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這之前,她還對樓琦琦有一絲心軟,拼命地說服自己不要太過苛責于她,那么,現(xiàn)在,樓琦琦說出了這些話之后,她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她這一生,坦坦蕩蕩,從來都不曾做過任何違背連心的事情,可是,樓琦琦卻一直這樣看待她,外人也就罷了,如今,卻被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這般質(zhì)疑指責,焉能不怒?
樓琦琦聞言,一陣哆嗦,“你……你要做什么?”
寧國夫人眼底的冷意和厭惡,讓她有些害怕了。
寧國夫人瞇了瞇眼,目含諷刺的看著樓琦琦,眼底的輕蔑和憎惡難掩,問道,“做什么……怎么?你怕我會殺你?”
樓琦琦一陣顫栗,確實,她怕。
寧國夫人嗤笑一聲,“殺你……我怎么舍得?”手緊緊擰著樓琦琦的下巴,看著她已經(jīng)腫起來卻依舊難掩嬌媚的容顏,她意味不明的道,“瞧瞧,這如花一般的臉,殺了你……倒是可惜了……”
樓琦琦看著這樣的寧國夫人,只覺得十分的陌生,寧國夫人一向和顏悅色,哪怕有時候不茍言笑,也只是板著個臉,可是,卻從來不曾如此詭異過,不可否認,這樣奇怪的寧國夫人,她是害怕的。
“你……”她一陣心慌,竟說不出話。
她一直都知道,寧國夫人雖然賢惠大度,可是,她狠起來,誰也不及她,她的手段,也絕對夠高明,否則,寧國公府又如何在她手里日漸強大,只是,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寧國夫人發(fā)狠,這次,是第一次。
寧國夫人看著樓琦琦眼底的恐懼,挑挑眉,淡淡的問,“你怕我?”
樓琦琦下意識的想要點頭,可是,下巴被鉗制著,她動也動不了,只能一臉恐懼的看著寧國夫人。
寧國夫人冷笑一聲,“呵,我還什么都沒做呢,你怕什么?”
樓琦琦蹙眉,然而,寧國夫人已經(jīng)放開了她。
她趴在那里,大聲喘了幾聲,才緩緩抬眸看著寧國夫人,寧國夫人拿著帕子擦著自己的手,已經(jīng)恢復了一臉冷漠,垂眸,似有些蔑視的看著她。
聲音沒有一絲感情,冷冷的說,“從此以后,我就當從來沒有養(yǎng)過你,樓家沒有你這個女兒,我倒要看看,沒有樓家的庇護,你算什么?”
說完,她只看了樓琦琦一眼,眼底好似看著一個毫無任何關系的人,隨即,沒有任何猶豫,大步走出祠堂。
樓琦琦反應過來時,祠堂的門已經(jīng)再次關上。
樓琦琦心底油然升起一抹絕望……
寧國夫人要把她驅(qū)逐出家么?
不,她不要,她不要被驅(qū)逐,絕對不可以!
寧國夫人走出祠堂后,站在門前,看著祠堂門前的院落,眼底……一陣失神。
祠堂前,還守著幾個侍衛(wèi),還有樓管家和凝兒也在。
凝兒上前扶著她,“夫人,您沒事吧?”
寧國夫人只覺得一陣無力,任由凝兒扶著她,只是搖搖頭,不曾言語。
她需要好好靜一靜。
樓識這時走來,低聲問道,“夫人,這二小姐該如何處置?”
這兩日關著樓琦琦,就等寧國夫人來見她作處置,既然見了,自然不能餓繼續(xù)關著。
寧國夫人沉默片刻,隨即眸色一狠,淡淡的說,“把她帶回宜蘭院,找個大夫來給她瞧瞧,等她好些了立刻送她走,至于送去哪里,你看著辦,有生之年,不許她再踏入京城半步,我不想再看到她!”
樓琦琦現(xiàn)在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馬上送走,不然路上顛簸,就可以要她的命,而寧國夫人,并不想真的要她的命,只是,饒恕她一命,已經(jīng)是最大的寬恕,不可能再讓她繼續(xù)待在樓家,自己顧忌的母女之情,她卻棄之如敝履,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再留情!
樓識頷首,“奴才知道了!”
