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夫人笑了笑,“太后說笑了,公主乃金枝玉葉,臣妾哪敢對她怎么樣?”
這事兒怎么處理,得看元太后自己的態(tài)度!
她不會開口干涉元太后對昭琦公主的處置,但是,也絕對不會讓她們這樣算了!
樓家的人,什么時候任人欺負(fù)成這樣了?
元太后一噎,臉色有些難看。
寧國夫人這話說的好像不敢干涉她做決定,可是,她的怒火已經(jīng)毫不掩飾,自己若是處理的不能讓她滿意,怕是這事兒難以善了,而且傳出去,昭琦公主今日做的,就是謀害功臣后代,屆時,楚國千萬子民的指責(zé)和謾罵,可以毀了昭琦公主。
如今不處罰,是不行了。
轉(zhuǎn)身看著一變低著頭站在那里一臉蒼白的昭琦公主,元太后咬了咬唇,垂落在一旁的手緊緊握拳,仔細(xì)議案,還能看得出來她的手在抖。
她一向最是寵愛這個女兒,甚至從不曾動過她一根手指頭,哪怕一千斥責(zé)她,也只是語氣嚴(yán)厲些,卻不曾傷過她,可是,今日她不聽自己的話犯下這樣的錯,藺沛蕓沒流產(chǎn)還是萬幸,否則,哪怕是自己貴為太后,也保不了她。
皇后一直沒有出聲,看到以后被寧國夫人逼成這樣,連忙站出來道,“寧國夫人,公主年幼不懂事,您也是看著公主長大的,這事兒索性沛蕓也沒出什么事兒,不如您寬宏大量,饒她一次吧?”
藺沛蕓也只是有小產(chǎn)跡象,但是并未曾真的小產(chǎn),在她看來,根本不需要如此小題大做去處罰一個公主,何況,公主乃金枝玉葉……
寧國夫人聞言,淡淡一笑,“皇后娘娘這話倒是有趣,臣妾可沒有提及讓太后處罰公主,一切,太后做主便好!”
元皇后臉色一僵,顯然是沒想到寧國夫人竟這樣,她確實(shí)沒有明言讓元太后如何處罰昭琦公主,可是,卻步步緊逼,若是今日這事兒不處理好,昭琦公主得罪的,可不就是樓家而已了,輔國公府是藺沛蕓的娘家,就算是輔國公府如今已然淡出朝堂沒有實(shí)權(quán),可是也曾鼎盛百年,實(shí)乃鐘鳴鼎食之家,還有慎王府也是如此,本就和寧國公府同氣連枝,這事兒一旦處理不好,昭琦公主就完了。
元太后哪里不知道這其中的牽扯,所以才會這么忌憚,這事兒說是小事兒,就只是女兒家之間的爭執(zhí),可說是大事兒,也是牽扯了幾個名門世家的事兒。
她屢次叮囑這個女兒不要再惹是生非,可是還是出事了。
之前和樓月卿之間的齟齬再怎么大,也沒這件事大,如今寧國夫人在這里,樓奕琛也在,交代,是一定要給的……
想到這里,元太后看著昭琦公主的眼神,已經(jīng)逐漸冷了。
若不給她一個教訓(xùn),下次還不知道會闖出什么禍來。
昭琦公主見狀,心底一顫,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退后兩步輕輕搖頭,“母后……不……”她知道,母后這個眼神代表什么……
元太后看著她,眼底空洞沒有任何感情,淡淡的說,“公主驕縱跋扈,死性不改,今日犯下如此大錯,來人,關(guān)進(jìn)宗人府!”
