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心蹙了蹙眉,看向一邊的兩個隨行而來方才在照顧靈兒的侍女,淡淡的說:“下去!”
兩個侍女疑惑的看著突如其來的樓月卿,本來很奇怪這個人是誰,不過,聽到花無心的吩咐,立刻領命:“是!”
待她們退下后,花無心才對樓月卿解釋:“這孩子不肯配合,方才一路上一直鬧騰,不小心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流了些血,哭了好久才昏迷了,不過并不礙事,你不必擔心!”
顯然,花無心確實是個冷血的人,提及靈兒這些傷,沒有任何心疼之意,想來也是因為靈兒與她從未見過,感情不深。
但是,樓月卿卻臉色愈發(fā)難看:“不礙事?她還那么小,從馬背上摔下來傷成了這個樣子,你來跟我說不礙事?花無心,你簡直該死!”
靈兒還不到五歲,細皮嫩肉的,之前不管是在她身邊還是在寧國公府,都被照顧的好好的,誰不是把她當寶似的疼著,掉根頭發(fā)都心疼,如今這樣,能叫不礙事兒?
雖然她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道在馬背上摔了多少次了,可是那也不能相提并論,畢竟她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和這個孩子本就不一樣,加上心性不同,她那是自找的,靈兒這是被迫的。
如今看著這孩子這個樣子躺在面前,她豈能不心疼?
花無心無言以對,聽到樓月卿的這些話,不茍言笑的臉上,有些愧疚,然而,聽到樓月卿后面那句,她蹙了蹙眉,臉色不太好。
她來接這個孩子,也只是不想景恒的血脈流落在外,但是,畢竟不是從小就在她身邊長大的,自然是沒感情的,而且,這孩子剛才一直哭鬧著要姑姑,花無心本就對這個傷了景恒的女人惱恨至極,聽到靈兒那么親這個險些殺了她父親的人,她就失望。
如今想來,她確實是做得不對,但是,不代表她可以讓樓月卿這般挑釁。
從沒有人在她面前這般放肆過。
樓月卿哪里還有心思管她,立刻看向一邊的莫離,莫離會意,上前,為靈兒把脈,片刻,莫離站起來,給了樓月卿一個安心的眼神:“主子放心,只是皮外傷,其他的無礙,就是受了些驚嚇!”
樓月卿這才放心,胳膊腿沒摔出意外就好。
畢竟這細皮嫩肉的,骨骼也都還脆弱著,從馬背上摔下來,極有可能摔壞胳膊腿。
沒有任何猶豫,樓月卿直接抱起靈兒就打算走,花無心攔著她,淡淡的說:“這個孩子你不能帶走,她是景恒的女兒,也是我花家的孩子,理應要跟我回千璽島!”
樓月卿看著擋在跟前的花無心,瞇了瞇眼,嗤笑道:“你在跟我開玩笑么?”
花無心擰眉。
樓月卿滿帶諷刺的聲音又響起:“況且,別說靈兒,就連景恒……他到底是不是你花家的人都尚待商榷,不是么?”
說完,她顧不得花無心難看至極的臉色,抱著靈兒大步離開,莫離隨之跟上。
她現(xiàn)在沒心情和花無心算賬,且不說靈兒這個情況她不想耽擱在這里,她現(xiàn)在也沒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的前提下對付花無心,方才一翻打斗她也大概了解了花無心的武功有多高,硬碰硬極有可能兩敗俱傷,若是自己也受傷了那就是得不償失了,如今的楚國內(nèi)外局勢緊張,需要十二萬分的精力來應付,她可沒有養(yǎng)傷的時間和條件。
就像容郅說的,來日方長,以后有的是機會!
然而,剛繞過幾個回廊打算出門,黑影閃現(xiàn),花無心已經(jīng)擋在她面前,劍指著她。
冷眼看著她,花無心冷聲開口:“孩子你不能帶走,還有你,若不把話說清楚,也休想離開!”
樓月卿面色一沉,一旁的莫離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伺機而動。
靜靜地看著花無心片刻,面上平靜情緒難辨,眼底意味深長,片刻,她彎了彎嘴角:“好!”
