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她現(xiàn)在的情緒,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就說羌族那個地方,十分詭譎,她想要滅了端木家,可不容易,若是她出什么事,他怕是會發(fā)瘋。
朝中的事情固然重要,可在他心里,沒有她重要。
“可是……”
容郅打斷她的話,一副決不妥協(xié)的架勢沉聲道:“別可是了,這件事情沒得商量,要么你隨我回京,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替你做了,要么我陪你一起去羌族,你不想我插手我便不插手,但是,我必須要在你身邊!”
不管她現(xiàn)在身手多好武功多高,他都不可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先前知道她不在京中,一得知她的下落,他就顧不上奔波數(shù)日的沒得休息的勞累立刻出來找她了,何況是現(xiàn)在她情緒不穩(wěn),誰知道她會不會為了報仇把自己搭進去。
他說什么也要陪著她,大不了他什么也不做。
樓月卿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氣,說什么就是什么,特別是在她的事情上,更是如此,她只能點點頭:“好吧!”
她本來也不想他為了她耽擱朝中的事情,特別是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但是,她不能跟著他回去,羌族這一次,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的,本來之前她就琢磨過,反正早晚都要除掉羌族,不急于一時,可是現(xiàn)在,端木斕曦死了,她等不了了。
十二年前,她被羌族黑鷹殺手所追殺,受盡苦楚,本來這筆賬她就沒打算不了了之,這次,端木斕曦的死,雖然不是羌族直接導致的,可也是間接,這也是羌族端木家族的一樁罪孽,新賬舊賬一起算,這次說什么她也要把端木一族連根拔起,永絕后患!
自然,元家也是一定要除掉的。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離開了冀州,一路往西,趕往位于璃國與魏國交界的瑯琊峰山脈。
羌族雖然早已隱匿,外人也不得知他們的具體位置,可是樓月卿知道,也懂得怎么進去,羌族就在瑯琊峰一帶往西不到十里的地方,入口有陣法掩人耳目,所以,不知道的人都以為羌族消匿了。
容郅不回京,自然是要交代好京中的事情的,他們途徑?jīng)鲋莸臅r候,容郅派了鎮(zhèn)守楚國北境的司徒仲回京代他鎮(zhèn)守楚京,還傳令給樓奕琛等心腹做了一些交代部署,所以,即使他們都不在,京中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兒。
雖然涼州離姑蘇城很近,可是樓月卿沒有去姑蘇城,寧煊和老城主等人比他們早一天回到姑蘇城的,她到?jīng)鲋莸臅r候,寧煊傳來消息,端木斕曦的尸身已經(jīng)安置好了,不會出任何意外,樓月卿便放下心,沒有去姑蘇城。
等她處理完這些事情,她再去。
容郅和鎮(zhèn)守北境一帶的幾個將領商議軍務,回房時,已是深夜。
樓月卿還沒睡。
看著樓月卿就這樣站在窗臺下凝望著天邊的一輪彎月出神,一副恍惚的樣子,他蹙了蹙眉,立刻走到一邊拿起一件外衣,走到她身后,披在她身上。
樓月卿回神。
看到他,愣了愣,隨即,她輕聲問道:“都商議完了?”
容郅點點頭,擰眉道:“嗯,不是說了讓你早些休息不要等我,怎么還不睡?”
因為時間急要趕路,他就在這里停留一天,明天就要啟程了,所以,只能連夜商議軍政,否則,他說什么也不會深夜才回房。
這段時間,她情緒一直恍惚不定,老是出神發(fā)呆,也很少有笑容,每日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很擔心她。
她垂了垂眸,沉默片刻,低聲道:“睡不著!”
