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不把她的話聽在耳里!
莫離看著已經遠去的王琦護衛(wèi),急忙反應過來,跨身上馬,追上。
徒留下這里各府的人目瞪口呆,隨即議論紛紛······
以至于沒過多久,一條粉色留言在楚京蔓延開來·······
攝政王殿下原來心系寧國公府的卿顏郡主,竟然在大長公主的生辰宴上與攝政王提前離開,并且一連幾日都不曾回來,這下子好了,直接掛上攝政王標簽,再也無人敢上門提親了······
樓月卿發(fā)現,比起自己騎馬,與他共騎并不怎么顛簸,倒不至于讓她不適了,可是,誰能告訴他,這位王鬧什么······
她已經僵硬了半路了,腰間盤著一只手,她動都不敢再動,可不知不覺的,樓月卿更加郁悶了。
她的手什么時候握住了攝政王殿下的手掌了的!
反應過來,急忙收回手,馬跑得很快,她的頭發(fā)凌亂了不少,容郅很高,兩人這樣坐在馬上,他也比她高處許多來,整個就是她窩在他懷里的即視感······
這一想法出來,郡主坐不住了,身子一動·······
韁繩忽然一勒,馬兒突然一聲嘶叫,停了下來,慢慢幾步就不走了,攝政王殿下劍眉一皺,直接咬牙。
“不許動!”
聲音暗啞,好似在隱忍什么······
樓月卿不自在,她剛剛好像動的時候后面碰到了什么······
因為······所以·······
樓月卿臉咻的一下,有些紅了。
“我······王爺,你還是放我下來吧······”
攝政王殿下現在哪里管她要不要下來,忍著不適,壓下心頭的火氣,看著身旁都停下來的王琦護衛(wèi),護衛(wèi)長薛痕還關懷的問,“殿下怎么了?”
怎么看著這么怪異?
還有王爺抱著卿顏郡主的姿勢,怎么這么讓人不敢直視呢?
容郅沒吭聲,淡淡的掃視一眼護衛(wèi)長,隨即看著懷里一動不敢再動的女人,暗自咬牙,隨即扣著樓月卿的手更緊,馬兒再次奔跑起來,在官道上馳騁。
她要是敢再動,他就把她丟下去!
王琦護衛(wèi)隨即跟上。
莫離一直在王琦護衛(wèi)后面·······想著自家主子如今小鳥依人的模樣,她是不敢直視的,所以就慢騰騰的跟在后面。
樓月卿崩潰!
她剛才······不是故意的!
平城。
樓奕琛遇刺,自然是被封鎖身重劇毒了消息,全城戒嚴追查兇手,副將即刻尋找平城的大夫診治,可此乃劇毒,而且不是楚國的毒,這些大夫全都束手無策,此時的驛館外面圍滿了士兵,守衛(wèi)極其森嚴,全部是精兵把守,就怕刺客再來,樓奕琛再出什么事。
樓奕琛已經昏迷了半日了,在早上巡查軍務的過程中遭遇襲擊,意外中箭,箭頭抹了劇毒,如今命在旦夕。
刺客趁亂逃了幾個,抓到的也因為看管不慎自殺了,如今平城被封鎖,挨家挨戶搜尋刺客,整個平城一只螞蟻都跑不出去。
王琦護衛(wèi)馳騁在街上,在驛館門口停了下來。
馬剛停下,樓月卿就直接匆匆下馬,從牙縫中擠出仨字。
“謝王爺!”
聲音還帶著點扭捏,隨即慌亂的跑進驛站。
攝政王看著樓月卿連跑帶蹌的步伐跑進驛站,再看看空蕩蕩的懷里,劍眉微鎖,不知為何,竟感覺心口,也空蕩蕩的······
心緒飄忽之際,身旁的護衛(wèi)長咂舌,王爺怎么看著好像,不太對勁?
樓月卿跑進驛站,莫離自然也跟上了,驛站挺大,到處都守著侍衛(wèi),把守的密不透風。
副將聽聞消息即刻趕來,看到樓月卿,先是一愣,隨即行禮。
“末將莫銓參見郡主!”
這是樓奕琛手下的副將,平城樓家軍的人,在樓奕琛婚宴上遠遠見過樓月卿一面,自然記得。
“起來,大哥如何?”
莫銓恭聲道,“將軍昏迷不醒,平城的大夫皆束手無策,此毒并非楚國所有,他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末將無能,已經派人尋找大夫,可毫無頭緒!”
聞言,樓月卿不作停留,大步走向內院。
門外守著幾個平城的大夫,都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著,因為樓奕琛重傷的消息不能傳出去,所以,直接大夫也不能出去,切都要盡力讓樓奕琛不會毒發(fā),可這種劇毒并非楚國所以,他們也不甚清楚,自然是怕的。
若是將軍出事,他們怕是······
樓月卿直接走過院子,走進房內。
濃郁的藥味兒撲鼻而來任是誰問道都會忍不住,可是樓月卿對藥味本就習以為常,加上心急,就沒有在意,看到樓奕琛躺在榻上奄奄一息,臉色白如紙張的模樣,樓月卿臉色一沉。
傷口是在胸口旁邊,看來刺客是想刺他心口,卻偏了,如今樓奕琛上面沒穿衣,裹著繃帶,白色的紗布上還沁著血跡,血腥味混著藥味,味道極難聞。
血還是黑色的!
樓奕琛嘴唇發(fā)黑,臉色蒼白,看起來就知道是中毒,呼吸很緩,若有若無,樓月卿知道,這次確實很嚴重。
沒有任何顧忌,直接靠近,看著傷口,伸手正打算號脈,可是愣了一下,隨即收回手,看著莫離,輕松的,“你來!”
莫離本以為樓月卿會親自號脈,站在那里沒上前,這時只好微微頷首,上前。
樓月卿退開,莫離才為樓奕琛號脈。
這時,容郅走進來,正好在門口看到了方才樓月卿打算號脈又退開的一幕,魔瞳微瞇,隨即跨步走進來。
副將忙行禮。
“末將參見攝政王!”
“嗯!”
容郅嗯了聲,算是應了,隨即靠近榻前,看著樓奕琛這樣,他臉色也不太好。
轉而看著莫銓,低等動物,“還沒抓到?”
莫銓自責道,“末將無能,抓到了幾個自盡了,還有同伙未曾抓到,只是末將已經派人搜尋,王爺放心,定會抓到!”
容郅臉色陰沉,看了一眼薛痕,薛痕領命,躬身退了出去。
號完脈,莫離眉頭緊擰,臉色不是很好。
“如何?”
莫離站起來低聲道,“是七日絕!”
聞言,在場的人都臉色大變。
七日絕?
這是絕命毒藥,顧名思義,中毒者七日之內沒有解藥,必然大羅神仙也難留一命,樓奕琛竟然中了這個毒······
樓月卿看著莫離,沉聲問道,“那你可會解毒?”
莫離想了想,輕聲道,“除了下毒的人,莫離只知圣尊會解毒,奴婢不會!”
她的醫(yī)術遠不及端木斕曦,別人她不敢說,端木斕曦是絕對可以解毒的。
樓月卿心下一沉,師父在姑蘇城,定然是來不了的,可是大哥絕對不能有事,那就只能······
尋找下毒的人!
容郅卻微微擰眉,淡淡的問,“他中了七日絕?”
“是!”
聞言,容郅掃了一眼樓奕琛,隨即轉身離開。
樓月卿現在哪有心思管他,看著莫離沉聲問道,“你能七日之內都不會有問題?”
莫離鄭重道,“主子放心,莫離雖不會解此毒,但七日之內,敢保證他不會死!”
她不會解毒,但是,七日絕給的七天,她還是可以保得住的。
樓月卿才緩一口氣,看著樓奕琛此時的樣子,咬牙切齒,“該死!”
竟然敢對樓奕琛下毒手,不管是誰,她定然要將其碎尸萬段!
