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彧君的聲音偏冷,早起的原因,變得沙沙的,聽的人骨頭都軟了。
她伸手按住亂動的人,將程兮的腦袋壓在自己懷里,輕吻了她的發(fā)頂。
“嗚嗚嗷嗚……”程兮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雙手也不折騰了,反而用力抱緊彧君的后腰。
輕輕蹭蹭。
兩人鬧著,溫存著。
不知不覺,天邊的暗布落下,曙光亮了起來。
天色大亮,窗外的街道熱鬧起來了。
行人絡(luò)繹不絕,小販的吆喝叫賣聲,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轱轆聲,共同譜成一章人間煙火樂曲。
今日,程兮打算去安歸戲莊找找突破口。
程兮一襲青黑墨竹收腰長裙,窄肩箭袖,一副女俠打扮。
她還在腰間像模像樣的掛了把墨色寶劍,模樣英姿颯爽。
走到街上,十分打眼。
彧君今日也是黑衣,除了裙擺處有幾朵金線冷香竹作裝飾,其余頭飾玉佩皆是簡單為主。
黑氣更襯她冷厲的氣質(zhì),眉眼淡漠,如同凜冬綻放的一株冷梅香,讓人只可遠(yuǎn)觀,不敢冒犯。
兩人坐在街邊小攤,吃著包子豆?jié){。
程兮一口一個小籠包,吃的不亦樂乎。
變成鬼之后,她的腸胃功能都變好了。
雖說,吃不吃食物對她影響不大,不過能大口享受美食,身體卻無異樣,如此人間美味,當(dāng)然不可浪費。
身后有人竊竊私語,“唉,你聽說了嗎?那件事!
聽者不滿,“什么啊,這大清早的,有什么避諱不能說的!
那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還記得陳老更夫的慘死嗎……我估摸著,那些姑娘時隔一年回來報仇了!
“莫非……又有人死了?”
“是啊,就是平安酒樓的那個店小二,今早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迎安街頭……尸體都看不出原樣了……”
聽到店小二慘死街頭的消息時,程兮腦袋忽地一陣空白,手里的小籠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路人走過她身邊帶起風(fēng),她指腹的溫?zé)犷D時散的干干凈凈。
彧君眉眼微沉,她起身結(jié)賬,拉著程兮抄近道到店小二慘死的迎安街街頭一角。
兩人匆匆趕到時,官府的人以店小二為中心,將四面圍的嚴(yán)嚴(yán)實實,手執(zhí)長槍,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看熱鬧的人里三層外三層,互相推搡著,誰也不讓誰。
程兮踮腳躍上一處房頂,站的高,看的自然遠(yuǎn)。
視線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落在紅血浸泡的人臉上,程兮呼吸一窒。
反復(fù)確認(rèn)是熟悉的臉龐打扮后,程兮身體涼了大半。
是他。
平安酒樓里的店小二,他死了。
猩紅的內(nèi)臟流了一地,盛開的形狀如同一朵吃人的花,白色的腦漿迸濺出來,像細(xì)碎的豆腐腦。
他與陳老更夫,是一樣的死法。
程兮想過陳鈺會死,唯獨沒想過店小二會死。
店小二是什么重要人物嗎,為什么要殺了他。
是女鬼報復(fù)索命,還是有人為了掩人耳目,故意將其殺害。
程兮現(xiàn)在腦子里涌現(xiàn)出亂七八糟的猜測。
腦海中,從初到這個地方的畫面,再到期間遇到的各類人,短短一瞬間,她想了無數(shù)遍。
現(xiàn)在,她腦子亂的快要炸開了。
昨天,那樣鮮活的人。
他是沒什么用,忙忙碌碌一輩子,也只是個受人隨意指使的店小二。
今早,死了。
僅僅隔了一夜。
程兮仿佛看到,那樣窩囊的人,為了幾兩碎銀子對著客人低頭哈腰。
面對酒樓老板的刁難,討好的賠著笑。
回到家,他挺起了腰,拿著工錢驕傲的塞給妻子,讓她只管買些好吃的吃,買些漂亮的布料做衣服。
程兮有些難以置信,昨天還坐在她面前,跟她說話的一個大活人,僅僅一個月晚上,怎么就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沒有一絲生機(jī)。
無疑,店小二突然的慘死,打破了她對永康大街所有閑適美好的濾鏡。
這也提醒了她,這是恐怖世界,是界外資深玩家聞之色變的恐怖世界。
她不該掉以輕心。
在喧鬧擁擠的人群中,她看到了店小二的妻兒。
能認(rèn)出來,是因為那婦女帶著三個孩子,徒勞的對著店小二的尸體招手,哭的撕心裂肺。
官兵不讓任何人靠近,婦女狼狽的跪坐在地上,臉慘白如紙,眼睛紅的異常突兀。
官兵強(qiáng)勁的遮擋在婦女身前,大聲呵斥著不讓她靠近。
婦女瞪大雙眼看著店小二的尸體,雙手無力的垂下。
想到絕望處,她一口氣哽在心口,面色痛苦的捂住胸口,眼前一黑,當(dāng)即昏了過去。
“!這婦女昏倒了。”
“哎呀都讓讓,我看看誰暈倒了?!”
“不要擠!官爺打人了!”
場面頓時亂做一團(tuán),人群如同煮沸的水,一下爆發(fā)出尖銳吵鬧聲。
直到靠近人群的官兵掏出馬鞭,狠狠抽了鬧事的人,最里一層的人群見狀都避之不及的往后退了幾大步。
后面的叫罵聲此起彼伏,不過秩序勉強(qiáng)維持住了。
程兮彎下身子,仔細(xì)觀察著人群中的異常。
仵作還沒來,道令一臉疲倦,從街頭小道快走出來,為了保護(hù)他的安全,左右都是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