寧國夫人既然已經(jīng)放話,樓識自然懂得寧國夫人的意思。
樓琦琦這輩子,算是毀了。
不過,樓識絕對不會對這個二小姐有半分同情,當年夫人就不該心軟留下她,若是當年狠一點,也不至于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反過來被她如此恩將仇報,差點要了郡主的命。
一個庶女,沒有半分自知之明,不僅不懂得安分守己,還妄想得到不該得到的,被驅(qū)逐,已經(jīng)是寧國夫人手下留情,否則,謀害郡主,樓琦琦必死無疑!
寧國夫人淡淡的頷首,“嗯,你一向懂分寸,辦事我放心,該怎么做就怎么做!”
留樓琦琦活著,已經(jīng)是她最大的仁慈。
這次樓琦琦所做的事情,慎王府那邊怕是也知道了,就算她肯把樓琦琦留下,父王和大哥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當年因為樓琦琦的事情,她的父王和大哥就已經(jīng)差點氣的要殺了樓疆,這些年也對樓琦琦態(tài)度冷淡,樓琦琦敢對他們最在意的外孫女(外甥女)下手,他們豈會不氣?所以,絕對不會不會放過樓琦琦,更別說容郅。
容郅之所以對此事不過問,不過是不想干涉樓家的這些事情,但是,這次出事的是樓月卿,他心尖上的人,他不可能毫不在意,樓琦琦是絕對不能繼續(xù)留在樓家。
至于樓琦琦下半輩子如何,寧國夫人已經(jīng)不在意了,自己犯的錯,后果,她自己承擔!
樓識頷首,不過,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可是要送走二小姐,外面該如何……”
把樓琦琦送走,必然會引起那些人的關注和揣測,而且還是這個敏感的時候……
樓琦琦做的事情如今還是秘密,若是此事鬧大,樓琦琦必死無疑,樓家姐妹相殘的事情傳出去,也不好聽。
寧國夫人也知道這是個問題,沉思片刻,隨即淡淡的說,“放出風聲,她身染惡疾,不得已送離京養(yǎng)病!”
反正樓琦琦和容康的親已經(jīng)退了,再加上樓琦琦這段時間很少出門,連那晚的宮宴都沒有出現(xiàn),正好,以身染惡疾為由送走,是最好的解釋。
樓家,絕對不能因為樓琦琦再鬧出事端。
樓識頷首,“奴才明白了!”
寧國夫人沒再多言,讓凝兒扶著她離開
可是,第二天,宮中就來人了。
寧國夫人本打算去看樓月卿,然而,還沒出門,樓識就匆匆趕來,“夫人,宮中來人了!”
寧國夫人腳步一頓,略感詫異。
這個時候,宮里怎么會有人來?
沒有耽擱,寧國夫人去了前廳。
來的,是容闌身邊的順德公公,剛到不久,正坐在客座那里喝茶,而上面,樓奕琛坐在那里,正在招待他。
樓奕琛剛下朝沒多久,身上穿的依舊是一身朝服。
看到寧國夫人,樓奕琛緩緩站起來,走上前朝著寧國夫人點頭低聲叫了一聲,“母親!”
寧國夫人點點頭,這時,順德公公笑瞇瞇的上前行禮,“老奴見過夫人!”
寧國夫人眸色微凝,看著順德公公,再看著他身后的小太監(jiān)手里捧著的明黃色圣旨,挑挑眉,淡淡的說,“公公不必多禮!”
順德公公聞言起身。
寧國夫人淡淡一笑,問,“公公不在宮中伺候皇上,這個時候來寧國公府,不知道是皇上有何吩咐?”
順德公公低聲道,“是這樣,皇上命老奴來,主要是來與夫人通知一件事!”
“哦?”寧國夫人挑挑眉,“何事?”
順德公公并未直言,而是轉(zhuǎn)身在身后的小太監(jiān)手里拿起那道圣旨,并不是要念,而是遞給寧國夫人。
寧國夫人狐疑的看著那道圣旨,沒有接過,倒是他身邊的樓奕琛,直接接了過來。
一打開,看到里面的內(nèi)容時,樓奕琛臉色一變。
寧國夫人更加奇怪,便從樓奕琛手里拿過那道圣旨,掃了一眼,臉色一沉,猛然抬頭,看著順德公公。
牽強的扯出一抹笑意,她問,“不知道皇上這是何意?”