莫銓震驚的看著樓月卿眼底流露的殺機,有些驚訝,可還是不忘正事,低聲道,“郡主,將軍中毒的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那······”
樓奕琛一軍統帥,他若是被傳出去中毒的消息,必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皆是樓家軍必然會亂,寧國公府便會遭遇危機。
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根本無從推測,畢竟樓奕琛身份不低,不管楚國的那些人還是別國的人,都有殺他的必要。
殺了一國的大將軍,是打壓士氣最好的方式。
樓月卿淡淡的說,“這事情你不用管,刺傷大哥的箭矢在何處,拿來我看看!”
莫銓頷首,轉身從不遠處的桌上端來上午大夫拔下來的箭頭,上面還染著樓奕琛的血,卻透著暗沉的黑色,想必箭上的毒也不少。
樓月卿看著一支短短的箭矢,聽他們,“剪斷了?”
“不曾,這支箭本就是這個模樣,異常的短!”
樓月卿眉梢微挑,“弩?”
這可不就是弩機的箭矢么?
“是,此乃短弩!”
弩機,具有極大殺傷力的一種兵器,樓月卿自小就識得,甚至當時因為年紀小拉不了大弓所以那這個來玩。
可是箭頭并沒有那么短,這是改良過的?
把箭矢交給莫離,樓月卿才淡淡的說,“讓人備馬車,等下我去現場看看!”
“是!”
“還有,拿紙筆來!”
寫了兩封信,分別讓人傳回楚京寧國公府和普陀庵,樓月卿才獨自出門,把莫離留下看著樓奕琛的情況。
案發(fā)現場是在平城的街道上,今日清晨樓奕琛騎馬而過遭遇刺客襲擊,當時身邊只有幾個暗衛(wèi),因為剛天亮,樓奕琛打算出城辦事,沒帶多少人,卻在街道上遭遇刺殺,與刺客對打時一支暗箭破空而出,他沒來得及防備,就中箭了,隨即刺客逃離,只抓到幾個現場的,射暗箭的人沒抓到。
平城很快被封鎖,刺客必然還在平城內,可是卻還是沒找到。
容郅不知道去了何地,樓月卿現在也沒心思知道,坐著馬車到了今日刺客襲擊的現場,已經被士兵隔開了,因為今日士兵挨家挨戶的搜尋刺客,所以街道上沒有多少人敢出來,看來樓奕琛受傷的消息也是瞞不住了,但是中毒的消息卻是不能外傳,受傷和中毒可不是一碼事兒,軍人受傷沒什么,何況早上也有人看到樓奕琛被刺傷,但是,輕傷重傷,都可以,中毒的消息卻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
馬車停在空曠的街道上,樓月卿掀開簾子,一個士兵幾個趴在馬車旁給她當梯子,樓月卿直接忽視,轉身從另一頭撐著馬車跳了下來。
不顧莫銓和在場士兵詫異的目光,直接走向今日樓奕琛被刺殺的地方。
當時死了幾個人,尸體已經抬走了,如今街道上的血跡還未擦去,直徑被曬干了。
樓月卿看著莫銓智者的那一灘血跡目光一沉,隨即淡淡的說,“不必保留現場了,讓人洗掉!”
就這樣一攤血跡在這里,莫銓還真是武夫!
“是!”
對樓奕琛和寧國公府的尊敬和忠誠,自然不敢怠慢這位寧國公府的嫡出郡主。
四下看了一眼,樓月卿才問,“當時箭從何處射來?”
莫銓指著遠處的一家名叫四海的客棧,恭聲道,“箭從三樓射出,但是射箭的人逃了,末將第一時間封鎖平城,可依舊尋不到人!”
樓月卿聞言,擰緊眉頭,抿唇不語。
圍困了樓奕琛之后,再潛伏射殺,那些人究竟是同一伙人還是各為其主?
樓奕琛身為楚國一品大將軍,手握大軍,寧國公府兩百年鼎盛,想要除掉樓奕琛的人,楚國都不在少數,何況別國那些野心勃勃想要染指楚國江山的人。
撇開容郅不談,樓奕琛就是最棘手的一個。
側目看著莫銓,她淡淡的問,“我大哥這次來平城所為何事?”
“末將不知,將軍并未多言!”
樓月卿也沒多問,直接道,“回驛館!”
這件事情,容郅想必十分清楚,樓奕琛出京,是他下令派出來的。
上了馬車,直接回了驛館。
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屋角緩緩走出來的人影。
看著她上馬車離去的背影,那人晦暗不明的神色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一身藍色錦袍,繁瑣的圖紋透著低調的奢華,玉冠束發(fā),鬢角如削,棱角如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劍眉之下的鳳眸深邃,緊緊凝視著遠處已經隱匿在馬車簾子內的身影,心下駭然。
怎么會有這么相似的人?
會是她么?
的玄衣侍衛(wèi)開口道,“爺,您已經離開金陵月余,再不回去怕是不妥!”
再不回去,朝堂的那些人怕是又要起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得來的好局勢,怕是又要功虧一簣。
男子聞言,不以為然,而是開口問道,“那女人是何人?”
即使是錯覺,他也要查清楚!
玄衣侍衛(wèi)先是微頓,隨即搖頭,“屬下不知,可要屬下去探查清楚?”
男子不語,看著已經遠去的馬車,沉思許久,隨即轉身,離開!
玄衣侍衛(wèi)狐疑的看了一眼馬車消失的街道,再看看轉身離開的主子,有些不解,隨即跟上。
主子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容郅正在驛館書房批閱軍務奏折,這些本來是樓奕琛做的事情,對樓奕琛的信任,比外人看到的更甚,所以對一些邊疆軍務,很多他是不管的。
不管寧國公府的立場是否在他那邊,只要寧國公府效忠于楚國,效忠皇位上的那個人,就不會做任何對楚國不利的事情,這便是容郅想要的。
樓月卿一回到驛館,便直接走進了內院的書房,門口守著幾個王琦護衛(wèi),看到她來,自然是攔著的。
只是剛攔下,里面的人就好似知道她來了一樣,淡淡的聲音傳出來。
“放她進來!”
幾個人退開,樓月卿才推門走進書房。
驛館的書房自然是比不得京中的舒適典雅,簡陋了許多,但是男人矜貴的坐在書案后面,依舊透著威嚴與從容。
樓月卿走進來,只看到容郅頭也不抬的坐在書案后面批閱奏折,夕陽的余暉透過紙糊的窗正好籠罩著桌案后的男人,頓時令他蒙上了一層金輝。
他正在埋頭不知道寫啥,握著筆,眉頭緊鎖。
樓月卿立于書房中間,緩緩行禮,“臣女參見王爺!”
容郅沒抬頭,而是繼續(xù)些東西,只是嗯了聲,緩緩開口。
“你先坐!”
樓月卿站直身子,卻沒有坐下,而是想了想,低聲道,“臣女有事想問王爺!”
容郅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坐!”
隨即繼續(xù)埋頭寫東西,樓月卿只好硬著頭皮先坐下。
不過才一盞茶的時間,容郅就寫好了東西,竟然是兩份奏折。
叫了人進來,把心交給他,。
“即刻送回京!”
“是!”
那個手下離開,容郅才看著在一旁靜坐的樓月卿,淡淡的問,“你想說什么?”
樓月卿站起來,想了想,輕聲問道,“不知道王爺這次派大哥來,是為何事?”
或許樓奕琛受傷,和來平城的目的有關。
沉默······
樓月卿雖然沒有看著容郅,但是還是可以感受到容郅此時在靜靜的看著她,那道目光,是打量,也是探究,還暗藏著不悅。
樓月卿垂眸,沒有看他,但是也未曾緊張。
半晌,就在樓月卿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容郅收回了目光。
“這是軍機,你不需要管太多!”
語氣中,暗藏不悅。
樓月卿自動忽視男人的不悅,抬眸看著他,不卑不亢的說,“大哥身中劇毒,臣女不管是因為什么軍機政務,我只想知道,究竟是因為什么,導致大哥被人刺殺!”