她這段時間,時常無法入眠,有他在,她都尚且難以入眠,何況他不在身邊的時候。
一閉上眼,就會想起端木斕曦,還有滿身是血的景恒。
這么多天過去了,她一直沒有問過景恒。
可是不代表不會想起。
容郅看著她這樣,說不心疼是假的,只是,很多事情,饒是他再厲害,也沒有辦法替她承受,特別是這件事情。
一吻印在她的額間,他才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無奈一嘆道:“無憂,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活著的人,都得好好活著,所以,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他記得,前兩天晚上,她明明睡得很熟,突然做了噩夢,被嚇醒了。
當時,她驚恐的叫著一聲師父,醒了之后,不管他怎么哄,她也睡不著了,最后還是他把她弄暈了,她才睡到第二天天亮。
他以為,過去這么多天,她平靜下來了,她也一直沒什么反應,可是,事實證明,這件事情在她心里,始終過不去。
不過是佯裝堅強罷了。
樓月卿咬了咬唇畔,沉默了好久,最好還是點了點頭:“嗯!”
她會好好活著,這是師父臨死前的遺愿,
她做不到不報仇,已經(jīng)讓師父失望了,所以,她會好好活著,就像師父所期盼的那樣,堅強的活著。
容郅這才松了口氣:“好了,去睡吧!”
她聽得進去,已是極好。
樓月卿點點頭,任由他拉著她走向不遠處的床榻。
她躺下后,他給她掖好被子,才脫去外面的衣袍,留著一件中衣,躺在她旁邊,抱著她靜靜地躺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都沒睡著,只是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樓月卿自然是也沒睡著,在他懷里動了動,這才仰頭看著他,問:“你有話要對我說?”
畢竟是夫妻,最了解最親密的兩個人,他的任何心思在她面前,都掩藏不住。
他愣了愣,隨即點頭。
她看著他,等他開口。
他想了想,道:“那天晚上,景恒被他的手下找到帶走了,如今怕是已經(jīng)被帶回千璽島了!”
至于被帶走后,情況如何,他就不知道了。
樓月卿聞言,眸色微動。
垂眸沉默片刻,她才開口:“他的事情跟我沒關系,你不用特地告訴我!”
她已經(jīng)當做從沒有過這么一個人了。
說完,她在他懷里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沒再說什么。
聞言,容郅沉默。
真的不在意?
可方才,聽說景恒被他的手下帶走后,她松了口氣,雖然不動聲色,可是,他卻感覺得到。
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想在乎了而已。
就這樣,屋內靜默了半柱香,她忽然開口:“容郅!”
他還沒睡著,應了一聲:“嗯?”
她悶聲道:“我睡不著!”
他一聽,蹙了蹙眉,隨后,攬在她腰間的手忽然往上移,然而,還沒摸到她的脖子,就被她擋著了。
他一愣,她想了想,道:“我不想睡覺!”
容郅擰眉道:“很晚了,明日還要啟程趕路,不睡覺怎么行?”
樓月卿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笑了笑,突然掙扎著起身,就在容郅以為她要起來時,她忽然趴在他身上。
容郅眸色一暗:“無憂……”
他是正常的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不可能坐懷不亂,何況,他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有碰過她了。
從去南疆開始,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與她一起了,這段時間雖然日夜相伴,她情緒不好,他也顧不上想這些,可不代表,他經(jīng)得住她的撩撥。
抱著她睡覺,他可以壓得住躁動,可是,現(xiàn)在,他明顯已經(jīng)要忍不住了。
她趴在他身上,看著他,輕聲道:“我想!”