然而,若是花無心以為她這個好是要和她說清楚,那就錯了。
只見樓月卿聲音剛落下,就轉身把靈兒放進莫離懷中,然后把莫離手里的劍接過,兩人極有默契,動作一氣呵成,配合的極好。
隨后,刀光乍現(xiàn)樓月卿立刻揚劍迎上花無心。
樓月卿的聲音伴隨著刀劍碰撞的聲音響起,“莫離,你先帶靈兒回京!”
“是!”莫離領命,立刻抱著靈兒繞開兩人的打斗出了別院門口。
她雖擔心樓月卿,卻也知道,現(xiàn)在她們留下來只會讓樓月卿分心,沒有任何好處,所以,只能立刻把靈兒送回去,再立刻趕來,也就一炷香的時間。
花無心見莫離欲走,立刻想要脫身去攔著,結果樓月卿一劍橫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然后劍鋒一轉,劃向花無心的喉間,花無心只能提劍一擋,因為樓月卿這次是已經(jīng)不管不顧,使勁渾身解數(shù)在跟她打,所以比剛才更難對付,劍鋒中暗含內(nèi)力,力道極大,內(nèi)力中還伴隨著陣陣刺骨的寒意,花無心只能忙著應付樓月卿。
但是,她很是詫異,樓月卿的內(nèi)功和景媃當年的極為相似,必然出自同宗,且內(nèi)功深厚無比,這股內(nèi)力的來歷她本就覺得奇怪,然而更奇怪的是,這股內(nèi)功還攜帶著大量寒氣……
這就奇怪了……
這時,花無心的兩個侍女急急從里面出來,花無心看到她們,立刻一邊應付樓月卿,一邊吩咐:“快去追,別讓那個孩子被送走!”
“是!”兩人立刻往門口奔去。
樓月卿見狀,臉色一變,立刻退開幾步,隨后凝聚內(nèi)力往正要跑向門口的兩個侍女一劍揮過去,一陣罡風立刻襲向那兩個人,那兩個人顯然武功也不低,立刻察覺到了樓月卿的動作,打算避開,可是還是被波及到,被強烈的罡風震開,甩到一邊口吐鮮血,罡風所到的那一片屋檐墻壁也瞬間崩塌。
花無心見狀,面色一變,果然剛才在外面的打斗中,樓月卿沒有盡全力,如今的才是她的實力。
樓月卿身上這股內(nèi)力,不比當年景媃的差,甚至在景媃之上,而她當年本就內(nèi)功遠不及景媃,如今拼內(nèi)功自然是比不上樓月卿的。
樓月卿回過頭來,已然耐性全無,看著花無心的眼神殺氣騰騰,冷冷一笑:“既然你上趕著送死,我成全你便是!”
大不了拼盡全力,最多寒毒發(fā)作受點內(nèi)傷,養(yǎng)幾天便是,死不了!
話落,她劍鋒一轉,迅速攻向花無心,花無心一愣,隨后不假思索往后縱身一躍,避開了樓月卿的攻擊,跳上了身后的屋頂,樓月卿見狀,隨之躍上去。
屋頂上,可以看到別院外的光景,莫離抱著靈兒策馬離開的背影慢慢消失,樓月卿這才放下心來,看著花無心。
花無心知道,靈兒被帶回去后,她是帶不走了,經(jīng)此一事之后,靈兒必然會被保護的好好的,不可能再有今日這樣的機會,而且,眼下的麻煩更加棘手。
看著樓月卿,她想了想,神色極其認真的問:“事已至此,孩子已經(jīng)被送走了,我們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如今你能否告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比起靈兒,她更想知道樓月卿的情況。
長得像,或許是巧合,但是,武功內(nèi)力如出一轍,又和端木斕曦有如此淵源,面對她的質問又是這個態(tài)度,花無心不得不起疑。
雖然,疑點重重……
樓月卿十分不耐:“我是什么人與你無關,你要我回答你幾次?”話鋒一轉,她又瞇了瞇眼,似笑非笑的道:“而且,誰說我們再打下去沒意義?你莫不是忘了?屢次重傷我?guī)煾冈谇埃瑤ё哽`狐時逼死花姑姑在后,花姑姑對我夫容郅恩重如山,你卻逼死了她,這兩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正好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們就好好算一算!”
花無心要帶走靈狐,她無權置喙,畢竟靈狐本也是花家的東西,當初花姑姑盜取靈狐本就做得不對,物歸原主他們自然是無話可說,可是,花姑姑的死,哪怕是自殺的,花無心也要負大半的責任!