在這個時候,下這樣的旨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順德公公道,“夫人也知道,二小姐一向都是京中閨秀的佼佼者,皇上與太后早有讓二小姐入宮的意思,這一次郡主的事情樓家受了委屈,所以,得知二小姐與康世子解除婚約后,便讓老奴來下旨,命二小姐入宮,皇上讓老奴轉(zhuǎn)告夫人,絕對不會委屈了二小姐!”
寧國夫人一臉淡然的看著滿臉笑意的順德公公,緊緊握著手上的圣旨,沒有說什么。
樓奕琛臉色也不好。
寧國夫人對樓琦琦手下留情的處置,他是知道的,本就不滿意,只是,他也理解母親的立場,不作任何異議,可是,皇上這個時候下旨讓樓琦琦進宮,呵,真是……
寧國夫人昨日才去西寧郡王府為樓琦琦跟容康解除婚約,決定吧樓琦琦送走,今兒,皇上就這個時候下旨讓樓琦琦進宮,目的,必然不可能真的是彌補樓家,而是……想要保住樓琦琦。
至于為何要保住樓琦琦,那就有待考究了!
但是,皇帝如此,樓奕琛只覺心寒。
這次的事情真相如何,他不是沒懷疑,只是不愿深入去想,皇后已死,說再多都沒有用了,可是,他為何要保住樓琦琦?
寧國夫人沉默片刻,才淡淡的問,“皇上真的決定了?”
順德公公低聲道,“是,而且,皇上的意思是,月底便召二小姐入宮,不過,隨同一起入宮的,還有其他幾個家族的女子!”
皇帝忽然決定封妃,自然不會有人敢反對,甚至,大家都樂見其成,雖然,他也覺得奇怪,但是,皇帝決定的事情,他也只能照辦。
何況,皇上想開了,也是好事。
只是,皇后已死,立后之事,怕是又要在朝中掀起一番風浪了。
以前,誰都知道,皇后若是被廢,秦貴妃自然是繼后,但是,如今秦貴妃失寵被禁足,已經(jīng)大半個月過去了,還沒有被放出來,誰也不確定皇上打算如何了。
寧國夫人聞言,沒再多言,而是莞爾低聲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請公公回去告訴皇上,在入宮前,我會好好照顧琦兒!”
看來,皇上這個時候選妃,是為了后位了。
順德公公事已辦妥,也不再多留,作揖道,“那老奴想回宮復命了!”
“公公慢走!”
順德公公這才離開。
順德公公一走,寧國夫人臉色一沉,看著手上的圣旨,抿唇不語。
樓奕琛擰眉道,“母親,皇上是有意保住樓琦琦?”
寧國夫人冷冷一笑,“可不就是么,咱們這位皇上……終于按耐不住了!”
這次的事情,皇帝脫不了干系,那么,容郅定然也知道,怕是這兄弟倆……呵,作孽!
皇帝這個時候要保住樓琦琦,目的為何,她尚且不能確定,但是,絕對不簡單!
而他既然連圣旨都命人送來了,就是不容拒絕了,樓琦琦是送不走了,只能留下來,等著進宮了。
樓奕琛沉默,垂眸不知道在什么,臉色不是很好。
寧國夫人看著他,知道他心底定然是極其不甘,但是,還是輕聲道,“好了,這事兒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不管如何,樓家始終是臣子,圣旨已下,我們除了謹遵皇命,還能做什么?”
樓琦琦給樓月卿下毒的事情,是皇后指使的,而皇后做的事情,皇帝怕是都清清楚楚,他既知道,卻還要保住樓琦琦,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不管用意如何,樓家是不能拒絕的。
樓家世代忠君,不管朝中如何變幻莫測,都只忠于皇帝,所以,哪怕再失望,也只能遵命行事。
樓奕琛抿著唇,他自然知道,淡淡的頷首,“母親放心,孩兒都知道!”
