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那場大戰(zhàn)
是個老頭。
這種紙扎店,也就只有老一輩的人才會繼續(xù)經(jīng)營。
現(xiàn)在的年輕人根本不相信這些。
店里的角落點著一根香。
這香的味道有點濃。
一般的香都是用鋸木廠的木屑加工而成的,再好一點的就是用松果殼,上檔次的就是用一些特殊的香料,譬如柏樹粉、松葉。
但是這紙扎店的香味一鉆進我鼻子里,我就知道不簡單,至少有七八種成份:
蘭、艾、椒、桂、沉香、龍涎香、甘草、芍藥,等等。
這些香料都是正陽之物,制成香焚燒可以驅邪養(yǎng)性,能做出這種香的人不簡單。
我繞到玻璃柜的側面,看到了老板的真容。
灰白板寸,方臉,胡子啥的收拾得挺干凈的,穿著一身皂色的老年中山裝。
就是有一點,感覺老牛鼻子了。
我呵呵發(fā)笑,他剛才說我今晚會沒命,我問他怎么個說法?
老板微微斜起頭,那眼皮瞟了我一眼,然后拿起放在旁邊的茶幾上的紫砂壺茶碗,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
我也不催他。
他說,我額頭上有一絲黑氣,這絲黑氣已經(jīng)纏住了我的命氣,而且黑氣中帶煞,若是不趁早解決麻煩,恐怕不出幾日,我就會被鬼祟纏身而死。
我說我知道。
老板哼了聲,說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什么都不信。
他估計以為我是在敷衍他,嘆息了一聲,閉上眼睛,又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太師椅。
我見他不搭理我就自個在屋里轉。但是轉了一圈,沒找到我要的東西。我又走到玻璃柜旁,身子倚在玻璃柜上。
我問他,老板,有引魂香賣嗎?
老板一聽,椅子登時就停住了。
隔了一會,才睜開眼,上下打量了我一陣,不緊不慢地問,同道?
我笑了笑,說算是吧。
他哼了一聲,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活的糊涂。
我發(fā)現(xiàn),這老頭脾氣不是很好。
我笑了笑,沒接他的岔。
他問我要引魂香干嘛?
我呵呵一下就笑了,我說你這開門做生意,還得詢問來龍去脈。
他說好,開門做生意,我給錢,他出貨。
我說這就對了,過門是客嘛。
老板問我要多少?
我說來一扎吧,順便買一打正邪黃符,還有驅鬼青符,要是有請神紫符的話,也來幾張吧。
他問我是道士?道士不是自己會畫符嗎?
我說我不是道士,沒受過符箓,我就是一看風水的。
堪輿匠?他問。
我加了兩字,奉天。
老頭眸子里的眼光詫了詫,但隨即搖搖頭,說我就扯吧,還奉天堪輿匠,還這么年輕。
我不跟他爭,反正愛信不信。
老板又是唉了一聲,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是虛,仗著學過兩天的本事,就自封大名。
他一邊起身,一邊碎碎叨叨。
我心里無奈的苦笑。
可是老板一起身,我就愣住了……
他兩只腳,膝蓋以下,全都截肢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
老板從旁邊拿過拐杖,淡定若閑地看了我一眼,哼了一聲,啥都沒講。
他從椅子上支起來有點困難。
我上前想去幫他,誰知他突然把我喊住,叫別站在原地。
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他這么怎么弄的?
老板好像不隱晦別人提起他的短處,眸子里反倒閃著驕傲的光芒。
他問我,知道中元節(jié)S市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我裝傻了下,說知道,電視里報道了,地震嘛!
他哼了一聲,一邊艱難地把拐杖支在胳膊下,一邊試著用拐杖支起身子。
他鄙夷了我一下,說我還自詡奉天堪輿匠,中元節(jié)那天,華東的修道士幾乎都跑去參加那場戰(zhàn)爭了!
說實話,對于那場大戰(zhàn),因為我一直都處于漩渦的中心,所以對于整個S市的情況都不是很了解。
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
我和葉家、易集團的戰(zhàn)斗圈其實不大,占了S市不到萬分之一的面積,可是前幾天回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整個市都毀了。
這其中的戰(zhàn)斗點肯定不止我這一處,肯定還有別的人在打割據(jù)戰(zhàn),那么,這些人是誰?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都是修道人嘛?是不是世俗的力量也有牽扯進來?
我覺得我有必要套套他的話。
我哎呀叫了一聲前輩,我說其實那場大戰(zhàn)我也是聽說過的,但是現(xiàn)在政府不是一直辟謠嗎,對外宣布只是地震導致的結果,我這一小屁民,總不能亂講。
老板嗯了聲,說不亂講是對的。畢竟,這場大戰(zhàn)涉及到的各方面實在是太廣了。
我說要不您給講講唄?
他瞪了我一眼,想了想,說講講也是可以的,但需要先弄清我的底細……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搶斷了,我說我是紅陽門的!
嘿嘿。
其實從一進門我就知道這家店是紅陽門一脈的,因為大門的兩扇門,就是紅色的底漆,中間的位置是一個八卦。
這就是紅陽門的標識。
老板說我不會是騙他的吧?問我?guī)煶泻翁帲?br />
我說我一米八幾的漢子,吐口唾沫都是個釘,干嘛要騙人?至于我的師門,我沒有師門,因為我是家傳的本事,屬嶺南一派的曾系。
嶺南風水有兩大系,曾楊。這曾楊都是喝形派的,所以說是紅陽門的,基本沒問題。
老板見我連師門都坦白了,就說好,他就講講。
他說他的師門,是屬于比較旁系的道家門派,入俗,世代都以經(jīng)營紙扎店為主。
而他們做法,全在這些紙扎人身上。
我知道,以法畫鬼嘛!
他說接到通知那天是農歷七月初十。一般來講,像他們這種入俗的駐點九宮山是不會輕易啟動的。一個是戰(zhàn)斗力弱,另一個是像他這種紙扎店,其實也就后方支援點,很多法器什么的都是從他這里出的。
他說早在七月初的時候他就收到風聲,S市吃緊,所以為了預防派系大戰(zhàn),他連續(xù)半月都在趕制法器。
后來大戰(zhàn)終于爆發(fā),七月初五的時候,九宮山直系門派從他這里取走了一半的法器,那批法器至少能支援一個二百人團一個星期。
可是不到三天,又有人來取走第二批,而且從來的人口中,老板得悉戰(zhàn)況很激烈,也就是從那天起,電視、報紙上開始報道S市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瘟疫,封停了S市的出入通道。
老板說他那幾天一直睡不著覺,因為他有預感,很快他也要被啟用了。
后來這個預感果然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