花姑姑對容郅救命之恩無數(shù),又對慶寧郡主恩重如山,他本該好好照顧花姑姑為她養(yǎng)老送終護她周全,可她終究還是為他而死,她的死,始終梗在容郅心頭,雖然不說,可是樓月卿知道,他一直沒放下,倘若今日容郅在京,花無心必死無疑。
聞言,花無心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冷嗤道:“笑話,端木斕曦闖入我千璽島,本就該死,我沒殺她已經(jīng)是看在景媃的面上,至于花無言,一個背棄了家族私逃在外的無用之人,我不過是作為一家之主處置我家族內(nèi)部的人,與你何干?何況,她的死是她自找的,我可沒殺她!”
這兩件事情,她自是沒有任何錯處,不過是遵循族歸處置她該處置的人和事,何錯之有,所以,也不贊同樓月卿的這番指責。
樓月卿不以為然:“你秉承你的規(guī)矩執(zhí)行你的家法那是你的事情,我要報仇也是我的事情,你認也好,不認也罷,都改變不了,何況……”她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花家主這話也提醒了我一件事情,你并非我楚國子民,卻屢次潛入我楚國疆土欲行不軌,誰知道你是不是他國細作?我作為楚國攝政王妃,代掌政務,我說你該死,你就該死!”
跟她辯論是非?真是可笑!
她覺得她該死,她就必須死!
說完,樓月卿已經(jīng)懶得再跟她廢話,趁著花無心還沒反應過來,她再次出手。
這一次,不同于剛才在別院外面的搏殺,剛才是花無心步步緊逼招招奪命,如今她卻明顯有意避讓,不敢傷及樓月卿,只能盡力防守不讓自己吃虧,而樓月卿步步殺招,且絲毫沒有再顧忌的使出內(nèi)力,花無心只守不攻,明顯落了下風。
激戰(zhàn)之下,只依稀看到兩抹身影晃動,刀劍相撞的聲音不斷傳來,一陣陣罡風刮過,她們所到之處,瓦礫漸碎,屋頂坍塌,仿佛地震一般,甚是激烈。
就在兩人打得正激烈的時候,“轟!”一聲響起,強大的一股罡風從她們身上往外炸開,頓時將她們腳下乃至于整個別院的一大片屋頂全部震塌了,大片屋檐瓦礫仿若地震一樣轟然坍塌,兩抹身影瞬間分開,往相反方向退開數(shù)丈之遠,紛紛落在沒被剛才的打斗波及的屋頂上。
落在完好無損的屋頂上,樓月卿踉蹌幾步才站穩(wěn),剛一站穩(wěn),就低頭看著的肩膀下面,只見白色的衣服上面,一片鮮紅血肉模糊,儼然是一個剛被弄出來的傷口,此時正在不停的淌血,她卻卻不以為然,只是蹙了蹙眉,似乎不覺得疼一樣,隨即抬眸看著一片廢墟對面,距她十余丈距離之外的花無心,裂開嘴角,笑意不明。
花無心情況比她差多了,被她打了一掌,正中心口,這一掌雖然打偏了點,但是分量絕對夠的,她用了不下八成的內(nèi)力,若是常人,當場斃命是絕對的,花無心雖然武功高強,卻還是被打成重傷,如此重的內(nèi)傷,不死也半條命都沒了,夠她受的了。
她抬眸看去,只見不遠處的花無心一只手執(zhí)劍撐在后面,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另一只手,則是捂著心口,一陣顫抖,臉色極為難看,眉頭皺的厲害,緊咬著牙關,緊抿著唇,似在忍著痛苦,卻依稀看到她嘴角噙著一抹血跡。
樓月卿冷笑,饒是花無心劍法出神入化難以匹敵,也只是可以讓她流些血受點傷罷了,但是,她的一掌,足可要了花無心半條命。
所以,以被她刺一劍的代價換來這致命一掌的機會,樓月卿覺得不虧。
當然,這種心理,也只有容郅不在的時候她才敢有,若是他在,自己蹭破點皮都要受他一頓訓,何況是肩膀都快被刺穿了。
花無心忍著劇烈的痛意抬眸看著她,盡管距離有些遠,花無心安好時候能看到樓月卿的表情,看到她意味不明的笑意,眉頭擰得更緊,咬牙吃力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可真是快夠狠的!”
