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不知道卉嬈說了什么,也不知道樓月卿知道了多少,可是他知道,她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否則,若是她知曉了全部,絕不會如此平靜。
她現(xiàn)在,只不過是確認了之前的猜測而已,可她不知道,這不是全部!
最殘酷的,不是這些!
樓月卿去了皇陵。
再多的猜測和肯定,都不足以說明當(dāng)年的事情,可是有一樣?xùn)|西,卻是最好的證據(jù)!
樓月卿獨自一人進了景媃的陵寢,仍舊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場景,但是這一次的目的和以往不同,以前來這里,只為了緬懷吊念,可如今,卻只是為了確認那可笑有諷刺的真相。
她站在冰棺旁邊凝視著冰棺里清晰可見的尸體,望著那張熟悉的臉蛋,一陣恍惚,出神許久。
和畫像上一模一樣,和她有將近七八分相似,只是比起她,更多了一絲英氣。
因為死的時候才不到三十歲,是女人不失風(fēng)華與韻味的年紀(jì),如今尸體停放在這里,保留得很好,雖然二十年了,可是,仿佛剛斷氣一樣,那種靜謐冷凝的美,令人窒息。
她凝視片刻之后,上前,手輕輕搭在冰棺上面,頓時,冰棺上面的刺骨寒意從手上涌入體內(nèi),樓月卿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那令人膽顫的寒意,而是微微使出內(nèi)力,按著冰棺的棺蓋,把它緩緩?fù)w腳那邊移動,冰棺剛開了一個口子,一股夾雜著異香的寒氣涌出,樓月卿知道,這股異香是保存尸體的藥物散發(fā)出來的。
樓月卿只推開了一點,露出尸體的頭就停下了,頓時,一股寒霜緩緩從打開的冰棺口中散出來,縈繞在她的面前,眼前一片朦朧,樓月卿微微側(cè)目,閉了閉眼,發(fā)間和睫毛眉毛上,都沾上一層冰霜,很淺很淡的白色,可見冰棺里用處的寒氣有多冷。
樓月卿顫了顫眼簾,這才睜眼,眼前的冰棺里,女人靜謐無聲的躺在里面,因為封閉了二十年的冰棺忽然打開,里面不停地冒出白色的寒氣,在那張攝人心魄的面容旁邊繚繞著,一片朦朧。
樓月卿垂眸看著,神色微凝,微微失神。
片刻之后,她的手緩緩伸進冰棺內(nèi),撫在那張臉上,因為尸體停放在冰棺里面整整二十年的時間,尸體已經(jīng)猶如一塊人體冰塊,冰冷,刺骨。
樓月卿的指腹,輕輕劃過那猶如羊脂玉雕刻出來一般精致無暇的五官,最后,手停在尸體的下巴脖子那里,摩擦片刻后,她忽然身子一僵,瞳孔一縮,身子微微發(fā)抖。
強壓著心頭的震驚和顫動,她顫抖著手緩緩地從尸體上,撕出了一張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是一張極其陌生的臉……
樓月卿身子一顫,退后了兩步,臉上,存存蒼白,那瞪圓了的雙眸,充滿了錯愕和難以置信。
原來,真的是假的……
怎么會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
再多的猜測,再多的確認,也比不上如今眼前的事實令她震撼。
卉嬈昨日和她說,當(dāng)年景媃懷孕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了長生殿,除了她的兩個心腹侍女和太醫(yī),誰也見不到她,蕭正霖也怕惹她不高興,只能順著她的意愿,只派了公眾最好的婦科太醫(yī)去,而太醫(yī)每次進去,診斷都只是胎像穩(wěn)固,卻從未提及景媃是懷了雙生胎的事情。
景媃是會一些醫(yī)術(shù)的,就算她對醫(yī)術(shù)一向不感興趣,可是她的母親醫(yī)術(shù)高超,師妹得承衣缽,加上和花無心熟識,她就算是耳濡目染也應(yīng)該懂一些,所以樓月卿斷定,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懷了雙生胎的,當(dāng)時太醫(yī)若不是被她控制了,就是從未給她安胎診脈過,所有的診斷也不過是奉她之命告訴蕭正霖的,而蕭正霖對自己的這個妻子其實并不是很了解,知道她行走江湖,卻不知道她背后還有如此深厚的江湖勢力,知道她會武功,卻不知道她其實內(nèi)功深厚,更不知道她懂得醫(yī)術(shù),所以,太醫(yī)說什么他都信了。