他只是覺得……可笑罷了。
……
昨日皇后剛死,尸體都燒得面目全非了,雖然還沒有真正下旨廢后,但是,皇后形同廢后,她的死,僅僅過了一天,就沉寂了,今日一早,皇帝下旨選妃,不止樓琦琦在列,還有其他幾個家族的女子也名列其中,周太傅的孫女,也就是慎王妃的侄女周瑾瑜,刑部尚書劉康和的嫡女劉令娟,新兵部尚書之女張瑗心……
皇后剛死,皇帝就大量充實后宮,頗有要壓下此事的意思,旨意剛下,京中一片議論聲。
皇帝自登基后,就再也沒有充實后庭,后宮妃嬪寥寥無幾,甚至,獨寵秦貴妃,現(xiàn)在,一晃八年了,終于愿意選妃了,雖然與以前的選秀不同,他直接點名,但是,總比沒有的好,而且,如今后位空懸,皇帝這個時候召這些世族女子進宮,怕也是有意再立新后。
可是,樓琦琦也名列其中,這就讓人十分匪夷所思,樓琦琦和容康解除婚約的事情才剛傳出,她要進宮的消息也隨著傳來,加上樓家這幾日的事情,各種揣測也紛紛沓來。
……
順德公公回宮后,立刻進了宣文殿復命,而這個時候,皇帝站在宣文殿的窗臺下,看著外面的園子,垂眸沉思。
他走過去,恭聲道,“皇上!”
容闌回神,未曾轉(zhuǎn)頭,只是淡淡的問,“如何?”
順德公公低聲道,“老奴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去宣召了,寧國夫人和寧國公沒有異議!”
沒有異議?
容闌淡淡一笑,“那就好!”
順德公公本不想多問,但是,還是忍不住問道,“皇上,老奴實在不解,您為何……”
皇上這么做,怕是會讓寧國公心生不滿,寧國公府本是忠于皇上的,但是,這次,怕是君臣離心了,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會這樣,可是,還是這么做了,究竟為何……
容闌聞言,沉默片刻,未曾回答,而是淡淡的說,“朕心中有數(shù),你無需過問太多!”
他自然知道,既然容郅能肯定是他幕后指使給樓月卿下毒的,那么,寧國夫人和樓奕琛自然也會有所懷疑,這次的事情發(fā)生,樓家定然不會和以前一樣對他忠心不二,他再把樓家要處置的樓琦琦召入宮中為妃,樓家更是不會滿意,可是,他這么做,有他的用意……
一個樓琦琦雖然不足輕重,但是,有時候,往往就是這種不足輕重的人,才能發(fā)揮更大的用處!
順德公公只好應聲,“奴才知道了!”
容闌才問,“容郅這兩日都沒有出宮么?”
順德公公忙答道,“回皇上的話,攝政王殿下確實已經(jīng)兩日未曾出宮了,一直在宣政殿處理政務!”
容郅自從那天進宮來見過容闌之后,就在宣政殿沒有出宮,處理政務,上朝,都很正常。
容闌聞言,眸色微凝,沉默了。
樓月卿還在攝政王府養(yǎng)病,容郅就突然如此反常的待在宮里,如此看來,其中必有貓膩!
以他的性子,這個時候定然是恨不得在樓月卿身邊隨時陪在身側(cè),可是,卻在宮中不回去……
他想了想,忽然低低一笑,倒是沒說什么。
樓月卿這兩日,都一直悶悶不樂的。
因為容郅已經(jīng)兩日沒有回來了。
她本以為,最多一天,容郅就會回來,可是,兩天過去了,他就是不肯回府,問了慶寧郡主,慶寧郡主也只讓她好好休息,可是美容指不在,她總是心神不寧。
午膳,又是自己一個人。
她沒胃口,只是坐在桌旁靜坐片刻,就讓人把膳食撤走了。
莫言一聽到她說不吃,眉梢一擰,“主子,您多少吃點吧!”
早膳就沒有吃多少,現(xiàn)在午膳再不吃,身子如何受得了,這樣豈不是糟蹋自己身子?
何況,她現(xiàn)在身子還沒好,還不吃東西,真是胡鬧1
樓月卿態(tài)度堅決,“不吃!”