她話一出,四下皆驚,別說別人,寧國夫人都有些驚訝元太后竟然會做這樣的決定……
宗人府是關(guān)押犯了大錯的皇室中人的,如今里面還關(guān)著幾個這幾年因?yàn)榉噶俗镄校幌骶魥Z權(quán)卻未被處死的先帝皇子和公主,個個都是終身圈禁,昭琦公主這次的錯,關(guān)押宗人府有些過了,被關(guān)進(jìn)去那個地方,對于皇家的人而言,是恥辱,也是暗無天日。
元太后一向?qū)@個女兒十分嬌慣,這次,她以為哪怕自己這樣步步緊逼,也只不過是又是禁足了事,如今雖也是禁足,可是卻是在宗人府……
昭琦公主臉色霎時毫無血色,不可置信的看著元太后,隨即直接跪在元太后身前拉著她的風(fēng)炮裙角哭道,“母后,不要,我不要去宗人府……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
昭琦公主一聽這樣的處罰,真的是怕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被關(guān)進(jìn)宗人府一般都是罪大惡極,卻罪不至死的宗室皇親,父皇當(dāng)初七個兒子,現(xiàn)在有兩個關(guān)在里面,已經(jīng)幾年了,還有那些皇姐,也是因?yàn)檫@幾年七哥攝政后因?yàn)楦鞣N罪行被關(guān)在那里,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據(jù)說已經(jīng)瘋了,她不要進(jìn)去,絕不……
元太后看著她這般哭求著自己,沒有半點(diǎn)身為皇家公主的樣子,更是惱怒不已,直接將她揮開,看著她,濃濃的失望,淡淡的說,“哀家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惹是生非,你一次次的犯錯,如今差點(diǎn)害的樓夫人小產(chǎn),若是再姑息你,下次指不定還會犯下更嚴(yán)重的錯,今日就當(dāng)是給你個教訓(xùn),你給哀家好好反省,來人,把公主拉下去!”
她話一出,昭琦公主更是不停地哭求著,跪爬著到元太后面前繼續(xù)扯著她,門口走進(jìn)兩個太監(jiān),直接架住了她。
昭琦公主哪肯這樣被拖下去?用力掙扎,大聲哭叫道,“不要,母后,我是您的女兒,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這么狠心……”
她死也不要去宗人府,那個地方太可怕了,聽說前兩年被關(guān)進(jìn)去的三公主已經(jīng)瘋了,整日里瘋瘋癲癲的胡言亂語,之前好多人都在傳,說三姐總是半夜哭笑大叫,聲音極其嚇人那里看守的人都很怕她,她不要去那里。
因?yàn)樗膾暝瑑蓚太監(jiān)也不敢太過用力拽著她,所以根本拖不走,只能看著元太后,等她的吩咐。
皇后忙上前擰眉道,“母后,宗人府乃是關(guān)押罪人的地方,公主乃金枝玉葉,并未犯下大錯,這樣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昭琦公主又并非一般人,那是皇家公主,哪能輕易就關(guān)進(jìn)宗人府?在她看來,藺沛蕓也只是見紅了,并未流產(chǎn),這樣就重罰昭琦公主,實(shí)乃不該。
元太后身邊的元蘭姑姑也勸道,“對啊太后,皇后娘娘所言有理,把公主關(guān)進(jìn)宗人府總得有個由頭,公主所犯之錯并不足以如此重罰,若是傳出去,只怕會讓人覺得公主罪大惡極,屆時公主殿下如何立足?請?zhí)笕!?br />
把人關(guān)進(jìn)宗人府,總要有足夠關(guān)押的罪名,之前那幾個皇子公主要么就是聯(lián)合造反,抑或草菅人命,還有就是叛國等等,里面關(guān)押的大皇子容禎便是在幾年前和魏國一戰(zhàn)中,賣國的罪名,本該處死,卻被判終身圈禁。
相比那些人,昭琦公主犯的錯就是不值一提的了,實(shí)在是不至于如此重罰。
雖然知道昭琦公主關(guān)進(jìn)去不會很久,可是,那也不合理,傳出去,到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也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樣子。
元太后怎么會不知道把昭琦公主關(guān)進(jìn)宗人府是小題大做,有可能會讓昭琦公主名聲盡毀,可是,誰讓她屢教不改,這次自己怎么樣都不能護(hù)著她了,否則惹得樓家人不悅,如今也只有小題大做才能夠?qū)⒋耸铝肆恕?br />
轉(zhuǎn)頭看著寧國夫人,想要看看她什么反應(yīng),可是后者卻低著頭并未看她,元太后怎么會不知道,想讓寧國夫人自己退讓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既然已經(jīng)下了命令,收回也是不可能了,所以她看了一眼滿臉淚痕正在一臉乞求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元太后頓了頓,隨即看著那兩個押著昭琦公主的太監(jiān),咬牙道,“哀家的話沒聽到么?拖出去!”