懷孕六個多月的時候,北方戎狄犯境,蕭正霖派了他的兄長,也就是前平南王蕭正霽和景陽王景泰一起前去抗敵,可平南王蕭正霽失蹤,景陽王重傷,戰(zhàn)事失利,蕭正霖不得不御駕親征,所以景媃生產(chǎn)的時候,蕭正霖并不在酆都。
當(dāng)時,景媃生了一天一夜,這期間,除了太醫(yī)和穩(wěn)婆,誰也不能進去,她畢竟是皇后,蕭正霖不在,太后又在承恩寺祈福,所以她的命令誰也不敢違逆,而就在孩子生下來后,景媃才讓當(dāng)時還是韓貴妃的皇貴妃進去,而樓月卿聽皇貴妃說過,當(dāng)時皇貴妃進去的時候,里面只有一個剛出生的女嬰,所有接生的穩(wěn)婆太醫(yī)和宮女都死了,景媃也奄奄一息,而當(dāng)時,景媃的兩個心腹婢女,一個錦溪姑姑抱著她,另一個叫錦瑟的卻不知去向,而長生殿,有一條通往宮外的密道……
后來,景媃死了,蕭正霖回到酆都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日后……
由此可見,長樂一定是景媃派心腹錦瑟帶走的,景媃既然會吩咐錦瑟帶走長樂,又能在臨死之前將全部內(nèi)力留給她,就說明景媃生產(chǎn)后性命無虞,若不是知道自己不會死,又怎么會想盡辦法瞞著所有人送走一個孩子,難產(chǎn)而死,只是一個騙局,可是,卻不知為何,被錦瑟帶走的長樂,落入了湯卉的手里,給了湯卉策劃當(dāng)年那樁替換陰謀的契機,說到底了,這一切,都是景媃一手促成的……
如果她沒有瞞著所有人她懷有雙生胎的事情,沒有苦心孤詣的把長樂送走,也不會讓湯卉有機可乘,而且,她為什么要把長樂送走?為何要假死離開?
可不管為什么,景媃所做的一切,是她們姐妹兩人所有不幸的源頭,而她,這么多年,所秉持的信念,始終無法放下的執(zhí)念,不過一場笑話,所謂殺母之仇,不過是一場騙局,一場可笑至極的騙局……
樓月卿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那里,怔然失神片刻,忽然笑了,笑的無比諷刺,那笑聲中,滿是凄楚和絕望,眼淚如涌泉般涌出眼眶滑落臉頰,無盡悲涼。
這么多年來的信念,終究被殘酷的真相打敗了,她二十年來對這個生身之母的所有眷戀和愧疚,頓時支離破碎!
她不知道,她這么多年的堅持,那些刻入骨髓的執(zhí)念,究竟算什么……
她凄厲一笑,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待看著冰棺時,眼底,再也沒有任何悲傷,而是一片漠然。
她抬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之后,眨了眨眼,伸手覆在棺蓋上,凝聚內(nèi)力,將其合上,隨即,眸色一狠,掌力往下一震,冰棺頓時出現(xiàn)了數(shù)條裂痕。
她收緊掌心,緊握成拳,收回了手,隨即轉(zhuǎn)身,往密室口走去,面色冷凝,木然。
她的身影消失在入口處不久,轟隆一聲,冰棺倏然坍塌破碎……
樓月卿走出陵寢之后,站在那高大莊重的大理石墓碑前面,望著墓碑上的刻文,靜默許久,一動不動。
大璃貞婧皇后景氏諱媃之靈位!
樓月卿凝視許久,不由冷笑,緩緩上前,手,撫著墓碑……
蕭正霖養(yǎng)了這么多日,身體已經(jīng)好了不少,昨日樓月卿把卉嬈從瑾王府帶走后,蕭以恪便立刻進宮將此事告知了蕭正霖,所以蕭正霖就派了人關(guān)注樓月卿的一舉一動,樓月卿一早出府去了皇陵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可是,當(dāng)樓月卿劈了棺槨和墓碑的消息傳回來時,蕭正霖仍是難掩震驚。
這丫頭,當(dāng)真是……
一旁的皇貴妃聞言,面色復(fù)雜的靜默許久后,問來報的暗衛(wèi):“如今她人在何處?”
暗衛(wèi)立刻回話:“回稟娘娘,公主離開皇陵后,并未回城,而是往南邊去了!”
聞言,蕭正霖和皇貴妃齊齊一驚:“她往哪里去了?”
暗衛(wèi)立刻回話:“回陛下的話,往南去了!”
“往南?那她……”皇貴妃臉色頓時一百:“陛下,她會不會是要離開璃國返回楚國?”