她知道,許是她的提問,讓他不悅了。
容郅站起來,繞過桌案走到她身前,狹長的眸子微縮,凝視著她,樓月卿這次并不避開,與之對視。
容郅的眼底,好似一潭死水,什么都看不出來,看不出情緒,感受不到喜怒唉樂。
樓月卿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人。
即使是她,生來命運多舛,隱藏情緒早成了習慣,但是,她自問早已沒有人可以在她面前掩藏自己,可是容郅,她看不透。
看不透他心底想什么,看不懂,也摸不清。
容郅低頭看著她,魔魅的眸子里倒映著她倔強的樣子。
容郅知道,樓月卿不怕他。
這讓他,很驚訝,不過,卻也好似在情理之中。
敢把他一腳踢下浴池的女人,確實,有膽量!
想起那次的事情,他收回目光,淡聲道,“樓奕琛不會死,你,也不要再管這件事情,明早孤讓人送你回京!”
說完,打算出去。
樓月卿咬了咬牙,隨即開口,“王爺的好意,臣女心領,但是大哥未醒來之前,臣女不會回去!”
容郅頓足,轉頭看著她,眉頭微蹙,不悅。
樓月卿淡淡一笑,看著他輕聲道,“攝政王殿下,您打算做什么臣女管不了,但是,大哥絕對不能出事,如今他命在旦夕,除了我自己,我誰也不信!”
把昏迷不醒的樓奕琛交給別人?
笑話!
如果樓奕琛出什么事情,誰都付不起責任!
“你······”男人眼底驟然凝聚著一絲寒意,隨即魔瞳微瞇,語氣生冷,“不信孤?”
樓月卿可以感覺到來自于他身上散發(fā)的寒意和殺機,她知道,他生了怒意。
樓月卿淡淡一笑,微微屈膝,緩聲道,“臣女不敢,王爺多慮了!”
男人的目光緊鎖著她,樓月卿可以感受到一股壓抑,隨即······
淡漠的聲音傳來,“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呆在這里,七日絕的事情,無需你管!”
說完,轉身離開。
樓月卿緩緩抬頭,看著已經遠去的人,眼簾微斂,嘴角微扯。
樓月卿和容郅同騎一匹馬離開的消息,在楚京炸開,大長公主的生辰宴結束后,各大世家的女眷回府后更是議論紛紛,可隨之樓奕琛在平城遇刺受傷的消息,當真是瞞不住,沒多久楚京里的人也都差不多知道了,大家也就明白了一向不近女色的攝政王為何會與卿顏郡主同騎了,更震驚的,是樓奕琛在平城遇刺的事情,都在揣測樓奕琛傷得多重,寧國公府里的人,自然是瞞不住了,藺沛蕓知道后打算去平城,可是莫言攔著,說了現在她不能離開楚京,她自然是不會聽,但是寧國夫人派人傳來消息,讓她好好待在府里,藺沛蕓只能作罷。
與此同時,普陀庵。
寧國夫人收到了樓月卿的信,樓月卿自然不曾說出樓奕琛中毒的消息,只是說樓奕琛受了傷,既然是受傷,那就不用她趕去了。
外面天色已晚,凝兒點了燭光,禪房內才亮了些,寧國夫人站在窗下,望著天際,久久不曾動過。
此時她一襲素雅衣裙,盤起的發(fā)髻上,除了一根銀簪,再無任何頭飾。
凝兒倒了杯水,遞給她。
接過水,喝了一口,便放回凝兒手上,隨即繼續(xù)看著天際。
凝兒轉身放好杯子,才恭聲道,“夫人早些休息,明早還要和凈塵師太一起念經呢,若是休息不足,怕是師太又要念叨了!”
凈塵師太,就是樓茗璇,那個當年抗旨被下令來普陀庵帶發(fā)修行的樓大小姐,如今,是普陀庵的凈塵師太。
凈塵師太平時在自己房里很少見人,只有寧國夫人來了,她才有一絲笑意。
兩人感情是極好的。
寧國夫人淡淡一笑,“不急,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
凝兒走近,淺淺一笑,“夫人想聊什么?”
寧國夫人看著天際,輕聲開口,“你覺得卿兒,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其實并不了解這個女兒,對她的事情,一無所知,來自哪里,出身何處,為何一身病痛,她不知道,只是出于一個母親的立場,她既認了這個女兒,那么,就是真的會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可是,除此之外,她對這個女兒,毫無任何了解。
只是心疼,憐惜。
記得第一次看到樓月卿,是在十年前的冬天,她的女兒死之前,端木斕曦帶著她來,后來告訴她,她的女兒已經油盡燈枯,無力回天,當時,那是于她而言致命的打擊,樓月卿的到來,是慰藉,也是讓她填補遺憾的存在。
這么多年,她每年都會去看樓月卿,或者有時候樓月卿偷偷回來看她,她總是很開心,其實樓月卿是一個很貼心的女兒,會關心人,慢慢的,就已經把她當成親女兒了,她不想知道樓月卿來自何處,也不會去追問她是什么人,她也知道,這個女兒,絕對不是平常人家的孤女,那與身俱來的高貴和威儀,必然是生來就受著極好的禮儀教育才能擁有的,一般人,怎么會有如此的學識和修養(yǎng)?
可不管她來自哪里,如今,她是樓家的女兒,她就會護著這個女兒一生。
母親的天性,不就是如此么?
若非她如此,樓奕憫和樓琦琦又怎么會活著?
寧國夫人的問題,讓凝兒有些奇怪。
夫人怎么會這么問?
可奇怪歸奇怪,還是低聲道,“奴婢不敢評判郡主!”
寧國夫人聞言,嗔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是看不透吧,哪來這么多彎彎繞繞?”
凝兒含笑不語。
“讓你傳信回去,府里可還好?”
凝兒點頭,“夫人放心,一切都好,大少夫人原本打算去平城,莫言姑娘攔著,她還氣的要處置莫言姑娘,看了您的信后,就安靜了,如今府里的事情樓管家會管著,必不會出亂子!”
樓家的管家,都是寧國夫人的心腹之人,手段和能力都是得到寧國夫人贊許的,否則寧國夫人又怎么會放心讓他管家?就算樓月卿不在府里,也決計不會出什么幺蛾子。
“嗯!”寧國夫人神色不明,淡淡的說,“沛蕓是個心善之人,可要當寧國公府的主母,還是不行啊,但愿卿兒不會讓我失望!”
聽到樓奕琛受傷就要去?
這不是關心,這是添亂!
在這個時候,她和樓月卿不在,藺沛蕓該做的,是穩(wěn)住自己,然后穩(wěn)住寧國公府,而不是盲目的關心則亂!
凝兒不解,輕聲問道,“夫人為何肯定郡主能調教大少夫人?”
樓月卿回來月余,一直表現的都是性情溫和且不易發(fā)怒,府里大家都說郡主脾氣好,從不苛責下人,還心善,可是,寧國夫人卻讓樓月卿管家,還想讓她調教藺沛蕓?
樓家的這個家,可不是管幾個女人幾本賬本那么容易的。
寧國公府的女主人,必須要有刀斧加身仍然毫不懼怕的膽魄,才能夠做到捍衛(wèi)樓家。
當年寧國夫人可不就是如此么?
先帝何其寵她?那是蓋過公主的尊榮,可是當先帝意圖打壓寧國公府的時候,寧國夫人還不是一樣,該反目還是一樣反目。
寧國夫人淡淡一笑,“直覺!”
“呃······”
寧國夫人看著一臉無語的凝兒,面色柔和道,“好了,你讓樓絕去一趟平城看看,雖然卿兒來信說是受了傷,可是我還是不放心,你讓樓絕去瞧瞧!”
樓絕,樓家暗衛(wèi)長。
“是,那奴婢伺候夫人歇息!”
正要上前扶著寧國夫人。
寧國夫人擺擺手,“不用,你出去吧!”
