見誰殺誰的兇殘模樣,現(xiàn)在怎么轉(zhuǎn)性了?”我揉了揉嘴唇,說實話,剛才她一根手指壓在我嘴唇上的舉動讓我十分差異,“厲鬼也能這么溫柔?”
我不敢再隨意進入車廂,看著門上的編號,隱約好像明白了什么:“十月二十七號正好是王語被陸謹綁走的日子,女孩鬼魂應該一直附在王語身上。厲鬼對于其他人來說很恐怖,但是對于陸塵這位正宗妙真天師來說并不是什么太難對付的鬼物。我在十月二十七號晚上跟他們對決的時候并未發(fā)現(xiàn)女孩的鬼魂出現(xiàn),說明那個時候它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已經(jīng)被陸塵滅殺!
“不對,道家對付鬼物有很多方法,封印、驅(qū)散,最狠毒的才是魂飛魄散。”
“陸塵和女孩境界相差極大,按照他那種出塵的性格,很可能只是隨手驅(qū)散了女孩身上的怨氣,放她重新投胎……”
想到這里,我目光如電,看向門上的十月二十號車廂:“投胎,十月二十七號,車廂!”
三點成線,我已經(jīng)有了基本的推測,不過想要驗證這個推測,還需要更多證據(jù)。
“這最后一班列車,恐怕真有可能是開往陰間的!蔽铱粗诙炊吹倪^道,轉(zhuǎn)身進入十月二十八號車廂,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來這里,不過我畢竟是在十月二十八號上的車!
一步踏入車廂,眼前的場景讓我倒吸一口涼氣,看不到盡頭的車廂里放著一排排座位,每個位置上都坐著一個低垂著頭的“人”。
小腿發(fā)麻,我盡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自然,一排排座位尋找,終于找到了并排而坐的馮明龍和流浪漢。
那一排三個座位,馮明龍坐在最外面,流浪漢坐在最里面,兩人中間還坐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
列車里沒有一個空位,我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鐘時間,只到身邊的一個“乘客”慢慢抬起腦袋時,我才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馮明龍身邊,直接坐在他和那個女人中間。
四個人擠在三個人的位置上,所幸我們四個人都不算胖,只是稍微有些擁擠。
原本坐在中間的女人并未抬頭,也沒有說話,倒是馮明龍低聲問了我一句:“祿先生,你沒座位嗎?”
“我還想問你呢?怎么找到的座位?”我扭頭看著他,目光犀利好像要把他里里外外看透一般。
他挪了挪屁.股,語氣很是神秘:“剛才上車的時候我產(chǎn)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個位置本來就屬于我,就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一人一個位置嗎?”我腦子里想到了某些東西,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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