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擰眉,據(jù)她所知,更夫一年就兩百斤谷子,如果沒有其他渠道,家中怎么會如此富裕。
木椅往后兩側(cè)放有一人高的常青樹,郁郁青青,長勢喜人。
只是放在這屋內(nèi),稍顯擁擠。
讓人想把那樹挪開,好讓房間變得寬敞些。
令人不解的是,房屋正中間,掛著一幅畫像,畫上是一位妙齡少女。
少女坐在木窗口,模樣極為消瘦,她探身望著陰沉的天空,眉眼攏上化不開的憂愁。
這幅畫出現(xiàn)的地方不合時宜,程兮第一眼古怪便是因為這幅畫。
“這是家母!标愨曊驹诔藤馍砼,冷不丁出聲解釋。
仔細(xì)一看,畫中人的眉眼與陳鈺有五分相似。
程兮心里揣摩,難怪陳鈺如此好看,原來他的母親是位美人。
彧君負(fù)手立在兩人身后,目光猶如實質(zhì),重重落在陳鈺臉上。
陳鈺微頓,隨即勾唇一笑,故意湊近程兮,說起了關(guān)于他母親的舊事。
程兮向來敏感,察覺到彧君不善的目光,小身板僵了一會,慫噠噠地往左邊挪了些。
她回頭,偷瞄一眼彧君的臉色。
師傅貌似在生氣。
陳鈺又近幾步,挨著程兮溫聲說著話。
終于,程兮不對勁地抬頭望著他。
等等,他怎么只跟自己說話,還湊那么近。
腦海中白光一閃,程兮猛地退了一大步,一溜煙竄回彧君身邊,滿臉戒備的瞪著陳鈺。
程兮湊近彧君耳邊,警惕道:“師傅,我們還是不要分太開,萬一我落單了,容易遭黑手!
“這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毕氲叫踊ù迨澜绲娜宋,程兮立馬進(jìn)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彧君聞言,只覺頭疼,無奈的抬手掐著眉心。
程兮的聲音不小,陳鈺聽的一字不漏,他好脾氣的笑笑,朗聲解釋道:“姑娘,在下并非壞人,也沒有惡意。”
程兮愈發(fā)覺得陳鈺過分殷勤了,冷冷哼道:“沒有誰會主動承認(rèn)自己是壞人,誰知道你話里的真假,你……”
程兮話還未說完,彧君忍無可忍,抬手敲了一下程兮的額頭,冷聲訓(xùn)斥道:“兮兮!”
“愈發(fā)沒規(guī)矩了!睆久际栈厥帧
程兮愣住,捂住泛紅的額頭,緩緩低下頭,心里忽地揪了一下。
她的眼眶迅速泛起兩泡淚水,可憐巴巴的望著彧君。
“嗚嗚嗚師傅打我……嗚嗚嗚……”程兮抽噠噠的嗚咽著,眼巴巴的瞅著彧君,鼻尖微紅,像只被拋棄的小狗。
彧君抬手揉著眉心,心里堵了一口氣,頓時好氣又好笑。
顧及有外人在,彧君像拎小雞一樣,提起程兮向外走去。
正午陽光熱,院內(nèi)的小花田蔫蔫的垂下頭,矮些的草藥無精打采的靠在紅土上,身體微微蜷縮。
程兮低著頭,想不通師傅為何打她,心里委屈極了。
彧君望著程兮又慫又不知錯的模樣,深深嘆了一口氣。
兮兮對陳鈺的態(tài)度,究竟是她小題大做,還是兮兮仗著身份刁蠻行事。
“兮兮,還記得我教你……”
“師傅在生氣我對陳鈺的態(tài)度?”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彧君有些出乎意料,“你知道?”
“知道。”程兮乖乖點(diǎn)頭,明白師傅生氣的點(diǎn)后,她自信補(bǔ)充道:“他長的那么好看,像朵花一樣,一看就不是人,極有可能是只深藏不露的大鬼!
程兮說完,兩人之間的溫度又降了些。
彧君久久沒有說話,程兮心里“咯噔”一聲。
莫非,她又說錯話了。
程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抬眸,正好對上彧君無奈的眼神。
彧君心里嘆氣,主神說的不錯,養(yǎng)孩子挺累的。
尤其是程兮,自小古靈精怪,想法異于常人,每一刻的想法行為都出人意料。
才覺得她聰慧吧,她又冒冒失失。
見她呆萌單純吧,她又靈光一閃。
彧君抬手,輕輕揉了揉被自己敲紅的地方,聲音含著疼惜與妥協(xié),“可有弄疼你?”
罷了。
終歸是自己的人,嬌縱些也無妨。
她年紀(jì)小,遭遇又特殊,愛玩愛鬧就隨她去吧。
多加束縛管教,她也會不開心的。
聽到師傅關(guān)心她,程兮眼睛忽地亮了起來。
原本毫無感覺的額頭,此刻像被人用石頭砸過一樣,疼的她都直不起腰了。
太疼了,程兮只好依靠在彧君懷里。
第61章 海棠收葉尚藏紅(9)
【陳鈺的過往/秋眠姑娘】
彧君攬住靠過來的人,程兮奸計得逞,更加嬌柔可憐的望著彧君。
她的聲音壓低,聽著比平常更加溫軟,“師傅,頭有點(diǎn)暈……”
彧君眼底浮現(xiàn)笑意,方才還生龍活虎的人,現(xiàn)在精神奕奕地靠在她懷里,氣血充足的說自己頭暈。
彧君輕笑,心里一角忽地變得柔軟。
她低頭在程兮額頭落下蜻蜓點(diǎn)水的一吻,細(xì)細(xì)囑咐道:“好了,先進(jìn)去問問情況,凡事不要逾矩,以免觸發(fā)規(guī)則!
程兮在心里得意的搖起狐貍尾巴,面上乖順,滿口答應(yīng)。
兩人再次進(jìn)了屋內(nèi),陳鈺端坐在左一側(cè)的木椅上,細(xì)細(xì)品著茶。
熱氣攏上,模糊了那張俊秀的臉龐,深邃的眉眼愈發(fā)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