凝兒才微微屈膝,“那夫人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完了,躬身離開,順帶關上門。
她走后,寧國夫人便自己更衣歇息了。
······
皇宮,彰德殿。
元太后靠著貴妃塌閉目養(yǎng)神。
幾個宮人正在為她輕搖蒲扇,室內一陣清香涼意,甚是舒坦。
王巍走進來,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太后,已確定寧國公身中劇毒!”
樓奕琛身中劇毒?
元太后猛然睜眼,坐直身子,看著面前一臉恭敬的王巍,目露驚訝,“中毒?是什么毒?”
樓奕琛中毒?
這······
“具體什么毒平城那邊守得嚴還不清楚,可是老奴十分確定,是中毒,攝政王已經傳信讓人護送花無言前往平城!”
花無言是容郅的大夫,也是當年坤王妃,也就是那位宸妃娘娘回來時帶在身邊的一個神秘女子,如今,一直在替容憶云和容郅還有皇上看病的女大夫。
因為深得容郅的信任,誰看到都要尊稱一聲花姑姑。
花無言擅長解毒,元太后很清楚。
否則這么多年光是焚心蠱每月復發(fā),都可能會要了容郅半條命,可是,容郅如今卻好好的,即使是蠱毒發(fā)作,不過兩日便可恢復正常,她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眼底一片陰鷙,元太后咬牙道,“派人去攔著,必要的時候,把那個礙眼的東西給哀家除掉!”
她一向看不慣那個賤人,若非她,容郅當年就被蠱毒折磨致死了,哪會活那么多年?
以前看在她醫(yī)治皇兒的份上,由她蹦跶,如今,樓奕琛若是死了,那一切可不正是好事兒么?
若是可以把樓奕琛除掉,把寧國公府收入囊中,再徐徐圖之把容郅那個孽種殺了,那這個楚國,可不就是元家的了么?
皇帝得病好不好不打緊,元家得到楚國,才是最重要的!
“老奴這就派人!”
王巍領命欲走。
元太后叫住他,狐疑問道,“等等,聽聞今日在邙山別院門口,容郅和樓月卿同騎一匹馬離開?”
這件事情鬧的楚京誰不知?
都說攝政王情系卿顏郡主,雖然后來因為樓奕琛遇刺受傷的消息傳來,謠言不攻自破,可是,容郅不近女色,攝政王府除了幾個打掃的嬤嬤,連個年輕的侍女都沒有,她賜了那么多美人都被全部除去了,今日竟然會抱著樓月卿騎馬離開?
天大的事兒他也不可能如此吧。
呵,看來,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王巍低聲道,“可不是么?老奴也聽聞了,說還是攝政王強制把郡主抱上馬的,當時別院外面不少人都看到了!”
更有甚者,都在議論攝政王和卿顏郡主郎才女貌,堪稱絕配!
樓月卿出身寧國公府,異姓郡主的身份,也足矣配得上攝政王了,如今楚京中的這些女子,除了幾位皇家公主郡主,再也沒人的身份比得上樓月卿了。
即使是元家和秦家的女兒,再高貴,也少了那份尊貴。
一品郡主的身份地位,自然不是憑白叫的。
“呵!”元太后聞言冷冷一笑,“哀家當他真無情呢,原來不過如此!”
王巍沒說話。
眸中劃過一絲狠戾,元太后咬牙切齒,“不過哀家得想辦法,絕對不能讓他們走到一起,否則,以容樂瑤的愛女之心,寧國公府的立場就顯而易見了,我元家籌謀這么多年,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如果這個時候寧國公府表明立場,站在容郅那邊,元家······
蟄伏多年,又豈能毀在這一代手里!
宣文殿。
夜色籠罩著宣文殿外圍,士兵層層把守。
殿中央置放著一顆夜明珠,殿內除了幾個貼身侍女太監(jiān),再無其他人。
容闌與秦貴妃分別坐在榻上兩端,榻中間置放著一張矮桌,上頭棋盤上布著黑白子,棋局相持不下。
容闌一襲白色長袍靠著軟榻執(zhí)棋思考,面容蒼白,卻又透著神采奕奕,可見其身體不好心情卻不錯。
秦貴妃面色如常,喊著淡淡笑意,思考著下一步棋如何走。
容闌下了一步,她淡淡一笑,隨之堵住。
似要堵住他所有去路般,張狂不已。
棋局已然分明。
“朕又輸了!”
吟吟一笑,溫和的目光看著秦貴妃,溫聲道,“愛妃棋藝精湛,朕自愧不如!”
跟秦貴妃對弈的棋局,早已數不過來,可他,從未贏過。
是技不如人么?
不,只是甘愿輸給她,即使一敗涂地,也認了!
秦貴妃莞爾一笑,“皇上刻意輸了,又在調侃臣妾,臣妾才是自愧不如呢!”
他的退讓,不管是在棋盤上,還是現實上,她都明明白白,明白他的用心,明白他的無奈和縱容。
其實,她該恨他,可這個男人給了太多的深情和包容,讓她早已恨不起來,所以,就這樣吧,輸贏,早已注定!
容闌淡淡一笑,看著棋盤上本該大好的局面因為自己可以的一步走錯,滿盤皆輸,淡淡一笑,緩聲道,“朕從未贏過七弟,也從未贏過你,可是,卻從未覺得自己輸了!”
是啊,他沒輸,江山,他不在乎,可是,心愛的人,如何不在乎?
秦貴妃面色微僵,隨即恢復如常,捋了捋袖口,素手將棋子撿回來放回棋罐中,含笑道,“皇上乃一國之君,又怎么會輸呢?是皇上刻意讓著,臣妾每每撿著皇上刻意給的勝利果實,心底啊,可都是虛的!”
容闌嘴角微扯,狀似無意的道,“今日暗衛(wèi)來報,七弟和那位卿顏郡主走得極近,朕也想著,七弟比朕小一歲,朕成婚多年,他也該娶王妃了,愛妃覺得傾顏郡主如何?”
說完,緊緊的看著秦貴妃,目光深沉。
秦貴妃拿著棋子的手微頓,神色僵硬了一下,隨即牽強一笑,“皇上覺得好,那便是好的,臣妾如何評價都蓋不過皇上去,皇上可不要折煞臣妾!”
容闌眸色漸深,眼底晦暗不明,看著秦貴妃沉思不語。
秦貴妃自然是感受到了那道目光所含著的隱忍和······火氣。
是的,容闌想發(fā)火。
可是,最終沒有。
低低一笑,緩聲道,“愛妃但說無妨,七弟和卿顏郡主如何?”
秦貴妃莞爾,低眉道,“自然是天作之合,王爺身份尊貴,郡主也不差,配得上王爺的王妃之位,而且皇上也說了,王爺確實需要一位王妃打理王府了!”
手,緊緊拽著袖口,臉上的笑意卻依舊。
容闌的眼神,落到了她緊扣著的手上,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貴妃沒看他。
半響,他站起來,淡淡的說,“你以前,從來不對朕說謊,可現在,朕竟然聽不出來你的話是真是假,瑛兒,你真的變了!”
語氣中,慢慢的失落和······嘆息!
秦貴妃抿唇,站起來低著頭道,“皇上,以前臣妾是秦家的女兒,如今臣妾是楚國的貴妃,身份變了,許多東西,也會變的!”
她曾經的坦率,換來了如今的貴妃之位,如何敢不變?
該變的!
“呵!”容闌苦苦一笑,“是啊,該變的,你不恨,朕已經不敢奢求了!”
即使錯了,可那又如何?
他不愛江山,不愛權力,卻抑制不住,愛上了她,愛上了本來是許給容郅的她,登上這個皇位,也只是因為,她生來就被先帝讖語將來母儀天下!
秦貴妃抿唇,緩緩屈膝蹲下,低聲道,“皇上厚愛,臣妾不敢怨恨,您多慮了!”