容郅拒絕:“不行,你……”
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她情緒不穩(wěn),他不想她難受。
但是,他的拒絕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低下頭,吻著他的薄唇,學著他以前對付她的樣子,輕啃吸允……
容郅的理智,在她吻他的一剎那,瞬間崩塌。
面對她,他從來就做不到坐懷不亂,如今,面對她的主動,他再無任何理智,所以,他身體一顫之后,一個翻身,被動為主動……
慢慢的,屋內溫度節(jié)節(jié)攀升。
第二天,兩人午后才醒來,件都是男的收拾了一下,用了午膳,就往西繼續(xù)趕路了。
樓月卿雖然想快些趕路,可是容郅說什么也不讓她這么拼,所以,不僅要坐馬車,還要白天趕路,晚上都得休息,所以,抵達魏國邊界時,已經(jīng)是差不多三天后。
到了魏國邊界,他們的方向自然是改了,往西北方向去,沿著魏國和璃國的邊界一路往西北去。
抵達瑯琊峰是,已經(jīng)是幾天之后。
瑯琊峰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雪山山脈,白雪皚皚,一眼看過去,潔白無瑕的雪山就像是天堂。
剛靠近瑯琊山,原本有些陰涼的春天,就立刻轉變成嚴冬。
很冷。
雪山下不遠處,有一個破敗的農宅。
看著隨時有可能要倒下或者被寒風吹垮的小農房,實際上里面別有洞天。
瑯琊峰上面,有不少雪狼,極其兇殘,又極度嗜血,那都是她們的人養(yǎng)來守山的。
碧月宮,在她外祖母治理的時候,還是江湖上人人聞之喪膽的江湖邪派,反正江湖上的人是這樣稱呼的,叫魔宮。
那伙子,江湖上各種傳言,說碧月宮怎么怎么的草菅人命亂殺無辜,喪盡天良人人得而誅之云云。
然后,就不少人想上瑯琊峰一探究竟,皆有來無回。
因為瑯琊峰的雪山上到處都有雪狼出沒,進去的人,要么死在雪狼腹中,要么被困在陣法中死去,反正沒有一個活著出來過,久而久之,沒人敢來了。
后來,景媃做上這個宮主之后,也沒心思管太多,這個曾經(jīng)鄰人聞風喪膽的魔宮就漸漸地淡出江湖人的視線了,再后來,景媃嫁給蕭正霖,就沒再管過這里。
到了她這一任,就更糟了,她沒精力也沒時間,原本還對這些事兒挺上心的端木斕曦,也因為她的寒毒到處奔波,根本沒心思搭理這些事兒,倒是把碧月宮名下的各種產業(yè)弄的不錯,賺的銀子多的都數(shù)不清了……
不過她們進出一般都不走那些有雪狼的道兒,又冷又各種陣法要避開,還得和那些雪狼打招呼,怪滲人的。
樓月卿自從前年醒來后離開,已經(jīng)一年多沒有回來了,她對這里,其實也不是很熟悉,即使是以前,她也極少回來。
破了小木屋的陣法,原本看似沒有任何的異樣的地面轟然裂開。
一條密道赫然在眼前。
密道里面,擺著不少夜明珠照明,亮如白晝,他們進去后,密道的入口處立刻轟的一聲封了回來。
順著密道直走,走了約莫半柱香,到了一個岔口,有四條道通往四個方向,且都看不到盡頭。
但是,他們都沒有走那條道,反而在一面墻中按了其中一塊與旁邊的毫無任何不同的磚塊,一個石門轟然打開。
他們走了進去。
容郅挑挑眉:“這些都是誰弄的?”
一看就知道,那幾條道都是引人過去的,怕是擔心山腳下的入口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才加了一層防護,估計那幾條道過去的盡頭,不是什么好東西。
絕對是死路一條!
樓月卿坦言:“我外祖母!”
容郅聞言,點了點頭,又聽她道:“那些密道的盡頭,有一個堆滿了金銀珠寶,不過上面都有劇毒,有一個的盡頭養(yǎng)了很多毒物,還有一個的盡頭,布滿了暗箭,外祖母當時弄這些,也是怕有人闖入,不過,這么多年來,除了我們自己人,還沒有人進來過,所以,一直沒派上用處!”