不是拉出去,是拖出去,那就說明,元太后是下定決心處罰公主了。
那兩個太監(jiān)聞言,哪敢繼續(xù)待著?立刻連拖帶拽把昭琦公主拖了出去。
昭琦公主立刻使勁掙扎大叫,“放開我……放肆……母后,我不要……不……”
然而,不管如何掙扎,還是被拖了出去,聲音越來越遠(yuǎn),原來越小……
昭琦公主被拖出去后,屋子里的人頓時連呼吸的聲音都小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低著頭。
元太后緊咬著牙,看著昭琦公主被拖了出去,袖口下的手緊緊拽著拳頭,臉上看著平靜,實(shí)則眼底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隨即她淡淡的掃視一眼候在一旁的昭琦公主的幾個宮女,冷聲道,“讓你們伺候公主,今日卻看著她胡作非為不阻止,差點(diǎn)讓她闖下大禍,既然如此無用,來人,拖下去,全部送入慎刑司!”
幾個宮女臉色大變,立刻跪下求情,“太后饒命啊,奴婢冤枉……”
連哭帶求的聲音立刻響徹整個屋子,“太后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
然而,還是全部被拖了出去,哭聲叫聲原來越遠(yuǎn)……
元太后臉色陰沉的站在那里,似乎那些哭喊聲和懇求都不存在一樣,不見任何寬容。
看著元太后將昭琦公主的宮女全部打入慎刑司,屋內(nèi)所有夫人宮人否低著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下一個被太后用來泄氣的人就是她們。
沉默片刻,她轉(zhuǎn)頭看著寧國夫人,淡淡的問,“哀家的處罰,樂瑤滿意了么?”
寧國夫人挑挑眉,淡淡的說,“太后處事公允,臣妾無話可說,不過……”頓了頓,她面色擔(dān)憂道,“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其實(shí)大可不必如此,也不知道公主能否受得了宗人府的苦,臣妾實(shí)在是不忍!”
元太后若不是修養(yǎng)極好,怕是都要罵人了。
方才這話怎么沒見她說?在那里裝死?是她說了,估計自己就有理由赦免對夕兒的處罰了,如今再來馬后炮裝好人,簡直是可恨至極。
異常難看的臉色牽強(qiáng)的扯出一抹笑意,元太后淡淡的說,“犯了錯就要承擔(dān)后果,哀家以前太過驕縱她了,今日幸好有驚無險,否則,哀家可就無顏面對樂瑤你了!”
寧國夫人嘴角微扯,并未開口。
也幸好是有驚無險,否則要是藺沛蕓沒了這個孩子,哪怕殺了昭琦公主,也難以抵消他們的怒火。
……
寧國夫人出去后,樓月卿和容昕都沒有跟著出去,這種事情她們也不適合待在那里。
寧國夫人會處理妥當(dāng)?shù)摹?br />
而樓奕琛,自然也是要搞清楚今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便讓藺沛蕓帶進(jìn)宮的聽霜仔細(xì)道來,聽霜便一字不落把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而樓奕琛一直坐在床榻邊,安靜地聽著,只是隨著聽霜平靜的稟報,臉色越發(fā)難看。
聽霜說完后,樓奕琛一語不發(fā),靜靜地看著藺沛蕓,緊繃陰沉的臉上難掩的擔(dān)憂和自責(zé),手緊緊地握著藺沛蕓的手,眼神復(fù)雜隱晦。
樓月卿在聽霜說完后,緩緩走過去,站在樓奕琛身后輕聲叫道,“大哥!”
樓奕琛聞聲轉(zhuǎn)頭看著她,并未吭聲,等她說話。
樓月卿低聲道,“對不起!”
她的道歉,讓樓奕琛倏然一怔,不解的看著她,“為何道歉?”
樓月卿抿唇道,“這次大嫂的事,我也有錯,都是因?yàn)槲也懦隽诉@樣的事兒,!”
這一點(diǎn),她不否認(rèn),若非她與昭琦公主之間有矛盾,也不會發(fā)生近日的事兒,藺沛蕓也不會因此被推倒,不管如何,她都心里過意不去,幸好藺沛蕓沒有大礙,孩子也安然無恙,否則,她都無顏面對樓奕琛了。
她之前也沒有想到,藺沛蕓竟然懷孕了,這對樓家而言,可是大喜事兒,可因?yàn)樗铧c(diǎn)就是一場悲劇。
聞言,樓奕琛愣了愣,隨即溫聲道,“這跟你無關(guān),莫隨便把責(zé)任攬在身上!”