容闌不語,卻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扶起來。
看著窗外早已沒了光,他緩聲道,“天色不早了,朕歇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
容闌也不再多言,不想多言,緩緩走進了內殿。
而秦貴妃,轉身離開。
斂去情緒,壓下情意,她依舊是楚宮里寵冠后宮的貴妃。
一個,被先帝讖語將會母儀天下的女人!
樓奕琛還是昏迷不醒,昨夜樓月卿直接在驛館樓奕琛房間的隔壁休息了,莫銓尋了幾個侍女來伺候她,雖然她不想要,可是驛館內多是男人,莫離又不能隨身在側,她一個女子單獨在這里必然會被人詬病,所以,樓月卿自然是收了。
不僅如此,莫銓還讓人送來了換洗衣裙,雖然不及她在楚京穿的那些名貴,可是,莫銓一介武夫,這些都是吩咐他的夫人置辦的,軍人崇尚節(jié)儉,能購置這些,也是極好的了。
自昨日之后,容郅看到她,并沒有任何情緒,不知道是不是氣了,不過這些樓月卿自然是不管的。
聽說他派人去接了會解毒的人來,樓月卿就放心許多。
平城不比京城繁華,卻也是一個大城,地勢險要,乃楚國鄴城外的最后一道屏障,把守著十萬大軍。
樓奕琛的毒可解,樓月卿臨近中午,就放心多了,就聽聞抓到了刺客了。
刺客乃東宥的人!
近來楚國頻頻潛入東宥探子,此次樓奕琛正是來平城處理此事,平城乃楚國重城,駐軍十萬,自然不能馬虎,可不成想,因為樓奕琛抓到了幾個探子關了起來,讓那些剩下的人生了警覺,竟一不做二不休,想要把樓奕琛除掉。
對于東宥國,樓月卿并不陌生。
去過幾次,也有人潛伏在那里,思然是不陌生。
容郅把人關起來了,她是見不到的,也沒心思去見。
走進樓奕琛的房間,看著樓奕琛已經昏迷不醒,莫離正在翻查醫(yī)術,看到她進來,忙的站起來。
“主子!”
她直接坐在樓奕琛的塌邊,打量著樓奕琛的面色,“大哥如何?”
莫離沉聲道,“無生命危險,可如今天氣炎熱,傷口恐會惡化,因著奴婢對七日絕不甚清楚,不敢隨意用藥,只能敷些草藥,不過昨夜已經為他吃了一顆清熱解毒的丹藥,有了些效果!”
她一開始學醫(yī),本就是為了樓月卿的寒毒,對其他病癥還能了然,可對解毒,并不甚了解,故而才會這般為難。
對樓月卿的身體,她了如指掌,怎么用藥,如何療養(yǎng),她甚至比端木斕曦還要清楚,所以這么多年樓月卿的寒毒都是她在控制,可術業(yè)有專攻,她并非毒醫(yī),自然不懂這些。
就算有了些頭緒,也是不敢隨意用藥的。
樓月卿頷首,“嗯,容郅已經派人去尋了解毒的人來,只要你讓大哥這幾日都好好的,便足矣!”
莫離會什么不會什么,她自然懂得。
“是,那刺客可抓到了?我們在平城還是有······”
樓月卿搖搖頭,“不必,已經抓到了,是東宥國的人,不過······”話音一頓,疑惑的看著莫離,“東宥近來有變動?”
她從未聽莫離說起過東宥國的事情,以為風平浪靜······
莫離想了想,低聲道,“東宥國太子性情大變,已經奪了權,如今的東宥國,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各國的消息頻繁傳來,莫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樓月卿身子自從醒來后,就一直不好,她不想樓月卿為這些事情傷神,就閉口不談,除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例如······北璃!
北璃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也絕對不能瞞的。
任何風吹草動,她都要稟報。
樓月卿聞言,十分驚訝,“南宮翊?他?”
一個草包太子,竟然會······
樓月卿的驚訝,莫離并不覺突兀,繼續(xù)道,“就在您醒來那段時日,東宥太子遭遇刺殺,墜入懸崖,后來被尋到,醒來后,就變了個人似的,人變的狠戾,手段也殘忍了。這半年,東宥幾個皇子死的死,關的關,東宥皇帝已經被架空了實權,南宮翊攝政了!”
東宥此番變動,可謂震驚四國,只是東宥如何,樓月卿并不太關心,所以,莫離就沒有提起過。
樓月卿聞言,饒有興致的道,“這倒是稀奇了,以前聽聞他不僅荒淫好色,還胸無點墨,這刺殺一次,竟讓人性情大變,當真是無奇不有!”
她沒見過南宮翊,可是對這位草包太子可是聽說過不少,本以為東宥廢太子是遲早的事情,可如今,竟如此······
呵呵!
思路一轉,她凝眉問道,“那這些探子······”
莫離道,“不僅楚國,北璃,西魏,都潛入了不少探子,這位太子爺估計是野心大了,想要染指別人的江山了!”
可是,有那么容易么?
且不說四國互相抗衡兩百年局勢不變,就說東宥想要以一對三,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北璃?”樓月卿神色微變,眼中劃過一絲精光,不知道想些什么。
“是的!”
樓月卿抿唇,神色復雜,雖有些糾結,還是沉聲道,“派人去清除掉,最好······一個不留!”
北璃······是她的東西!
誰敢惦記,她就滅了誰!
即使親手毀了那個國家,她也決不允許別人染指,何況······
莫離聞言,眼中晦暗不明,低聲道,“是!”
沒有再說什么,樓月卿站起來走出去,卻在院子里撞上了正打算進來的容郅。
忙的盈盈一拜,“參見攝政王!”
容郅剛從書房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王琦護衛(wèi),薛痕緊隨在側,看到樓月卿,作揖行禮。
容郅眉頭微蹙,淡淡的說,“起吧!”
樓月卿站直身子,沒看他。
看了一眼里面,他開口問道,“樓奕琛如何?”
“未見起色!”傷口還惡化了!
“既如此孤就不進去了!”看和不看,人又好不起來,何況,樓月卿的人在里面,他也無需擔心。
“刺客抓到了,孤正要去看,你去不去?”
樓月卿驚訝的看著他,他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淡漠,卻在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刺客?
不是不讓她干涉的么?
想是這樣想,她淺淺一笑,“去!”
容郅轉身往外走去,樓月卿跟上。
刺客被關押在平城一座空院子的地牢內,加上樓奕琛來這里這幾日抓到的幾個,一共六個人,都被分別關押著。
地牢入口隱蔽,竟然是在別院后園地下,而不是關押在院子上面的房間里。
地牢昏暗潮濕,只有幾盞燈照了點光,容郅的手下點了火把照路,這才沒有摸著墻走。
樓月卿穿著的衣裙有些長,只能提著裙尾走,暗自吐槽。
沒事建個地牢做什么?
還那么昏暗······
還沒有走進里面,就遠遠聽到來自于盡頭傳來的慘叫聲······
有人在行刑逼供!
鞭子抽打的聲音和那些人的慘叫聲回蕩在地牢通道上,還帶著一絲絲陰森和陰冷,猶如······
地獄!
容郅在看著她,在她的臉上,竟找不出半點懼怕,一般女子待在這個地方,定然是驚懼不已的吧······
想著,耳邊傳來她帶著笑意的聲音。
“王爺,為何要在人家的院子地下挖個地牢,楚國沒地方關人了么?”
還在花園地下!
剛才跟著容郅走進這個荒廢的院子的時候,樓月卿還以為容郅在耍她呢!
在別人的院子里挖地牢·······
就不怕被人拿來藏金子?
咳咳······
攝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問你大哥!”
這是樓奕琛讓人挖的!
樓月卿凌亂了······
攝政王殿下又道,“這是你大哥的別院!”
事實上在樓奕琛回京之前,曾經在平城待過一年多,雖然這里離楚京不遠,可是,他當年在這里任職,在平城抓到不少非楚國人士,平城多重要,樓奕琛十分清楚,但是有人劫獄救人,樓奕琛自然不會把人繼續(xù)關在地牢,就讓人挖了個地牢在自己的別院下面,而且入口設計巧妙,旁人又怎么會想到這個小院子會有地牢呢······
這次樓奕琛來處理軍務,住的是驛館,而這里,早被荒廢了。
可是還是派上用場了!