不過,就算是多此一舉,也好過毫無防范。
還是挺不錯的。
容郅了然,沒再多言。
走了好一會兒,終于到了盡頭。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周圍白雪皚皚的雪山,外面看很像是一片沒有盡頭的雪山,里面實際上卻有著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站在莊園的中間向周圍看過去,都是白色,而這里卻郁郁蔥蔥,就像一個山莊一樣,可是地方很大,到處種著花花草草,亭臺水榭,大到類似于宮殿的的殿宇,小到類似于茅屋的小房子都有……
雖說奇怪,可倒是不錯,是個好地方。
這里人也不多,除了管事情的莫殤和百余個手下丫頭,沒有其他的人了,沒有什么嘈雜聲,走在路上,只能聽見遠處的瀑布注水聲和近處的潺潺流水聲。
端木斕曦的死,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樓月卿到的時候,到處都掛著白布,大家也都穿著素色衣服,算是對端木斕曦的悼念。
看到和樓月卿一起來的容郅和冥夙等人,這里的人都很驚訝,她們并不知道樓月卿成婚了。
樓月卿并不解釋,讓莫殤安排了冥夙和幾個暗衛(wèi)的住宿問題,這才親自帶著容郅去了她住的地方。
那是一個立在水榭間的雅致閣樓。
站在閣樓上看過去,既能看得到遠處的白色雪山,又能看到近處的春意盎然,景色十分宜人。
容郅由衷贊嘆:“這是個好地方!”
他去過的地方不少,也不是沒見過像這樣別有洞天的好地方,可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極好。
樓月卿莞爾:“確實不錯,當年我外祖母很喜歡這里,本來打算老了在這頤養(yǎng)天年的,后來嫁給了我外祖父的時候,還很難取舍,既舍不得外祖父,也舍不得這里!”
當時她外祖父已經(jīng)承襲景陽王的位置,娶了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女子,那可是震驚整個璃國,而他那個位置,做他的王妃,可就不能隨心所欲了。
不過,最后,還是舍下了這里,嫁給了心愛的男人,不過慶幸,她選的是對的。
聞言,容郅笑了笑,轉頭看著她,挑挑眉:“那你呢?”
樓月卿眉梢一挑:“我?”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這里!”
“為何?”他以為,她會喜歡,她性子淡泊,這種性子的人,最喜歡的,可不就是這種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
她想了想,道:“壓抑!”
容郅聞言,倒是不解了。
不過,她沒有多言,因為莫離來了。
“主子,莫殤來了!”
兩人一愣,樓月卿對容郅笑了笑,讓他等一下,這才轉身離去。
莫殤是一個長得很討人喜愛,她沒有莫離的沉穩(wěn),沒有莫言的知心,沒有卉嬈的嫵媚……
倒是多了一份嬌俏。
那么多人中,就屬她最沒心沒肺,她的年紀樓月卿差不多,但是,她不及樓月卿心事多,是個簡單直率的姑娘。
不過現(xiàn)在,她卻一臉正色。
因為端木斕曦的死,她自然活潑不起來,加上樓月卿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由不得有任何閃失。
一到樓月卿跟前,她請了安后,就立刻稟報:“主子,羌族內最近兩個月頻繁調動軍隊,已經(jīng)不下兩萬人分批次涌入楚國,現(xiàn)在仍源源不斷,而這些人,絕大部分是從魏國入楚的!”
聞言,樓月卿很驚訝。
那么多人過境,如果沒有人兜著,絕對不可能毫無聲息,可事實上,她之前從沒有聽說過。
羌族有十萬大軍,那都是為元家養(yǎng)的兵,如今有此動作,自然是有元家人授命。
除了元太后,就是元紹衍。
之前夕顏說過,趙啟已經(jīng)和元太后勾結了,魏國那邊說得通了,趙啟記恨她當年把他打成重傷差點死了,為了雪恥幫助元太后倒也說得過去,可楚國這邊呢?那么多人從魏國進入楚國,為何無人上報?
不可能邊境守將也不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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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還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