蕭正霖沒回答,而是目光沉沉的看著暗衛(wèi):“有誰跟著她?”
“回陛下,公主不讓人跟著,不過楚國攝政王和她一起!”
蕭正霖聞言,眸色晦暗,想了想,讓暗衛(wèi)退下,然后召來蒙軼,淡淡吩咐:“你去處理一下,今日皇陵發(fā)生的事情,封鎖消息,誰也不許傳出去!”
一旦她劈了景媃的墓的事情傳出去,又是眾說紛紜,這么多年,因為此事引起的風(fēng)波不少了,如今能少一樁是一樁吧。
他已經(jīng)當(dāng)她死了,所有的人,都當(dāng)她死了,她活著的事情,自然是能不讓人知道就不讓人知道。
蒙軼立刻領(lǐng)命:“是!”
蕭正霖這才淡淡的說:“退下吧!”
蒙軼立刻聞聲退下。
皇貴妃一臉擔(dān)心的看著蕭正霖:“陛下,無憂會不會……”
“不會!”蕭正霖很肯定。
皇貴妃一臉猶疑。
蕭正霖嘆了一聲,眉宇間盡是無奈,淡淡的道:“放心吧,她應(yīng)該只是一時受不住打擊去發(fā)泄一下,不會就此離開,既然容郅在她身邊陪著,便不會出事,面對這種事情,她一時承受不住也正常,讓她靜一靜也好!”
皇貴妃眼底劃過一抹疼惜,幽幽一嘆道:“說到底,這都是景媃作的孽,只是,苦了這兩個孩子了……”
景媃作的孽,讓她們來背負……
蕭正霖抿唇,臉色晦暗難辨。
想起那個女人,他就抑制不住心頭的顫抖,對她又愛又恨,這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可也是最恨的,所謂愛恨兩個極端,也不過如此。
就因為對他的恨,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毀了他們的兩個女兒,為了報復(fù)他,她一手釀造了兩個女兒可悲的人生,只為了讓他嘗一嘗當(dāng)初棄她而去,這個女人,何其殘忍,何其心狠……
如今,他和恒兒父子疏遠,那孩子不肯叫他一聲父皇,不肯認祖歸宗,兩個女兒命運多舛,自相殘殺,差點造成了一場人倫悲劇,如今都對他不肯諒解,而他,卻無能為力。
皇陵的事情,湯卉也收到了消息。
她聽聞此事后,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這丫頭心性,比她想象的要堅韌,也比她所知道的,要狠絕。
拋開和景媃的恩怨不說,她還是很喜歡這個小丫頭的。
樓月卿去了不歸崖。
不歸崖位于酆都以南近百里外,就在洛川城附近,經(jīng)過差不多十五年的時間,不歸崖上面早已沒了當(dāng)年那場殺戮的痕跡,只是,也因為這里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場屠戮,也很少有人會來這里,所以,這里一片繁盛,長滿了各種植物。
一眼望去,風(fēng)景秀麗,令人心曠神怡。
只是,那只是不知情者的心情。
很多人都知道,十多年前,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卻無人知曉,到底有多慘,因為他們沒有親眼目睹,而樓月卿,是那場殺戮唯一僅存的見證人。
樓月卿站在懸崖上面,看著下面,神情恍惚。
腦海中,涌現(xiàn)出一個場景,大雪紛飛,遍地尸體,血流成河,一個全身都染滿了血跡的女人,趴在懸崖邊上,懷中抱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力氣去打,身上也都是傷,可她的周圍,圍滿了如鬼厲一般的殺手,個個手持長刀,刀刃上仍在滴血,她卻沒有任何懼色,看著懷中的小女孩,溫柔的笑著。
“無憂……活下去……”
之后,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懷中的小女孩,推下了萬丈高崖。
她必死無疑,可是,小女孩活了下來。
這一幕,樓月卿每當(dāng)想起,都是窒息般的疼痛。
錦溪姑姑是一出生就照顧她的人,對她特別的好,雖然她一生下來就被帶到乾元殿由父皇照顧,可是父皇畢竟是一國之君,又是個常年征戰(zhàn)沙場的大老爺們,雖然疼她,卻也不可能事事俱到,而皇貴妃當(dāng)時打理后宮,也不可能時時顧得上她,所以,她飲食起居都是錦溪姑姑上心,父皇感念錦溪姑姑的細心周全和盡心盡力,封錦溪姑姑為華陽夫人,是為一品誥命夫人,專門照顧她,所以,她被送去酆都,錦溪姑姑自然也隨同前去。
當(dāng)年事發(fā)之后,那些人放了一把火,所以,這里的尸體被燒得面目全非,遍地焦尸,根本認不出誰是誰,據(jù)說,只有錦溪姑姑的尸體能辨認出來,后來師父趕來時,命人把錦溪姑姑的尸體帶走了,按照錦溪姑姑一直以來的意愿,將她火化成灰隨風(fēng)而去,當(dāng)時,還是她親自撒的。