樓月卿不說話了。
走了一會兒,就看到那邊燈火亮了不少。
遠遠看到那邊的地牢里,幾個人被掛在十字架上綁著,白色的囚衣上沁滿了紅色的血跡,頭發(fā)凌亂,低著頭奄奄一息,他們面前放著不下十種刑具。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更甚至是死亡的氣息!
容郅頓足在原地,沒進去,他們一來,身穿鎧甲的莫銓走來,作揖行禮。
“參見攝政王殿下,見過郡主!”
莫銓穿著鎧甲,許是在這里呆了不少時間,臉上都是汗。
容郅淡淡的問,“招了么?”
莫銓即刻道,“末將正要打算回去稟報,那刺客熬不住,招了,且還說,東宥太子此時正在平城,但是具體在何處尚不得知!”
聞言,容郅魔瞳微瞇,隨即淡淡的說,“不留活口!”
“是!”
看了一眼樓月卿,他道,“走吧!”
樓月卿暗自咬牙,這廝還真的就為了帶她進來看一眼就走·······
不過她也不喜歡這里的血腥味,輕微頷首,隨著離開。
走出地牢,樓月卿呼吸了下外頭的空氣,一陣享受。
看著不遠處正在和手下吩咐事情的容郅,她看了一眼自己方才在里面不小心拖到地上弄臟的群尾,撇撇嘴,等會兒回去換套裙子。
隨即,他的手下閃身離開,容郅才走過來。
樓月卿身上的衣裙本就是比較厚,方才地牢里陰暗潮濕且悶熱,樓月卿進去一趟,如今臉上微潤,臉頰上微微潮紅,想必是在里面待久了熱的緣故。
只覺面色紅潤,白里透紅!
樓月卿挑挑眉,“回去了么?”
容郅沒吭聲,看著她沉思。
他要看,樓月卿就大大方方給他看,淺淺一笑,“王爺為何喜歡用這種眼神看著臣女?”
“你······不怕?”
一般女子,方才地牢的情形定然會嚇得面容失色,她卻好似習以為常?
這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為何要怕?”
看著眼前笑意吟吟的女人,容郅魔瞳緊緊凝視著她,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姑蘇城······你去那里做什么?”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問出來!
不容許她再辯解。
樓月卿眼中劃過一絲狡黠,勾唇一笑,“自然是養(yǎng)病,邯州不好玩,就跑到姑蘇城了,可不承想會遇上王爺······而且,臣女竟然不知,王爺有做梁上君子的嗜好,窺人······”洗澡二字沒說出來。
“閉嘴!”
他自然記得,那天他蠱毒發(fā)作遭遇刺殺,只好潛入附近的宅子里,驚動了里面的人,無奈之下就躍進了一個較高的屋子,直接砸到了浴池邊······
他當時受了點傷,蠱毒又發(fā)作,迷迷糊糊,眼角瞄到了一個女子的······
她救了他,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樓月卿還真閉嘴了。
低眉順耳的模樣······
攝政王殿下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走吧!”
走出別院,門口停著馬車,容郅先上去,隨即樓月卿也不客氣,登上了馬車。 平城乃大城池,自然是繁華的,街道上小攤販吆喝叫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人群使得街道上馬車走得很慢。
容郅上了馬車之后,就直接閉目養(yǎng)神了,他其實昨夜不曾好好休息,樓月卿坐在他對面,一直低著頭,沒吭聲。
感覺怎么怪怪的·····
早知道應該多備一輛馬車才對,真實······
坐在他對面,渾身都不自在!
馬車走了了半柱香的時間,攝政王殿下終于開眼了!
定定地看著她,開口問道,“餓么?”
如今已經午時,該用午膳了!
樓月卿聞言,本來是想點頭的,可是被他這眼神看著,她突然間就沒吃東西的想法了,想了想,果斷搖頭。
“不!”
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他又閉目養(yǎng)神去了······
樓月卿:······
回到驛館,一下馬車,看著他大步走進里面的背影,樓月卿果斷叫了正在照看樓奕琛的莫離,讓她跟自己出去覓食,驛館是有做飯的廚師的,可吃了兩日,樓月卿不太喜歡,又不想大費周章,就沒太在意。
樓奕琛如今情況穩(wěn)定了些,再加上這里有大夫,莫離只好陪著她出去。
尋了這里最大的酒樓,果斷走進去!
半個時辰后,才走出酒樓。
吃的有些多,自然是不能再坐馬車了,就直接走路回驛館,反正酒樓離驛館只有半柱香不到的距離。
莫離把出來時帶出來的紗帽遞給了樓月卿,樓月卿接過,戴上。
隨即走在街上,往驛館而去。
這一幕,正好落入街邊的茶莊樓上的一雙眸子中。
南宮翊緊緊盯著街道上一襲白衣戴好了紗帽已經看不到五官的人,眼中晦暗不明。
“爺,屬下已經探查清楚,這位姑娘乃樓奕琛的妹妹,楚國寧國公府的嫡女,卿顏郡主,名叫樓月卿!”
這是昨夜手下告訴他的。
樓月卿······
和那個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在這個異世,會是她么?
半年的時間,他從未忘記,那個讓他愛進骨子里卻又決然躍下山崖的女人,如今,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出現······
緊緊握著茶杯,南宮翊心底思緒暗涌,不管是不是她,既然長得一樣,那就·······
只能是他的!
茶杯破碎,茶水四溢,他卻毫不在乎。
突然,他的手下快步走來。
“爺,我等被發(fā)現了,平城不能再呆了!”
聞言,南宮翊把茶杯重重的放下,目光緊緊鎖著茶樓下面的街道上緩緩遠去的身影,眼中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情緒,隨即淡淡的說。
“回金陵!”
樓月卿就這樣一路晃蕩,回了驛館,沒想到寧國夫人還是知道了樓奕琛中毒的消息,讓暗衛(wèi)送來一封信,樓月卿看了之后,再給她回了封信。
可這樣的悠閑日子才過了一天,就出事了。
容郅派人去接人來解毒,卻在半道上遭遇刺殺,人受傷了!
還好受了輕傷而已,但是,容郅卻驟然發(fā)了怒······
鳳衛(wèi)折損五百余人,聽到這個消息,元太后怒不可揭。
狠狠地把佛珠摔在地上,咬牙切齒,“那個孽種!”
她的鳳衛(wèi),竟然折損五百多人,只因為派人刺殺了花無言,容郅可真是······
“太后息怒······”
跪了一地的宮人,因為元太后的突然暴怒而驚慌不已。
聽到這個聲音,元太后更是氣急。
“都給哀家滾!”
宮人們即刻退下。
元太后怎么能不心疼,鳳衛(wèi)雖然不是她唯一的勢力,可是明面上她就是只有鳳衛(wèi),本來鳳令不在,她能調動的鳳衛(wèi)只有一千人,如今,竟折損一半有余,她如何不怒?
因為容郅,她的鳳衛(wèi)這幾年死傷大半,如今······
王巍低聲道,“太后,莫要氣壞了身子!”
攝政王這次,怕是刻意給太后教訓了。
哎······
元太后氣的臉都青了,可能如何?
自然是不能問罪的。
只能嗑碎了牙自個咽下!
與此同時,邙山別院。
聽到暗衛(wèi)傳來消息,容憶云摒退暗衛(wèi),看著遠處的屏風,眼底晦暗不明。
容郅和樓月卿······
看來,她的想法不算多想,若是容郅開竅了,也是應該的!