她可是記得清楚,方才兩人交手幾百個回合,一攻一守,樓月卿招招奪命,她一味防守,樓月卿武功雖高,劍法卻遠不及她,也算是各有所長,如今她們用的是劍,所以樓月卿一時也傷不到她,可沒想到,樓月卿打得不耐煩了,竟直接以退為進,讓她刺了一劍,然后趁她不備,一掌打在她心口上,且用足了內(nèi)力,毫不留情,若不是打偏了一點,估計這一掌下來,她命都要斷送了。
可是,樓月卿內(nèi)功如此深厚,即便打偏了,也不容小覷。
這個女人夠狠,對別人狠,隨自己也毫不客氣。這一點,倒是和景媃如出一轍!
樓月卿嘴角微勾,仿佛聽不出花無心的諷刺,笑道:“多謝花島主夸獎!”
花無心沉沉的看著她,沒說話,不曉得是無言以對還是傷的太重說不出話來了,只看到她握著劍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的那只手,在隱隱顫抖,似乎快要支撐不住了。
樓月卿瞇了瞇眼,隨即垂眸看著腳下完好無損的瓦片,嘴角微微勾起,隨后,她長劍一掃,挑起一片瓦片就直接揮向花無心那邊,瓦片頓時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去,隨后,哐當?shù)囊宦曧懫穑睋魮沃o心身體的那柄長劍,李克江那把劍彈飛,花無心也應次失去了支撐,重重的摔在屋頂上。
“噗!”的一聲響起,花無心一口血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噴在一片瓦礫之間。
花無心臉色愈發(fā)難看。
她立刻顫抖著手從衣服里拿出一瓶藥,打開塞子就往嘴里倒。
樓月卿見狀,想阻止,可是剛一動,她忽然眉頭一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股極寒之氣,從下丹田處散開,正在蔓延全身……
寒意來的很快,快到她來不及做好準備,身體一軟,瞬間失了力氣,她站都站不穩(wěn),直接癱坐在那里,剛一倒下,嘴唇立刻變得青白,眉頭立刻結出白色的霜……
那邊,花無心吃了藥后,閉上眼緩了一陣,臉色沒有剛才那么難看了,她的那兩個侍女很快上了屋頂出現(xiàn)在她身邊,將她扶了起來。
兩人方才都被樓月卿傷及受了點內(nèi)傷,可是,卻不算重,扶起花無心之后,忙問道:“家主,您沒事吧?”
花無心沒回答,任由她們扶起來后,往樓月卿看了過去,隨后目光一頓,注意到了樓月卿很不對勁。
遠遠地就看到樓月卿低著頭坐在那里,手握著長劍撐在一邊,因為方才的打斗,她的珠釵頭飾早就掉了,披著一頭長發(fā),如今低著頭,臉被擋住了,所以看不到她的樣子,卻依稀能看出來她握著劍柄的手在隱隱發(fā)抖,仔細一看,還能看到她整個人都在發(fā)抖,如今烈日炎炎的,空氣中卻忽然蔓延著一股寒意……
她這是怎么了?
身旁扶著她的手下問:“家主,她好像很不對勁,似很痛苦的樣子,要不要趁此機會殺了她?”
花無心沒說話,而是定定的看著樓月卿,顧不上自己仍身懷重傷。
這時,另一個侍女忽然開口:“家主,有馬蹄聲!”
花無心這才注意到,遠處有馬蹄聲傳來,且聽這陣勢,絕對不是單槍匹馬。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越來越清晰,順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別院的西邊方向,一片空曠的平地上,一片黑影往這邊靠近。
花無心見狀,立刻吩咐道:“撤!”
“可是您的傷……”這么重的傷勢,根本不適合奔波趕路。
花無心沉聲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雖然從沒見過,可是她兩次來楚都和楚國攝政王府有關,自然是對攝政王府的情況略有耳聞,這些人,想必就是容郅手下的王騎護衛(wèi),專門護衛(wèi)容郅的精騎,而且粗粗一看,不下三百人,留下來等于等死。
兩人這才扶著花無心躍下屋頂,逃離這里。
很快,一片黑影逼近別院,在最前面的莫離看到別院的慘狀,臉色大變,立刻跳下馬,沖進已經(jīng)被激烈的打斗弄的殘破不堪的別院。
一個聲音響起:“王妃在屋頂上面!”