錦溪姑姑是母后最信任的心腹,所以,當(dāng)年的事情,錦溪姑姑一定都是知道的,可是,卻從未提及。
樓月卿凝望著當(dāng)年錦溪姑姑趴著,將她推下去的那個位置,眸間難掩哀傷,凄楚一笑,輕聲道:“姑姑,我記得小時候,我每次問您母后的事情,您總是不愿多言,那時候我以為您是怕我難過,所以從不與我提及母后,可如今我才明白,您或許只是不想提及她……”
她記得的,錦溪姑姑對她的態(tài)度,不是效忠,而是真心疼愛,樓月卿一直以為,錦溪姑姑對她的好,是源于對母后的忠誠,可如今看來看,并不是。
“您一定也覺得她太過心狠吧?她舍棄了我,讓我和妹妹骨肉離散,讓妹妹一生不幸,這么多年,她明明活著,卻從未出現(xiàn)過,從來都沒有……”
樓月卿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狠,她釀造了這么多人的痛苦,卻杳無音信,連師父都不知道她活著,她的死,是師父整整十八年的痛,可師父到死,都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騙局,她最敬重的師姐,是個徹徹底底的大騙子!
為什么……
“我一直以為她死了,我以為是我害死了她,這么多年,她的死一直是我心底最大的痛,我做夢都不敢想她還活著,我甚至想過,如果能換回她的命,不管付出什么代價,哪怕讓我死,我也愿意,可如今,我知道她還活著的時候,我卻高興不起來……”
甚至,滿心悲涼……
她自私的讓人送走了長樂,才導(dǎo)致長樂落入湯卉的手里,這才讓湯卉釀造了那樣一場陰謀,如果不是她的私心,長樂不會被送走,會在宮中和她一起長大,她們一定會是最好的姐妹,湯卉也不會有機會傷害她們,她們,都會平平安安的長大,一生順?biāo)欤?br />
可這一切,都被她一手摧毀了!
樓月卿微微仰頭,呢喃開口:“姑姑,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她如今甚至不知道,該怪誰,該怨誰,這么多年來所有的執(zhí)念化作笑話,她心心念念的仇恨,從來就只是一場騙局,她尚且無法接受,又如何將這樣可笑殘忍的事情告訴長樂,告訴她,她一生的噩夢,源于她們的母親?告訴她她們的母后還活著?
如何忍心?
她現(xiàn)在仿佛明白了,明白了父皇母妃他們?yōu)楹慰嘈墓略劦牟m著這一切。
樓月卿苦笑著,緩緩上前,望著下面深不見底的萬丈高崖……
然而,就在這時,手臂被一只強勁有力的手抓住。
樓月卿一愣,回過神來,轉(zhuǎn)頭一看,看到本該在不遠處等她的容郅,正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她,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臂,生怕一個松手她就跳下去了一樣。
樓月卿愣了愣,隨即恍惚一笑:“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我只是想看看下面……”
她知道容郅很擔(dān)心她,從昨日開始,就一直寸步不離的在她身邊,怕她做什么傻事。
容郅聞言,雖然面色稍霽,可卻沒有放開她,定定的看著她道: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如今夕陽西斜,快天黑了。
他們上午從皇陵離開后,就直接策馬來此,趕了大半天的路才到這里,如今已經(jīng)傍晚了。
樓月卿看了一眼天色,沒拒絕。
如果沒有他,她或許根本承受不住這些日子以來的重重打擊,早就崩潰了,可如今,因為有他,她欣慰了很多。
她可以當(dāng)做,所有的傷痛都是為了能夠遇上他,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她或許不會在意,景媃是死是活,做了什么,她都可以不去在意不去計較,可事實上,在這場悲劇中,痛苦的不只是她,最痛苦的,也不是她。
已經(jīng)快天黑了,回酆都是不可能的了,所幸這里離洛川城不遠,他們便去了洛川城,打算住一晚,明日再回去。
樓月卿并不想驚動這里的官員,所以,并未去住驛站,而是和容郅找了一家不錯的客棧,隨便將就一夜。
樓月卿晚上自然也難以入眠,最后還是容郅趁她不備點了睡穴,她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們回了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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