“大哥……”樓奕琛這樣,她更加自責(zé)。
樓奕琛松開藺沛蕓的手,緩緩站起來,看著樓月卿,緩聲道,“好了,事情如何大哥自己心里有數(shù),與你無關(guān),所以,無需把責(zé)任攬在自己身上,知道么?”
樓月卿動了動嘴,想說什么,可是卻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其實(shí),她之前也沒有想到藺沛蕓會沖到她面前維護(hù)她,以前的藺沛蕓絕對不敢這樣做,誰知道今日她竟然跑到她面前,不然怎么也不會讓他出事兒。
藺沛蕓只是想維護(hù)她吧。
很快,外面忽然傳來昭琦公主的求饒聲,因?yàn)檫@里和外面只隔了一面墻,所以聽得很清楚,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覷,樓奕琛瞇了瞇眼,樓月卿能看到,他眼底的一片冷意。
容昕聽見,冷嗤一聲,“讓她這樣作惡,怕是有姑姑在,太后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看她以后還敢不敢耀武揚(yáng)威!”
她一向不喜歡昭琦公主,對于這種張揚(yáng)跋扈的人厭惡至極,所以,自然是痛快至極。
樓琦琦則是一直安靜的站在一邊,不知道咋想什么。
沒多久,寧國夫人進(jìn)來了。
走到床榻邊看著藺沛蕓,見她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擰了擰黛眉,轉(zhuǎn)頭看著樓奕琛,輕聲道,“天色不早了,先把她帶回家吧!”
這里畢竟是宮里,總不能在這里過夜。
樓奕琛卻問道,“母親,太后如何處理?”
寧國夫人沉聲道,“關(guān)進(jìn)宗人府!”
她的話一出,樓奕琛瞇了瞇眼,“就這樣?”
寧國夫人嘆了口氣,知道樓奕琛不會滿意這樣的結(jié)果,看著他輕聲道,“太后一向疼愛她,能夠如此已經(jīng)是極限,我們畢竟還是為人臣,你明白么?”
確實(shí)如此,樓家不管如何都畢竟是容家的臣子,藺沛蕓也并未有大的損傷,孩子也好好的,若是逼得太過,總歸是不好,若是被有心人說成功高蓋主,那就有違樓家的初衷了。
樓奕琛冷冷一笑,眸間盡顯寒意,語氣不明的道,“這樣……怎么夠?”
屢次欺辱他的妹妹也就罷了,如今更是害的他的妻子變成這樣,差點(diǎn)讓他失去了這個孩子,關(guān)進(jìn)宗人府怎么夠?
若是今日蕓兒流產(chǎn)了,這傷痛何人來擔(dān)?
寧國夫人蹙了蹙眉。
樓奕琛卻不再多言,轉(zhuǎn)身走到床榻邊,動作輕柔的抱起藺沛蕓,看著她依舊昏迷著,眉眼間盡是柔軟,有些心疼,隨即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寧國夫人看著他離開,面色有些擔(dān)憂,她自然明白樓奕琛最后那句話的含義,樓奕琛不會就這樣罷休。
她很了解這個兒子,他看著脾氣溫和,但是絕對不是個溫和的人,所謂溫和,也不過是對自己在乎的人,今日他看著平靜,實(shí)則怒極,只是他比起出氣,更擔(dān)心藺沛蕓,所以才把事情交給自己處理,但是,處理的不合他心意,他不會善罷甘休。
他對藺沛蕓的在意寧國夫人也知道,所以,他不會輕易罷休。
出宮的時候,已經(jīng)快天黑了。
而這邊的事情并沒有瞞得住正在處理政務(wù)的皇帝。
之前就有人去稟報他了,只是這件事情他不會過問,所以就只是在宣文殿待著,沒有去看。
也不合適去看。
皇后從太醫(yī)院離開后,便直接去了宣文殿,沒想到薛妃也在那里,正在陪皇帝說話,皇后進(jìn)去的時候,便看到皇帝坐在那里看奏折,薛妃則是站在一邊跟他說話,面含輕笑,顯然是十分開心,兒皇帝雖然不笑,但是眉眼間還是帶著笑意。
皇后愣了愣,隨即不動聲色的壓下心頭的詫異。緩緩走進(jìn)來。
“臣妾參見皇上!”
容闌看著她,笑容可掬,“皇后無需多禮,起來吧!”
皇后聞聲起身,薛妃也忙走過來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
“起來吧!”看著薛妃起來,她挑挑眉,“這個時候薛妃妹妹怎么會在這兒?”