這樣,她就是死,也瞑目了。
······
花無言受了點輕傷,但是不影響解毒。
花無言四十出頭,乃已故坤王妃的心腹侍女,也是極好的摯友,身份成迷,年輕時候因為重傷奄奄一息被還未出嫁的元若云救回家,無處可去,為了報恩,就選擇在她身邊,隨著元若云嫁入坤王府之后,亦仆亦友的陪著她,后來元若云被擄進宮,她本來也跟著去了,可是元若云放心不下女兒,就讓她回去照顧容憶云,也正因為她的照顧,容憶云才活到現在,后來,也幫助容郅控制蠱毒。
她對毒物十分熟知,對焚心蠱的控制可以讓容郅減少一半痛苦,所以,一直在容郅身邊幫助他。
與別人的精致面容不同,花姑姑帶著半邊面具,看不出長什么樣子,另外一邊看得到的臉上,皮膚細膩光滑,想必必然是個美人。
她來歷成迷,也無人追問其身份,不過,對容郅倒是十分上心。
一醒來看到容郅,第一句話便問,“王爺蠱毒發(fā)作的還厲害么?”
容郅淡淡的說,“花姑姑不必擔心,孤暫時無礙!”
語氣雖不見得溫和,卻沒了平日里的淡漠,可見容郅自然是對其十分尊敬,這次她被刺傷,容郅焉能不怒。
花無言這才注意到樓月卿,先是一驚,隨即看著容郅,不解地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樓月卿還沒說話,容郅緩聲道,“這是清華郡主的女兒!”
言罷,花姑姑目露詫異看著樓月卿,打算行禮,“原來是卿顏郡主,老身有禮了······”
樓月卿急忙道,“花姑姑不必多禮,你有傷在身······”
花無言看著樓月卿淡淡一笑,“謝郡主!”
緩緩坐下,她看著樓月卿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若有所思的問,“聽聞郡主身子不好,如今可是好了?”
樓月卿身子不好,不說楚國,好整個楚京的人都知道了!
“已經好了!”
“如此甚好!”
有了莫離的配合,花無言制作解藥也是快了許多,需要七種劇毒的東西,蜘蛛,毒蝎,蜈蚣,蛇······
還要搭配百種藥材。
平城自然沒有那么多藥材,所以,等吧所需藥材毒物都準備好時,已經是兩日后了,樓奕琛中毒第五天!
以毒攻毒,且制作繁瑣,順序萬萬不能出錯,所以,誰也不能打擾。
一天的時間,容郅忙著批閱楚京送來的各種折子,樓月卿只能就這樣在樓奕琛的旁邊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傍晚來臨,莫離才端著一碗黑色的液體走進。
解藥熬了出來,自然就要給樓奕琛喝下,以毒攻毒的解毒之法是十分痛苦的,喝下解藥,樓奕琛人還未醒就直接吐了幾口黑色的血,眉頭緊鎖,冷汗津津。
樓奕琛的傷口已經開始惡化了,天氣炎熱,靠近都能聞到一股傷口發(fā)炎的臭味混著草藥味撲鼻而來,十分難聞。
吃了解藥,人卻遲遲未醒。
因為傷口本就在心口邊上,還差一點,樓奕琛直接不需要毒發(fā)就可以去見閻王了,所以,人還是需要再躺兩日才能醒來,只是臉色好了許多,
嘴唇也不再發(fā)紫了!
只待樓奕琛醒來,便回京了。
元府!
元家乃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外戚之家,已然鼎盛到了至極,元丞相乃三朝元老,如今更是位極人臣,文臣之首的左相之位。
與寧國公府建國以來就與楚國同在不同,元家是百余年前才立足在楚國朝堂的,當時一位年輕的少年才子一舉奪得文武狀元,因為才華橫溢,滿腹經綸,被任命為大學士,一時震驚朝野,自那之后,元家便是逐漸立足于楚國,之后三代,皆是官拜丞相,權傾朝野,元家一時鼎盛,上一代元丞相正是因為幫助已故太上先皇除去了當時的兩個國公府,從而深受倚重信任,因此,才有了元家兩個女兒嫁入皇家的事情,如今皇后之位仍然是元家的女兒在坐,如今的元家,可謂是權傾朝野。
皇帝和攝政王的外祖之家,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元家本該如日中天更加鼎盛才對,可是,容郅的一再壓制,讓元丞相元吉這幾年怒不敢言。
絲毫不給元家任何面子,該殺就殺,該驅就驅,可是,又能如何?
因為元若云的事情,容郅的身世,本就是他們一手促成的,即使容郅毀了元家,那也······無可奈何!
容郅和樓月卿在平城的消息,整個楚京都知道,樓奕琛中毒的消息,元丞相從元太后那里得知,卻沒有任何舉動。
樓奕琛只要還沒死,就沒什么好高興的,寧國公府依舊鼎立,依舊是元家撼動不了的存在!
元丞相從宮里回來,就一直愁容不展。
元夫人郭氏把茶杯遞給他,看著他回來后就一直沉思著不知在想什么,便疑惑地問,“相爺今兒是怎么了?可是太后說了什么?”
元丞相一早就進宮面見太后了。
抿了口茶,元丞相沒回答,反而開口問道,“歆兒呢?”
元歆兒,他的嫡次女!
元夫人聞言,輕嘆一聲道,“在她院子里呢,這幾日也不知怎么的,總是不喜歡說話,我正想著明日帶她進宮去看看太后和皇后呢!”
元吉淡淡的說,“那便帶她去,太后想必現在十分想見她!”
元家如今也就這個女兒能夠派的上用場了,其他的,不管是他二弟的那些女兒還是他的庶女,或者是那些旁支,都沒多大用處了。
“這是為何?妾身前兒進宮探望皇后時聽說這幾日太后心情不太好,可是出什么事了?”
元吉凝眉道,“攝政王的事情,怕是太后打算將歆兒嫁給攝政王了!”
容郅把元太后的鳳衛(wèi)除了幾百個人的事情,元吉自然是不能說的。
元歆兒也即將十六了,卻還未曾許配人家,且無人敢上門提親,就是因為大家都清楚,作為元家的嫡出小姐,太后侄女,皇后的同母妹妹,元歆兒的婚事,自有太后決定,而元太后的心思,元吉十分清楚。
她想要把元歆兒許配給容郅為妃,好控制這個一直以來都難以控制的兒子。
這,也是元吉想要的,只要控制了容郅,就不會有人再阻礙元家,容郅天生反骨,從小就不受控制,即使被下了蠱毒,也一樣不愿低頭,這是元吉最無奈的。
“當真如此么?可攝政王他可是······”
元家的仇人。
她的小兒子紹杰,正是被容郅一手拍死的,她至今仍然記得,焉能不恨?
大兒子與她不親,長女早年進宮,小兒子和小女兒與她最親,如今兒子被容郅殺了,她如何舍得再讓自己的女兒去受苦?
郭氏十分清楚,一旦元歆兒嫁給容郅,必不會有好下場,且不說容郅是否容得下,就說日后不管誰贏了,歆兒都是必死無疑!
正因為清楚,所以,如何舍得?
元夫人話沒說完,元吉立即低聲喝止道,“你懂什么?這件事情老夫自然計較,太后這么做無可厚非,再說了,歆兒不也正是心系攝政王么?這也是她所愿!”
元歆兒心系容郅,外人不甚清楚,可作為他的父親,元吉十分清楚,元夫人自然明白,而皇太后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有了如此計較。
反正對于一個家族而言,女兒就是聯姻的工具,元歆兒的出身,本該如此,為了元氏一族,肝腦涂地,都是她該做的!
元夫人面色一急,低聲道,“可······攝政王心狠手辣,歆兒會沒命的!”
元夫人想一想都知道,攝政王恨極了元家,之所以沒動手就是有所顧忌,可這種顧忌,不代表他不會殺了元歆兒,他連元紹杰都直接打死,何況······
元吉聞言,臉色一沉,驟然一怒,瞪了一眼元夫人,冷聲道,“你胡說什么?這樣的話日后不可再胡言,歆兒若能成為攝政王妃,那也是她的福氣,元家的福氣,好了,你去看看她,明日便進宮給太后請安!”
