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的顧慮,旁邊的容郅眉頭微動,隨即不動聲色的舒展開,眸色沉沉的坐在那里看著她,倒也沒說話。
穆軻想了想,當(dāng)即語氣鏗鏘的保證道:“你父皇的情況老夫看過,你大可放心,不會有大礙,但你和孩子卻不容耽擱,最好盡快去渭明山,若是你實在不放心,這次我讓無心和你一起去,我老頭子坐鎮(zhèn)在這里顧著你父皇,這你總可以放心了?”
樓月卿仍有些遲疑。
見她仍遲疑不定,穆軻繼續(xù)沉聲道:“丫頭啊,師叔不是嚇唬你,你和孩子現(xiàn)在的狀況當(dāng)真不妙,你自己也感覺到了,寒毒已經(jīng)侵入胎中,只有去渭明山一趟,若是再耽擱下去,就算是勉強(qiáng)熬到生下來,孩子能否存活,你焉有命在都難說,這可由不得你任性!”
樓月卿越聽越心慌不安,不錯,她自己能感覺到,原本壞繞在孩子周圍的內(nèi)力已經(jīng)越來越弱,之前穆軻就說過,她的內(nèi)力就像保護(hù)罩那樣保護(hù)著兩個孩子不受寒毒侵蝕,可是隨著月份增大,內(nèi)力會越來越弱,寒毒便有可能會慢慢侵蝕她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七個月了,有這樣的癥狀也是意料之中的,她這些天感覺越來越體虛,便是這個緣由。
寒毒已經(jīng)開始侵蝕她的孩子了。
撫著肚子垂眸沉默許久,她才定定的看著穆軻問:“我父皇真的不會有事么?”
穆軻立刻有些激動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信誓旦旦的道:“老夫以自己的招牌保證,不會有事!”
“那這一趟要多久?”
穆軻想了想,道:“你現(xiàn)在體虛不能趕路,只能慢行前往渭明山,一來一回怕是不下一個月,不過要在渭明山待多久還難說,得看你和孩子的狀況!”
樓月卿忽然沉默了。
一直坐在一旁看著她沒說話的容郅忽然開口:“怎么了?你還有別的顧忌?”
“我……”樓月卿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有些為難,孩子出問題了,她自然是要想辦法挽救,去渭明山她是沒意見的,可是這個時候……
蕭正霖病成那樣,雖然穆軻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有大問題,可是她仍然心有不安,總覺得不能離開……
她沉默許久,看向穆軻:“師叔,一定要去么?”
穆軻嘆了一聲,整個人都仿佛被無奈和哀愁籠罩,語重心長的道:“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染上寒毒,且我根本無法確定孩子染上的寒毒究竟到何種程度了,實話告訴你,就算是現(xiàn)在去渭明山,也改變不了,只不過能讓孩子染的毒相對少一些,以后受的罪少些,可若是不加以制止,孩子就算是生下來,怕也養(yǎng)不活,而你現(xiàn)在的狀況你心里也有數(shù),生孩子時不一定能撐得住,去與不去,全由你自己抉擇!”
原本他們是有足夠的把握可以保住她和孩子平安,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從楚國來的一路上雖然慢行,卻也免不了顛簸,回來后又幾次動了胎氣,情緒波動焦慮不安,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是正常的。
樓月卿本就不太好的臉色隨著穆軻的話寸寸發(fā)白,腦子一陣暈眩,撫著肚子的手都有些發(fā)抖。
這時,容郅開口:“師叔,你先回去吧,這里交給我!”
穆軻點了點頭,站起來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容郅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蕭傾凰和莫離:“你們也出去!”
倆人雖然都很擔(dān)心樓月卿,可是聽見容郅的話,便點了點頭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殿內(nèi)頓時只剩下夫妻二人。
見她臉色不好,容郅握著她的手給她輸入了一絲內(nèi)氣,見她臉色好了些,才收手,才神色不明的問:“你不想去渭明山?”
樓月卿搖了搖頭,低聲道:“也不是,只是父皇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怕我若是離開,會……”
可不離開也不行,這兩個孩子比她的命更重要,她賭不起一個萬一,何況穆軻說了,不是萬一,而是絕對。
她不敢抱僥幸心理。
容郅垂眸思索片刻,耐著性子溫聲道:“剛才師叔不是說了么?你父皇的病還不至于到那個地步,師叔醫(yī)術(shù)高明,他留在這里,定能確保你父皇平安無事,可你和孩子現(xiàn)在都不容耽擱,若是你父皇知道此事,定然也會希望你去的!”
樓月卿面色恍惚,垂眸不語。
容郅也不再多言,有些話說的太多便顯得刻意,她那么聰明,肯定會起疑。
樓月卿還有些猶豫為難時,蕭正霖那邊不曉得是誰告訴他這事兒,叫了她過去。
樓月卿身子虛弱,自然是走不過去,二十倍步輦抬著到了乾元殿,被抬著進(jìn)了乾元殿的寢殿。
蕭正霖看起來和剛醒來那日差不多,她一進(jìn)來,便虛弱無力的嘆聲道:“這事兒父皇都聽說了,孩子最重要,聽他們的話去渭明山吧!”
“可是……”
蕭正霖沒等她說完話,當(dāng)即打斷道:“父皇不會有事,父皇不都說了?會等著看兩個小外孫出生給他們?nèi)∶,不會食言!?br />
樓月卿緊緊拽著袖口坐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了。
蕭正霖正色道:“無憂,聽話,你現(xiàn)在是一個母親,沒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為了孩子,不可任性!”
樓月卿眼眶微微紅潤,吸了吸鼻子哽聲道:“那您一定要答應(yīng)兒臣,好好活著,等兒臣回來,等著兩個孩子出生,然后給他們?nèi)∶郑o他們講故事,陪他們玩鬧嬉戲,教他們騎馬射箭,就像小時候您對兒臣那樣!”
蕭正霖慈和一笑:“這是自然!”
“不許食言!”有些孩子氣。
“好,不食言!”
語氣中,飽含著淡淡的寵溺和縱容,就像小時候她撒嬌時,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問他要什么,他都這般縱容的答應(yīng),從不讓她失望過。
樓月卿沒在乾元殿待太久就離開了,之后容郅吩咐人收拾了一下,不到兩個時辰,就啟程南下前往渭明山。
穆軻留了下來,只有花無心跟著,當(dāng)然,蕭傾凰本來想跟著樓月卿去的,不過樓月卿還是讓她留下陪著蕭正霖。
因為是秘密離開,自然不可能大量人員隨行保護(hù),除了容郅的暗衛(wèi),便是蕭正霖派出的蒙軼帶著黑龍盾的人暗中保護(hù)著,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酆都。
然而,樓月卿并不知道,她剛離開乾元殿沒多久,蕭正霖就撐不住再次陷入昏迷,并且情況危矣!
蕭正霖這次昏迷并不算久,第二日凌晨快天亮的時候醒來的,只是醒來后沒多久,圣詔從皇宮傳出,傳進(jìn)了各個大臣府邸,詔令群臣入宮!
此詔一出,誰都猜得到將要發(fā)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