外面已經(jīng)快天黑了。
薛妃低著頭道,“回娘娘的話,臣妾來陪皇上用膳!”
元皇后臉色一僵,有些吃驚。
隨即看著容闌,然而,后者默認(rèn)了,她更是詫異,更是明白了,看來皇上當(dāng)真是寵愛薛妃。
容闌目光溫和的看著薛妃,緩聲道,“佳兒,你先去看看晚膳可曾備好了!”
薛妃自然知道皇帝要支開自己,便不再逗留,“臣妾告退!”
薛妃走后,皇帝容闌才淡淡的問,“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問的,自然是剛才發(fā)生的事情,他雖然不去看著,但是,并非不關(guān)心。
皇后連忙稟報,“母后把公主關(guān)入宗人府了!”
容闌倏然一怔,顯然是很驚訝,母后對這個女兒多寵愛,容闌并非不知道,這次竟然把她關(guān)到宗人府去,如此看來,倒是讓人難以相信。
皇后說到這里,便也直接求情道,“皇上,公主嬌生慣養(yǎng),哪兒受得了宗人府的苦?您想想辦法,放她出來吧!”
容闌聞言,倒是笑了笑,“既然犯了錯,就要好好反省,母后的處罰,甚好!”
在他看來,這個妹妹早該給她吃點(diǎn)苦頭,否則永遠(yuǎn)不知道天高地厚,惹是生非還想用身份來壓迫他人,若是再不知道收斂,遲早出事。
這不,今兒就鬧出了這事兒。
元皇后聽著容闌的話,只好閉嘴。
容闌想了想,淡淡的問,“清華姑姑和樓奕琛是何態(tài)度?”
元皇后咬牙道,“寧國公并未吭聲,不過,寧國夫人……皇上,寧國夫人也太過分了,竟然硬生生逼太后處罰公主,太后無法,只好把公主關(guān)入宗人府,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忘記了,如何為人臣子……”
寧國夫人無形的壓迫,元太后自然不敢徇私,如此一來,再怎么氣惱也只能忍著。
聞言,容闌倒是笑了笑。
元皇后看到他突然笑了,有些不解,“皇上笑什么?”
容闌含笑道,“清華姑姑一向就是這個脾氣,不肯吃半點(diǎn)虧,若是忍著,那就不是她了!”
寧國夫人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此事兒于樓家而言并非雞毛小事,關(guān)乎子嗣的大事兒,她怎么可能會不了了之?
何況……
容闌忽然問道,“樓奕琛未曾表態(tài)?”
“是!”
容闌沉默了。
他沒表態(tài),怕是此事還沒完!
對于這個心腹臣子,容闌雖然不算十足的了解,但是也看出一些,他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這么溫和,若是自己知道樓家的忠心,怕是都要懷疑他們會讀江山不利。
元皇后問道,“皇上為何問這個?”
容闌沒回答,而是抬眸看著她溫聲道,“此事兒與你無關(guān),你也莫要插手,有時間便去陪陪母后,她想必心情十分不好!”
元皇后只好硬著頭皮點(diǎn)頭,“臣妾知道了!”
這時,順德公公前來稟報,晚膳已經(jīng)備好了,皇帝菜讓皇后回去,元皇后雖然不想走,可是卻不敢違抗。
而元太后回到章德殿,剛走進(jìn)寢殿,沉默了一路,終于還是忍不住發(fā)泄了。
元蘭姑姑看著一地的碎瓷片,看著手緊緊扣著桌子邊緣,身子隱隱顫抖,臉色陰沉扭曲的元太后,忙上前道,“太后,您鳳體違和,不能動氣啊!”
元太后聞言,咬牙反問道,“這樣的事兒,你讓哀家如何不氣?”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寧國夫人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年輕的時候就如此,多年來數(shù)次打臉,她都忍了,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為了一件小事兒,逼著她處罰最心愛的女兒!
在她眼里,哪怕藺沛蕓流產(chǎn)了死了,都不過是小事一件,根本不值得如此小題大做,但是,她是太后,身份擺在那里,不可徇私包庇,所以不得不下令處罰夕兒,這種感覺,當(dāng)真是討厭。
元蘭姑姑怎么會不知道元太后為何而氣,咬著牙沉聲道,“太后,這寧國夫人越發(fā)放肆,依奴婢看,不如想個辦法要她的命算了,省的她屢次三番不把您放在眼里!”