莫言有些擔心。
“撤了吧!”丟下這句話,樓月卿站起來,走進內(nèi)室。
莫言無奈,只好和玄影一起把桌上沒有動過的膳食撤走。
樓月卿走進屋內(nèi),坐在床榻上,低著頭有些憋悶。
經(jīng)過兩日的調(diào)養(yǎng),她已經(jīng)好了不少了,花姑姑每日都給她診脈,她也聽話吃藥,所以,氣色好了許多,連寧國夫人昨兒傍晚來看她,都說她氣色好了。
可是,整整兩天,那家伙都不回來,樓月卿現(xiàn)在才知道,他生氣起來,真是跟頭牛似的!
一團火紅色的毛團蹦了幾下,跳上她的膝蓋上看著她。
沖著她叫了幾聲,“嗷嗷嗷!”
樓月卿看著那小狐貍,撇撇嘴,伸手把它拎起來,放在眼睛同一高度的前面,對視著它。
小狐貍立刻就不高興了,“嗷嗷嗷!”不許這樣拎著我!
樓月卿立刻開口,“不許吵!”
小狐貍聞聲,還是不肯聽,四個爪子使勁抽抽,聲音不斷。
樓月卿咬牙,“再吵我就拿你煮湯!”
小狐貍馬上安分了,定定的看著她,
心有戚戚焉。
那個委屈啊,跟主人一樣,就知道欺負它!
樓月卿這才把它放在一邊,繼續(xù)悶悶不樂的看著地面。
收拾完了外面的東西,莫言這才端著她的藥進來。
然而,樓月卿看到那一碗濃濃的藥汁,蹙了蹙眉,本來打算伸手接過藥碗的,而是忽然一頓,她淡淡的說,“端下去!”
莫言面色一變,立刻道,“主子,您不能不吃藥��!”
這早上怎么說也吃了點東西喝藥了,可是,現(xiàn)在怎么就……
樓月卿伸手摸著小狐貍身上的毛,沒有看著莫言,甚至沒有偶看著那碗藥,只是淡淡的說,“我不想喝,你端走吧!”
莫言還想說什么,可是樓月卿猛然抬眸看著她,已有不悅,“我的話,你都不聽了是么?”
她的說到這份上了,莫言還能說什么,只能端著藥離開。
樓月卿鮮少如此疾言厲色的說話,莫言自然知道,她是真的不悅。
唉,真是……
莫言一走,樓月卿這才恢復方才的一臉失落,看著窗臺外的藍天白云,心底有些氣悶。
她就不信,他能忍著!
她相信,就算容郅人不在府里,她的事情,容郅肯定是都知道的,她恢復得好,所以他才窩著氣不回來,既然如此,她想見他,只能這樣了!
伸手拿起一旁的床頭上擱著的一本東西,樓月卿緩緩翻開來看。
那是她在容郅的桌案上看到的,上面記著的東西,全部加在一起,幾乎是整個國庫的!
李逵說這是容郅命他準備的聘禮!
他之前說的,三日之后去樓家下聘,所以命李逵準備了,可是,卻在打算下聘的前夕,她中毒,出了這事兒,就只能耽擱了。
容郅名下的產(chǎn)業(yè)不少,但是,他大多情況下都把自己的銀子充入國庫用在朝廷,也有些用來養(yǎng)兵,這個本子上,應該是他私下的所有了。
他本是打算用來作為聘禮娶她的……
她還以為,容郅說提親,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真的當真了,若不是宮宴那天,她出了事情,怕是宮宴第二日,他就去提親了。
之前,她是不太情愿這個時候嫁給他的,現(xiàn)在,她卻十分愿意。
合上手中的本子,她輕抿著唇,陷入了沉思……
聽到下人稟報樓月卿不吃東西,慶寧郡主自然不放心,匆匆趕過來,剛到湖邊,正好看到莫言端著藥出來,往廚房去,她叫住了莫言,上前,看著那藥碗里還有一碗藥,臉色一沉。
“卿顏沒喝藥?”
莫言頷首,“是!”
“胡鬧!”慶寧郡主有些氣惱,“這是她能任性的時候么?不吃東西也就罷了,連藥都不肯喝!”
花姑姑開的藥,對她的身子絕對是十分有利的,所以,喝了兩天,樓月卿臉色好轉(zhuǎn)的很快,可是,才喝了兩天,還沒有好起來就這般任性的不喝了,還真當自己身子健健康康了!