莫離聞聲看去,立刻躍上屋頂,幾步?jīng)_到樓月卿身邊,見樓月卿這個狀況,臉色甚是難看。
樓月卿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只是死撐著沒有倒下,但是,整個人已經(jīng)仿佛一根冰柱一樣,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寒意,一靠近她,仿佛置身嚴冬。
似乎感覺不到樓月卿身上刺骨的寒意,莫離扶起樓月卿,她就立刻運起輕功躍下屋頂,然后將樓月卿扶上了馬,自己也翻身上馬。
王騎護衛(wèi)的人巡了一圈,立刻過來稟報:“莫離姑娘,沒有賊人蹤跡,怕是已經(jīng)逃了!”
莫離看著樓月卿這個樣子,還有身上的血跡,臉色十分難看,沉聲道:“追,傳令下去,封鎖所有出京的途徑,嚴加盤查,絕對不能讓她們逃離楚國,一旦找到……格殺勿論!”
“是!”
莫離這才策馬帶著樓月卿回京,帶走了一部分王騎護衛(wèi)的人,剩下的人,自然是追查花無心去了。
樓月卿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
身上的傷已經(jīng)被莫離處理過了,也包扎好了,衣服也都被換了,只是人有些虛弱。
沒想到寧國夫人竟然在,據(jù)說得知靈兒被帶回來,她也受了傷之后,寧國夫人就過來了,因為她還沒醒,所以不放心,晚上也沒回去。
寧國夫人問她是怎么回事,樓月卿半真半假的解釋了一下,寧國夫人也沒多說什么,照顧她吃了東西喝了藥,就去休息了。
她一走,莫離才走進來。
莫離一進來,樓月卿便問:“怎么樣?”
雖然沒問清楚什么怎么樣,莫離卻知道她問什么,回答道:“已經(jīng)派了暗衛(wèi)和王騎護衛(wèi)的人去追,也傳令下去封鎖盤查所有出京的途徑,不過還沒有消息!”
樓月卿聞言,瞇了瞇眼:“都說狡兔三窟,若是那么容易追到,花無心這個花家主豈不是擺設?”
莫離沒說話,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樣子。
多年的相伴,樓月卿豈會不知道莫離,一個表情就猜出了她的心思,道:“有什么話就說!”
莫離想了想,還是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竹筒,遞到樓月卿的身前:“今日下午收到了瑾王的飛鴿傳書!”
樓月卿一愣,靜靜地看著莫離手里的小竹筒,眸色不明,抿唇不語。
莫離見她許久不動,便問:“主子是自己看還是我?guī)湍??br />
樓月卿伸手接過了小竹筒,拿出里面卷著的小紙條,打開。
靜靜地凝視著上面的寥寥幾語,半晌,她都不做任何反應,只是拿著紙張的手,在隱隱顫抖。
莫離就站在樓月卿旁邊,自然是看到了紙上的內(nèi)容,蹙了蹙眉……
不得已而為之……
呵!
樓月卿冷冷一笑,掙扎著打算站起來,莫離見狀,要扶著她,她拒絕了莫離的攙扶,拖著有些輕軟無力的身子,挪著腳步走到一邊的燈架旁邊,將手上的紙條點燃,靜靜地看著慢慢燃燒殆盡的紙張,手一松,掉在地上,很快一張紙就成了灰燼。
隨后,她轉身,走到窗臺下,退開緊閉著的軒窗,一股涼意立刻就串了進來。
莫離見狀,立刻走到她身邊輕聲道:“主子,夜里風大最易傷身,您現(xiàn)在不能吹風!”
樓月卿不以為然:“無妨!”
莫離擰眉,很不贊同的看著她:“主子!”
要任性也得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好伐?
樓月卿轉頭,看著莫離幽怨的小眼神,原本心里的陰霾頓時沒了,咧嘴輕笑道:“你這個樣子,倒像個老媽子!”
莫離臉色一黑,你才是老媽子!
樓月卿抿唇一笑,揶揄道:“好了,別一副我欠你銀子不還的樣子,我去休息還不行么?”
莫離點頭:“主子是該多休息!”
樓月卿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笑意吟吟:“你忙活了那么久,也去休息吧!”