為人臣子,竟然逼著太后處罰公主,實(shí)乃罪大惡極!
公主金枝玉葉,竟然要為一樁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被迫關(guān)進(jìn)宗人府,簡直聞所未聞。
元太后憤恨道,“哼,若是可以,哀家怎么會讓她活著?”
若是她那么容易就可以除掉,自己也不會這么多年來拿她沒有辦法,任她如此不敬自己。
元蘭姑姑也知道這話多余了,想來也是,若是寧國夫人的命那么好拿,太后早就讓她下地獄了,何至于一直未曾動手,還處處忍讓不敢輕易得罪。
沉思片刻,她低聲道,“太后,您得想個辦法放公主出來啊,她從小就被您保護(hù)著,哪受過這樣的苦?也不知道在宗人府關(guān)著該多害怕……”
宗人府哪里是人待的地方?公主從小就是溫室里的嬌花,太后寵著,皇上雖然不寵她,可也縱容著她,在宮里誰也不敢輕易給她氣受,如今卻被關(guān)進(jìn)那個地方,想想就心疼。
聞言,元太后冷冷一笑,“人是哀家送進(jìn)去的,哀家若是把她放出來,成什么樣子?”
“可是公主怎么……”
元太后打斷她的話,咬牙道,“受不住也得受著,哀家太慣著她了,讓她無法無天,三番兩次不聽哀家的話,上次的事情竟然還不長記性,跑去招惹樓月卿,樓月卿什么人?連哀家都拿她沒辦法,那是她那腦子惹得起的人么?簡直是愚蠢至極!”
她算盡人心,自問沒多少女人能有她這份膽識和心機(jī),可是,聰明一世卻生出這么個愚蠢的女兒,當(dāng)真是可笑!
這個女兒和她一點(diǎn)也不像,反而截然相反,也不知道是自己太過寵她,所以養(yǎng)成了她事事都不顧后果的毛病,還是天生愚蠢!
元蘭姑姑無言以對。
不可否認(rèn),公主和太后確實(shí)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太后擅長算計,在后宮中打滾二十多年,心機(jī)自然是少有人可比,可是公主卻沒有遺傳半點(diǎn),相反,橫沖直撞,屢次闖禍。
“何況,哀家該慶幸藺沛蕓也只是動了胎氣,否則沒了孩子哀家如何保得住她?這一次就當(dāng)是讓她好好受教訓(xùn),等到合適的時機(jī)哀家再把她放出來,若是到時候她再繼續(xù)胡鬧……”
她再胡作非為,自己也不能如何吧……
呵!
元蘭姑姑也是明白這個道理,便不再多言,想了想,問道,“那要不要奴婢打點(diǎn)一下,讓她在宗人府里面好過些?”
若是不打點(diǎn)一下,怕是昭琦公主要吃不少苦頭。
元太后咬了咬牙,“不用!”
“太后……”
元太后沉聲道,“哀家就是讓她吃點(diǎn)苦頭,你不許去打點(diǎn),派人看著,只要不會危及生命,就不用管,哀家讓她在里面待著好好反省,永遠(yuǎn)記住,愚蠢是要付出代價的!”
只有吃盡苦頭,才會永遠(yuǎn)忘不掉這次的教訓(xùn)!
過得太順?biāo)炝,只會讓她以后更加難過。
“是!”
元太后忽然想起一茬,瞇了瞇眼,淡淡的說,“你先出去吧,讓王巍進(jìn)來!”
“是!”
元蘭退了出去,元太后便坐在桌邊嘆了口氣,擰眉沉思。
很快王巍匆匆走進(jìn)來,“太后!”
元太后淡淡的問,“紹衍不是說這幾日就到京城?怎么還沒有消息?”
……
回府后,樓月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吃完晚膳,藺沛蕓醒了,樓月卿便連忙趕過去。
正好寧國夫人和樓琦琦也都聞訊趕來。
藺沛蕓剛醒來,得知自己懷孕了,十分開心,只是還是有些虛弱,所以她們沒呆多久就離開了。
剛走出松華齋的門口,樓琦琦就輕聲道,“母親,姐姐,琦兒先回去了!”
寧國夫人含笑頷首,“去吧,天色晚了,路上仔細(xì)些!”
“琦兒知道了!”
