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局
陰煞一出,四下起了陣陣陰風,妖艷的紅芒就像惡鬼的手爪,瞬間攝住了我的心神。
我被死死的留在原地,心頭猛跳,左眼猛的放大,右眼猛的縮小,眼前出現了紅糊糊的一片,就像人站在玻璃后頭,幕墻被潑上了血。
透過血幕,我看到本來就十分猙獰的小鬼變得更加猙獰,禿頭青皮,額長雙角,身上還冒著一股黑氣,不但小鬼們有,我爺和胖站長他們也有,只是我爺他們是白色的。
我的頭開始發(fā)疼,疼痛感從眼睛一直往后延續(xù),像墻壁上裂開的縫隙,越裂越大。
我看到陰煞珠冒出的紅芒不斷往我左眼里鉆,血幕流下的血越來越多,疼痛感越來越厲害,就在我快要崩潰的時候我爺竄到了我身邊,快速的用福袋裹住了陰煞珠。
紅芒一逝,一切如潮水消失褪去。
我精疲力盡地往冰棺倒去,我爺抱著了,雙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
黑白兩色的眼珠子,左黑右白,就像兩條彼此交融的魚的眼睛。
我爺憐惜地將我緩緩放下,然后從黃布袋里掏出一顆藥丸喂我吞下,我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是四肢全然不聽,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我看到我爺站了起來,四位鬼爺已經將羅老頭拿下,我爺朝他們作了一揖。
鬼爺朝我這邊看來,我看到他的眸子顫了一下,他和我爺說了幾句話,隔得太遠,我沒有聽清,話一說完,四位鬼爺就押著羅老頭化作青煙鉆入了小鬼文雕。
鬼爺不知道和我爺說了些什么,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看向我這里,我發(fā)現他一瞬間老了許多。
他朝我這邊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久久的沒有說話。胖站長也是,大字型的躺在我身邊喘著粗氣。
從昨晚到現在,我們幾乎從鬼門關轉了一圈。
也不知隔了多久,我發(fā)現我恢復了過來,動了一下,也能說話了。
我爺見我恢復得差不多了,站起身來,淡淡地跟我說,走吧,把這里的手尾處理一下,后面還有大事需要處理。
我本來想問是什么大事,可是我爺沒等我問出口就走了。我緊跟在他后頭出了靈堂,胖站長本來在打瞌睡,突然聽到動靜,一醒來我們已經去到門口了。
雖然羅老頭的鬼魂已經被抓走了,但是他的尸體還在冰棺里,胖站長一看我們走了,撒丫子就跟了上來。
來到外邊,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我爺來到火葬場接待處的大樓前,他拿著鐵尺羅盤定了下方位,我問我爺這里到底是什么風水局,為何陰氣會越聚越重?
我爺看了看四周,卻沒有說,反倒問我,你覺得這里的風水布局如何?
我其實早已看過,順口就說,這火葬場是按奇門遁甲八門來布局,開門在西北,生門在東北,陽人自開門進,由生門出,雖入陰地,卻不會沾染上穢氣;焚尸樓在西南,西南是死門,同時還是八卦中的坤卦,坤乃地也,地大能容,將焚尸樓建在西南可以最大的減少亡者的厲氣,以大地的包容,送他們往生;至于杜、景二門,則是隱匿、阻塞之地,輕易不會容納陰物。
那驚傷二門?東西二向呢?我爺似乎不太滿意我的答案,說話的聲音沒一點情緒波動。
我看了看兩邊,晨光之下,西邊佇立著一座二十來米高的觀音大士法身,東邊是一片桃林,我一時猜不透我爺指的是什么。
我爺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八卦圖,指著東西兩頭說道,這是冥道,陰差從西邊來,帶著鬼魂從東邊走,可是現在,觀音大士的法身擋住了西頭,鎮(zhèn)住了前來引路的鬼差,火葬場四周被八卦封住,只有東邊陰鬼才出的去,可是那里種了一片桃林,桃林乃聚陽之木,有桃林擋路,舊鬼出不去,新鬼又不斷的送來,漸而漸之,火葬場能不陰盛陽衰嗎。
胖站長在一旁聽出了門道,連忙問我爺有沒有破解之法?
我爺頓了頓,說,這個風水局,有個名號,叫雙陽斷陰養(yǎng)煞風水局,想要破這風水局不單單是解了兩頭的陽物那么簡單,還有這里頭的陰鬼,如今這里的陰鬼越聚越多,已經形成了鬼市,恐怕還要你破費一番,請一些有道行的善堂來做水陸道場,送他們一程,等到把他們送走了,你再給觀音大士挪個位,再把那片桃木林清掉,恢復火葬場原來的格局。
胖站長一聽,不由一聲哀呼,說當時就不該輕信了那個風水師,都是聽了對方的話,才立了觀音大士,栽了桃木林。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爺聽胖站長這么一說,面色不由陰沉了一下,說是哪個風水師教你這么做的,但凡有點道行的都不會堵住冥道,這在堪輿界可是大忌!
我心頭一想,萬一人家就是故意為之呢?或許那羅老頭就是他們要養(yǎng)的煞!想到這,我突然一驚,發(fā)現事情似乎沒那么簡單,我都想到了,我爺沒理由沒想到!
可是看他一臉平靜的樣子,好像心里一點事都沒有,然而越是如此,我越覺得我爺有意在瞞著我什么事情……
因為我實在太虛弱了,天亮后我們就走了。
隨后的幾天,胖站長請了我們市里最大的善堂去火葬場做了五天的水陸道場,第六天的時候,胖站長請人挪走了觀音大士的法身,又命人清掉了桃木林。
當晚我們又在火葬場過了一夜,半夜十二點的時候從火葬場西邊來了一隊鬼差,將滯留在火葬場的陰鬼都押了回去。劉解放的鬼魂在我爺的拜托下也跟著鬼差回了陰間。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大半年,這半年來我只步未出門,經過二狗他二姑那事之后,我再也不敢隨意顯擺我那半吊子的堪輿本事。
我爺出門的次數越來越多,眼看離我十八歲生日的日子越來越近,這一天,我爺把我叫了過去,將一張車票推到我跟前,然后跟我說:
『你打小父母就沒在身邊,我一直沒告訴你,他們也是堪輿師,那一年你剛滿一歲,因為出了件大事,他們不得不離開你。
這些年過去了,他們一點眉目都沒有,我也把你養(yǎng)這么大了,現在是時候去找他們了。這是我們老郭家的命,以后你會明白的。』
我爺的話瞬間把我說蒙,可是他并未給我提問的機會,又塞給了我一張紙條和一個錦囊,說紙條上是他一個老朋友的地址,已經打過招呼,讓我明天就去找他,錦囊內的五帝錢是五年前在王坤他爹的墳里找到的,要好生收著。
抱著一張車票、一張紙條和一個錦囊,這一夜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