元吉的怒意,讓元夫人悻悻作罷,不敢再多言,站起來低眉道,“妾身知道了!”
她可不敢輕易激怒元吉。
“嗯!”元吉見她如此,面色稍霽,想了想,溫和道,“還有,靜兒也快要及笄了,你也上點心,為她選個好夫婿!”
元靜兒,她的庶女,也是最寵愛的女兒!
聞言,元夫人微微咬牙,卻依舊溫婉道,“相爺不必擔心,妾身自會為四姑娘做主,不會委屈了她!”
元吉頷首道,“嗯,你辦事素來嚴謹,老夫自是不擔心的,靜兒雖是庶出,可也是元家的女兒,萬不可差了!”
元夫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辦事牢靠,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一個會做人的人,說是賢惠也不為過!
起碼嫁入元家這么多年,一直都讓他很放心。
元夫人溫婉一笑,低眉順眼,“相爺放心,四姑娘也是妾身的女兒,妾身自然不會委屈了她,必會為她尋個如意郎君!”
“嗯,老夫還有政務處理,先走了!”
元夫人一驚,“相爺不在這里用午膳?”
如今已經是午時了,午膳都準備好了!
元吉輕嗯一聲,“方才已經通知了清荷園那邊過去用膳!”
元夫人臉色一僵,元吉也不再多留,緩緩走出門,頭也不帶回的。
他一走,郭氏臉色陰沉的看著空空如也的門,人已經遠去,重重呼了口氣,心里暗罵一聲。
那個賤人!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賤人,竟然讓元吉被迷的魂不守舍,還因此導致她的那個庶女享受著幾近嫡女的待遇,該死!
元吉這明顯的偏心,如何叫她不恨!
元靜兒的婚事要用心,難道元歆兒的婚事就可以隨意犧牲么?
把她的鴛兒送進宮受這樣的屈辱還不行,如今還要犧牲她的歆兒,呵······
一直隨侍在旁的郭嬤嬤低聲道,“夫人,小姐可不能這樣就·····”
去送死啊!
誰不知道攝政王和太后母子不和,太后要是敢把三小姐許配給攝政王,攝政王焉能放過三小姐?
元夫人咬牙道,“我自然明白!”
“那三小姐那里······”
“讓人好生伺候,不許跟她多言!”
“是!”
想了想,元夫人突然問道,“小小姐如今在何處?”
郭嬤嬤低聲道,“在大少夫人那里,大少夫人身體好多了,便把小小姐接到了身邊照顧著,這幾日大少爺從不曾踏進大少夫人的院子怕是······”
這種寵妾滅妻的事情,大少爺做的比相爺更甚,哎······
元夫人輕嘆一聲,淡淡的說,“讓人給娟兒多備些吃穿用度,萬不可委屈了她,紹麒如此······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褒義之詞,如今,卻充滿了諷刺!
大兒子的為人,元夫人自然清清楚楚,子肖父,當年元吉再寵愛那個狐貍精,都不曾少了她的,只是不怎么愿意在她這里過夜,可他的兒子倒好,直接任由妾侍欺辱到了妻子頭上,差點要了正妻的命,氣的元夫人當即處死那個女人,卻引得兒子與自己更加疏遠,直接不管妻子的死活。
涼薄至極!
可那又如何,怎么也是她肚子里掉出來的肉,再氣,也要忍著!
“夫人不必擔心,大少夫人是個懂事的,老奴也會讓人注意著點,日后必不會再發(fā)生這樣的事兒!”
“嗯!”
吩咐完這些瑣事,傳膳,用膳!
此時,元府后花園邊上的舒云苑,乃元歆兒的居所,此時,靜謐安好。
小軒窗,正梳妝!
坐在銅鏡前,輕執(zhí)木梳,順著長發(fā)緩緩梳著,嘴角掛著清淡地笑。
元歆兒一襲淺藍色長裙,名貴精致的布料包裹著她本就姣好的身材,五官柔美,溫婉大氣,頭上戴著一些簡單的發(fā)飾,臉上輕點胭脂,透著出一絲絲的秀麗。
指尖輕觸臉頰,旋即會心一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有些羞怯不安的模樣。
連元夫人進來,她都不曾察覺。
“一個人坐著發(fā)什么呆呢?”
聞聲,元歆兒猛然一驚,抬眸回頭,看到元夫人不知何時坐在她身后的桌子那里,溫和的看著自己,連忙站起來,隨即盈盈一拜,“母親,您怎么來了?”
元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隨即輕笑道,“來看看你,怎么,剛才母親進來你都不曾察覺,想什么呢?”
元歆兒扯嘴一笑,上前坐在元夫人旁邊,低聲道,“沒想什么!”
握著元歆兒的手,元夫人含笑道,“那便好,太后想你了,明日一早便進宮看看她老人家!”
“好!”
······
樓奕琛昏迷兩日終于醒了,就在這兩日里,樓月卿無聊至極。
容郅很忙,樓奕琛生命無礙后,就埋頭處理政務。
醒來看到樓月卿,樓奕琛十分驚訝,得知自己昏迷了七日,他沒說什么,傷口還沒愈合,只能靠著床靜養(yǎng)。
只是一醒來,容郅便和樓奕琛單獨在里面不知道在聊什么,聊了近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神色不佳。
一出來,就直接對樓月卿說,“兩日后回京!”
“為什么?”樓月卿臉色微變,“大哥傷口惡化,如今這個樣子,三日后如何能回去?”
回去,必然是要坐馬車?神R車顛簸,樓奕琛的傷口如今極為嚴重,躺在床上抬手都艱難,如何回去?
這是在玩命!
容郅淡淡的說,“死不了!”
“你······”
容郅面色不是很好,樓月卿自然清楚是為何事,這兩日不知道誰散布的消息,楚京傳來消息,很多人質疑樓奕琛已經死了,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上樓奕琛一遇刺,容郅和樓月卿就當即趕往平城,且這么多天毫無消息,平城戒嚴,出入城十分艱難,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寧國公府本就等于楚國的一根柱石,樓奕琛身為寧國公,他的死訊傳開,影響的,不僅是民心,還是軍心,以及整個楚國朝局。
散布消息的人,還不知是誰,可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擾亂楚國朝堂,如今必須要把這個謠言攻破。
兩日已經是極限,若非顧忌樓奕琛的傷勢,明日便該回去了。
看了她一眼,容郅大步離開。
樓奕琛已死的消息,不知如何,就在楚京蔓延開來,樓奕琛在楚國的地位本就頗高,寧國公府本就深得民心,再加上樓奕琛戰(zhàn)功無數,手握幾十萬大軍,可想而知其在楚國朝堂地位,此次受傷的消息傳來,本就轟動不小,七日過去了,卻沒有任何消息,攝政王殿下和卿顏郡主都在平城多日不歸,許多人猜測樓奕琛此次其實遇刺身亡,為了不影響軍心,秘不發(fā)喪!
許多人前往寧國公府想要探知真相,可寧國公府閉門謝客,如此更是讓人更加懷疑。
寧國夫人一直沒有回來,這也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按理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寧國夫人怎么也是坐不住了的,可人就是沒有回來,依舊在普陀庵靜修,只是吩咐管家,閉門謝客,不許府里的人亂嚼舌根,也不許任何人出府!
藺沛蕓這幾日夜不安寢,食不下咽。
擔憂,恐懼,甚至絕望都有。
樓奕琛的消息,她一點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傷了,重傷!
外頭的流言,她自然是知道了的。
整整七日過去了,除了寧國夫人讓她冷靜下來莫要輕舉妄動的信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莫言接到樓月卿的信后,過來告訴她,不必擔心。
可莫言三緘其口,不曾透露樓奕琛的消息。
樓奕琛是她的夫君,她的依靠,絕對不能有任何事情,何況,他還是她心底的人呢······
“大少夫人······”侍女熏兒急忙跑進來,稟報道,“二少夫人過來了!”
藺沛蕓面色一變,“她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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