說完,盈盈一拜,讓侍女拎著燈籠離開了。
看著她往宜蘭院的方向去,寧國夫人才看著樓月卿輕聲道,“走吧,母親去你那里坐坐!”
樓月卿頷首,這才一起走向攬月樓。
回到樓月卿,寧國夫人一眼就看到了一樓偏廳的桌上放著的做衣服的東西,便直接走過去拿起來一看。
是一堆白色的云錦布料,已經(jīng)裁剪好了,且已經(jīng)開始縫了,不過也只是縫了幾針,不過,寧國夫人看著樓月卿的繡工和針腳,十分吃驚。
這哪是剛學(xué)女紅的人縫出來的東西?一針一線都整齊緊湊,針法也是很有章法,且針法和她們身上所穿的這些出自宮廷尚衣局所做的衣裙針法又有些不同,然而,卻也是各有千秋,雖然只是縫了一點(diǎn)點(diǎn),但是,若是按照這樣縫下去,這件袍子絕對不比那些資深的繡娘做得差。
寧國夫人拿起來看了一下,這才看著樓月卿有些狐疑的問,“果真是你做的?”
她可是記得這丫頭前幾日還說自己不會女紅……
哪怕是學(xué),也學(xué)不了那么快啊。
樓月卿笑了笑,“當(dāng)然!”
她花了幾個時辰才縫了那么點(diǎn),天知道多難。
從頭開始學(xué)是不行的了,所以,她特意讓華云坊的繡娘挑了這個最快能學(xué)會的針法,她不懂刺繡,不善女紅,但是,縫一件袍子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繡娘教導(dǎo)的方法很好學(xué),但是其他人估計也得學(xué)好多天,樓月卿學(xué)了幾個時辰,硬是學(xué)的差不多了,不過初次縫,手生,所以,縫的很慢。
寧國夫人聞言,略帶驚訝,嗔了一眼樓月卿,隨即看著手上的東西道,“不是母親不信你,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她雖不會女紅,但是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的嫂子慎王妃女紅了得,她自然是懂一些的,只是她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所以沒學(xué),不過好壞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樓月卿這才幾日啊,就把衣服繡的那么好。
樓月卿眨眨眼,略有嬌羞,一旁的聽雪含笑道,“夫人可別不信,奴婢一直看著郡主折騰,若非親眼所見,怕也是不敢相信,不過,事實(shí)如此,這確實(shí)是郡主自己弄的,奴婢要幫忙,她硬是不讓奴婢幾個插手……”
選料子,畫樣式,裁剪等等,都是樓月卿自己經(jīng)手,就是不讓人插手。
寧國夫人聞言,忍俊不禁,沒好氣的看著她,道,“人還沒嫁過去就對他如此上心,怕是日后嫁了都不記得母親了!”
樓月卿臉頰酡紅,一臉羞赧的看著寧國夫人,“母親……”就差沒跺腳了!
寧國夫人笑意漸深,揶揄道,“你看看你這樣子,還不許母親說了?”
也就提起她和容郅的事兒,才能在這個理智的女兒臉上看到如此這番模樣,仿若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有了一絲女兒家的嬌態(tài)。
也不知道容郅給她灌了什么迷魂湯!
樓月卿撇撇嘴,沒吱聲。
寧國夫人見她如此,低低一笑,沒好氣道,“以前啊,你外公總說我女大不中留,然而比起現(xiàn)在的你啊,母親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樓月卿輕抿著唇,道,“這不好么?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母親該開心才對!”
呃……
寧國夫人直接無言以對,原來這句話還能這樣用,長見識了……
樓月卿這話一出,屋子里的丫鬟都忍不住掩嘴輕笑,郡主真是……
寧國夫人又好氣又好笑,“你還真是……”
頓了頓,隨即擺擺手,“罷了罷了,懶得管你這事兒!”
說完,把手上的東西疊了疊,隨即放回桌上。
樓月卿勾了勾嘴角,倒是沒說什么。
寧國夫人走到外面的廳里坐下,這時,聽雨端著泡好的茶進(jìn)來放在她面前,她隨手拿起,輕抿一口,這才拉著樓月卿的手輕聲問道,“我聽說今日在宮里,皇后也為難你了?”
宮里的事情,許多都瞞不過她的耳目,何況,這事兒如今也不是秘密了,只是在外人看來,皇后只是關(guān)心并未為難,可是她如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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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