莫言垂眸,無言以對。
慶寧郡主想了想,道,“給我,我端進去給她!”
說完,不由分說的打算接過藥碗,走上小橋。
然而,剛提步上去,一道聲音制止了她。
“等等!”
慶寧郡主回頭看著,是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緩緩走來。
大長公主也在京中,也住在攝政王府,不過,她這兩日常常出門,所以,平常這個時候,她是不在府中的。
慶寧郡主稍稍驚訝,忙走下來微微頷首,“姑母!”
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行禮。
大長公主看著那碗藥,淡淡的說,“把藥倒了,再吩咐人重新熬一碗!”
慶寧郡主聞言,略蹙眉頭,“姑母,這不……”
大長公主輕聲打斷她的話,道,“聽話,我自有用意!”
慶寧郡主有些狐疑,但是,還是把托盤給了莫言,輕聲道,“按照姑母說的去做吧!”
莫言頷首,“是!”
這才端著托盤離開。
慶寧郡主這才看著大長公主,不解的問,“姑母這是做什么?”
大長公主靜靜地看著眼前佇立在湖面上的水閣,笑了笑,這才看著慶寧郡主輕聲道,“你看不出來么?卿顏這是要把郅兒逼回來!”
慶寧郡主聞言,楞了一下,隨即倒是了然了。
對啊,她怎么就沒想到這點。
大長公主無奈一笑,輕聲道,“這兩人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郅兒逼著自己不回來看她,不過是因為放心,她這一鬧,郅兒再氣惱,不也還得回來?”
若是真不在意,也就不會一天到晚派人回來探知樓月卿的事情了,樓月卿好好的,他還能待在宮里,樓月卿不吃不喝了,看他怎么坐得��!
慶寧郡主聞言,低低一笑,無奈道,“還是姑母看的透,我都為他倆擔心了兩天了,真怕因為這事兒讓他們倆再起什么風波!”
她起初還以為,容郅最多第二天就會回來了,誰知道,這都兩天過去了,就是不見人影,一直窩在宮里,害得她這個當姐姐的,都提著心為他倆擔憂。
大長公主淡淡一笑,沒說什么。
慶寧郡主這才問道,“對了,姑母怎么過來了?”
平時這個時候,大長公主人是不在的。
大長公主淡淡一笑,道,“這兩日忙著去看看那些宗親叔伯們,今日正好已經(jīng)沒什么是要做了!”
她這幾年都鮮少出現(xiàn)在京中,許多昔日的故人,那些宗親她都沒有怎么見過了,這次既然人都回來住了,就得去拜訪拜訪,忙了兩日,這才忙完了。
慶寧郡主挑挑眉,倒是沒說什么。
倒是大長公主,輕聲道,“好了,這些事情你也別管了,郅兒應該等會兒就回來了,走吧,陪姑母散散心!”
“好!”
……
樓月卿不吃東西不喝藥,容郅自然是在沒多久后就收到了稟報。
他這兩日一直在糾結(jié)著要不要先回去瞧瞧她,這兩日在宮中,他表面上似乎照常無異,但是,天知道,他根本就沒有什么心思處理政務,總?cè)滩蛔∠胍獑査那闆r,問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按時吃藥,有沒有好好休息,索性,得到的都是樓月卿很乖的消息,可即便如此,還是十分不放心,想回去,然而想起她這次干的那些缺心眼的事兒,想起她這次任性的做法,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打定主意,這次,得讓她好好記著,好好反省,以后才不敢再胡來,所以,煎熬了兩天,心心念念著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穩(wěn),然而,他都沒有出宮。
宮里宮外這兩日的事情,他也不曾過問,皇帝做什么了,他也不在意,只是,冥夙一天到晚都在攝政王府和宮里奔波稟報樓月卿的情況,整個人都累的沒了半條命。
王爺若是再繼續(xù)這樣折騰下去,他直接可以去見閻王了!
直到李逵派人進宮稟報,樓月卿不吃東西不喝藥,容郅哪里還坐得��?
