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兮像小尾巴一樣,連忙跟上。
兩人的背影跨過大門檻,來客們紛紛起身,緊隨其后。
回到第一次醒來的木房中,程兮提了一路的心才放下。
去的時候危機四伏,回來的時候竟然一路無阻,什么都沒發(fā)生。
今夜過于驚心動魄,是她從未經(jīng)歷的刺激有趣。
此時,程兮還有些不真切感。
這一切,竟然如同一場美夢似的,太令人恍惚了。
程兮腦袋懵然,呆呆的站在木桌旁。
進門后,彧君點了一盞油燈,仔細關好門窗后,起身上床。
程兮留在木桌旁,低頭望著黑黝黝的地板,心里尋思著:今晚沒床睡,這里天寒地凍的,不知道睡地板,會不會凍死。
彧君褪去黑色外袍,防止意外,將木針藏在枕頭下。
見程兮遲遲不動,彧君語氣習慣帶上命令,“程兮,天快亮了,過來睡覺!
“啊?哦哦,好的姐姐我來了。”不用睡地板了,程兮咧嘴大笑,開心上前。
她有些羞澀的脫下衣服,乖巧的在彧君身邊躺下。
程兮在心里偷笑,不用睡地板了,真好。
孤女寡女共處一室,彧君神情冷漠,程兮表情軟萌。
兩人閉眼休息,心如止水。
第4章 牧童遙指杏花村(4)
【師傅】
寅時一刻,風卷殘葉,惡鬼陰生,地面縫隙中竄出一團團黑氣,張牙舞爪的纏繞在一起。
黑氣猶如一只巨大的野獸,將偌大的村莊吞噬殆盡,森白的杏花瓣散布在黑氣中,鋒利的花邊輕易割破卷起來的一截斷木。
木房里,程兮緊緊閉著眼,臉色發(fā)青。
周圍異常憋悶,她每一次呼吸都十分困難,她的身體很沉,像壓了一個人一樣。
不對,是有什么將她包裹住了。
她仿佛置身一團濕透的棉花中,沉重的棉花阻斷她的空氣,沉沉地壓住她的身體,她連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狹窄的空間,帶來鋪天蓋地的絕望,程兮無力的張開嘴巴,拼命汲取一點稀薄的空氣。
四周涌動著粘稠的氣體,緩緩覆蓋在她所剩無幾的生存空間里,程兮如同困獸,毫無反斗之力。
“程兮……程兮……”身體被人輕輕搖晃著,程兮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吸氣。
“姐、姐姐?我……怎么了……”程兮喘息著用力拽住彧君的衣袖,臉色潮紅。
彧君輕輕捂住程兮的嘴巴,彎腰,整個人幾乎貼在程兮身上。
彧君警惕的望著床紗外的細微響動,小聲道:“別出聲。”
溫熱的氣息打在嬌嫩的耳垂上,程兮微微喘息著,無力的閉上眼。
啊!好疼。。!她好疼嗚嗚嗚嗚嗚……
許久,彧君松開手,起身點亮了燈。
程兮皺著臉,歪頭看了一眼窗外,眼神渙散。
蒙蒙微光如麻,天快亮了。
“姐姐,方才發(fā)生了什么?”程兮白著臉望著彧君。
彧君回頭,望著程兮白到發(fā)青的臉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沒什么!睆馈
程兮悶悶咳了一聲,意識渾渾噩噩的。
怎么才能聯(lián)系到老爹,再不吃藥,她快疼死了。
不行,不能讓老爹知道她跑出來了。
好疼……
“程兮!睆驹诖策叄鴼饨z若離的女孩,盡量用平淡的聲音:“主神已經(jīng)派人找你了!
程兮身體一怔,困難的睜開眼,費力的微微一笑,“姐姐怎么知道的?”
彧君坐在床邊,搭上程兮虛弱的脈搏,臉色微微一變。
“你沒有故意隱瞞!敝魃竦挠着w弱多病,在快穿局不是什么秘密。
程兮吐出一口濁氣,是的,從進村開始,她就沒有刻意隱藏她的身份。
“師傅……我不想回去!背藤馍斐鲆恢焕w細慘白的手,輕輕揪住彧君鋪在被褥上的衣袖。
彧君能認出她,程兮一點也不意外。
她的拳腳功夫,有大半都來自彧君。
彧君目睹她殺死牧童,自然看清她的招式。
“程兮,此地兇險,非同兒戲,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睆滩蛔〉吐曈柍。
彧君的語氣不送拒絕,“今夜天黑,我會聯(lián)系人送你回去!
程兮眼睫毛微微一顫,眼角滾出幾滴清淚。
“師傅……我活不了多久了……”程兮紅著眼,淚水打濕了耳側的鬢發(fā)。
“我的心肺已經(jīng)開始衰竭……最多三月……我,師傅……”程兮忽地起身,緊緊抱住彧君。
她突然起身,動作太大,渾身疼的痙攣。
瘦弱的雙手緊緊環(huán)住彧君,她把腦袋搭在彧君肩頭,小聲小聲哭著。
“師傅……兮兮從未走出過主神居所……兮兮從小就不知道能肆意的奔跑是什么感覺……師傅,兮兮不想再躺在病床上了……兮兮想在最后的時光,當一次正常人……師傅,求求你幫兮兮……師傅……”
懷里的人疼到發(fā)顫,依舊緊緊抱住她,好似這樣便能找到一絲生機。
教程兮練武的那幾年,彧君比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渴望能活下去。
為了延續(xù)生命,程兮花了大半年,咬牙通過了她所有的訓練。
“師傅……求求你……幫幫兮兮……”程兮還在小聲哀求,聲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