說完,就往床榻那邊走去。
莫離這才關了窗,跟在她后面走去,待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見她閉上眼,才無聲一嘆,轉身走了出去,關好門。
門剛被合上,本來閉著眼的樓月卿,忽然睜開了眼,定定的看著帷幔頂,一臉平靜,眼底卻情緒難辨。
第二日一早,寧國夫人就回去了,如今藺沛蕓月份大了,臨盆在即,要時刻留意,她不能離開太久,所以一早就回去了。
樓月卿醒來的時候,寧國夫人已經(jīng)走了。
靈兒被帶回了這里,也順理成章的留在攝政王府了,她年紀小,并不知道樓月卿的心結,所以見到樓月卿,依舊是十分親昵,知道樓月卿是因為她才受了傷,又是自責又是心疼。
樓月卿終究還是放下了心結,以前怎么對她現(xiàn)在還是怎么對她。
畢竟是她的親人……
連著兩日下來,樓月卿除了處理政務和養(yǎng)傷之外,就是陪著這孩子,因為被擄走一事,小丫頭終究被嚇到了,所以,特別依賴樓月卿,樓月卿也由著她去。
兩日下來,還算平靜。
但是,日子終究是不可能一直平靜下去,
四月十二,邊境傳來了消息,一封封飛鴿傳書和一道道八百里加急文書被送進了楚京。
魏軍舉兵五十萬壓境,分兵三路,分別攻打楚國臨近魏國的臨淄,暨陽和洑水三城,特意繞開了楚國和魏國交界的峪南關,專攻其他三個邊境城池,來勢洶洶,意圖一戰(zhàn)攻入楚國腹地,然而……
因為樓月卿之前收到了消息,做好了布防,讓慎王和襄王前往,又讓薛痕提前做好布防,結果來勢洶洶的魏軍卻節(jié)節(jié)失利,不得不退兵。
魏軍三方軍隊加起來傷亡近十萬,楚國也傷亡慘重,不下五萬人。
此戰(zhàn)算是楚國勝了,但是,卻還是不能樂觀,因為這些年來兩國算是盟國,所以邊境駐軍比起駐守在其他兩國邊境的少了一些,一共才三十萬,魏軍卻舉兵五十萬,敵眾我寡,加之邊境守軍的將領并非信得過的人,倘若不是她提前做好準備,這一戰(zhàn)結果必然是反著的。
她得知魏國的這個打算后,只是派了慎王他們秘密前往準備,卻沒有調兵,為的就是讓魏國掉以輕心,給他們致命一擊,不過,她早就傳令給駐守在離西境三百里外金洲府的十萬樓家精兵做好準備,如今怕是已經(jīng)趕往西境了。
緊接著,就是北方戰(zhàn)報。
北璃以長樂公主被楚國攝政王妃所害致使殘廢為由,從蜀地發(fā)兵四十萬,由平南王蕭以慎和鎮(zhèn)國將軍楊弋領兵,南攻楚國,結果和前面的相反,北璃大軍勢如破竹,楚國連連失利,兩天之間竟然被奪了兩座城池!
因為北璃是直接從蜀地發(fā)兵,不必四處調兵,所以,來的很快,樓月卿收到消息傳令去北境才剛過兩天,北境守軍還沒做好準備,容郅和樓奕琛都還沒趕到,北璃大軍就已經(jīng)兵臨城下,加之領兵的平南王蕭以慎和鎮(zhèn)國將軍楊弋都是深諳兵法的將領,所以,一連幾戰(zhàn)都勝了。
此戰(zhàn)報一傳回來,朝堂炸開了鍋,緊接著,樓月卿又被輿論和譴責聲推上了風口浪尖,臣民們紛紛指責她禍國殃民,引來此次楚國大禍,雖然沒有人敢道攝政王府的門口開罵,但是,民間卻從不停歇,比起以前的各種對她的譴責,此次算是民心沸騰,民怨矢起,史無前例。
樓月卿雖然沒有出門,可是,外面的這些罵聲她還是知道的,對此,她不做任何反應,默許了這些人的譴責,畢竟這是事實,楚璃大戰(zhàn),她推卸不了責任。
所以,她任由這些人罵她。
但是,卻不允許有人做小動作。
戰(zhàn)報傳回來的第二天,一大波官員紛紛進宮請見容闌,竟都是跪請容闌出面主持朝政的。
據(jù)說,宣文殿外,一大群官員,尤其是那些文官,跪在宣文殿外面,請求容闌出面主持朝政,將她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妃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