所以,他直接黑了一張臉,丟下奏折,立刻就出宮了。
樓月卿本來打算午休,可是,心情煩躁,無法入眠,就在水閣轉(zhuǎn)悠起來,容郅回來的時候,她正站在水閣二樓的窗臺下看著窗臺外面的湖面發(fā)呆。
因為本來打算午休的,所以,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都能看到抹胸的形狀的白色中衣,一頭墨發(fā)垂在身后,站在窗下看著外面的湖面,陷入沉思。
如今是九月份,秋風拂來,吹在身上,吹落的墨發(fā)都隨風飄動,可是,她卻毫無任何知覺,靜靜地,猶如雕塑。
容郅回來,莫言和玄影守在門口,自然是看到了的,面色一喜,正要開口,讓她們下去。
兩人面面相覷,這才退下。
容郅走進門,一在一樓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人,蹙了蹙眉,這才上了二樓。
二樓很安靜,他緩步上樓,剛到樓梯口,就看到不遠處的窗臺下,靜立在那里的白色倩影。
挑挑眉,放慢腳步走過去。
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如此單薄,窗口微風吹來,她竟然也不多穿一件衣裳,就這樣站在那里吹風,簡直是……
容郅本就沒消氣,因為她不吃東西,更加氣惱,現(xiàn)在,他真想掐死她!
她似乎沒有感覺到有人來了,依舊靜靜地看著外面,容郅站在她身后,拼命地壓下把她打一頓的沖動,可還是忍不住帶著一絲惱意開口問道,“你不要命了?”
安靜的可怕的旁邊驀然響起一道聲音,樓月卿立刻回過神來,轉(zhuǎn)身看過來,看到他,樓月卿愣了愣,眼底一喜。
容郅這才看到,她臉色并沒有好到哪去!
臉色一沉,不由分說的上前,拉著她的手,她的手很冰涼,這讓他更加不是滋味,連氣都沒了,只能將她攔腰抱起,轉(zhuǎn)身就往屋內(nèi)走去。
樓月卿反應過來,訥訥的看著他冷冽的面龐,動了動唇,“容郅……”
他淡淡開口,“閉嘴!”
樓月卿輕咬著唇畔,很聽話的閉嘴了。
容郅抱著她,走向不遠處的床榻,便直接把她放在榻上,掀起被子就往她身上蓋。
他臉色真的不太好,沉得讓樓月卿看著都有些……心有戚戚!
那天他離開的時候,也是這樣!
弄好被子蓋著她之后,他才坐在榻邊,將她的手裹在手心,凝聚內(nèi)力,給她暖手,卻沒有看她一眼。
手上一陣陣暖流傳來,樓月卿只覺得心口有些堵,看著他陰沉的嚇人的臉色,不敢吭聲。
她又惹到他了。
暖了手,他便放開了她,看了她一眼,隨即一言不發(fā)的站起來,轉(zhuǎn)身。
又要把她自己丟在這?
樓月卿哪里還肯,這兩日她被晾在這里,已經(jīng)難以忍受,心里又想他,可是,因為實在是心虛,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不容易想到個辦法逼他回來,他要是再這樣走了,她豈不是又得等著?
想到這里,她連忙開口,“容郅!”
容郅頓了頓。
隨即提步。
樓月卿急了,掀開被子就打算下床,可是,動作太快,滑了一下,整個人都直接摔在榻前。
“咝!”痛!
容郅轉(zhuǎn)身看到她又這樣,沉得沒法看的臉色,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轉(zhuǎn)身走了過去,把她從地上撈起來。
樓月卿也由著他扶起,坐在榻上,心虛,垂眸,不敢看!
真是倒霉,她沒想摔著,直接坐在榻前的地上,她屁股也疼!
容郅看著她這樣,被氣得樂了,咬牙沒好氣道,“樓月卿,你就不能讓孤省心點?”
真是……再這樣下去,她可以把他氣到短命!不是他夸張,她絕對有這個本事!
就沒有一天讓他省心的!
樓月卿一陣心虛,沒敢吭聲。
喲,她也知道心虛?
容郅沒好氣的看著她,心里更是氣的不行,可偏偏她就不懂得讓他消氣,還一出又一出的鬧,他想到這些,冷著臉道,“還敢不吃東西不喝藥?你有幾條命這樣胡鬧?”
------題外話------
大家元旦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