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娟姨,不過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表面會取了銀兩或是小吃給易晗崢,美其名曰道:“小孩子莫要整天看這耗費頭腦的東西,好好的童真都給磨沒了,娟姨給你些東西你拿著去玩罷!倍档乩,她就會和易晗崢數(shù)落一番爹怎么怎么不是,話畢再補上一句:“娟姨說這些你也別太往心里去,姨就是看不過他把你壓得太死!
無非是兩頭告狀,以此來挑撥他家里頭的關(guān)系。
易晗崢想罷,表情不變,回道:“崢兒愚笨,不得要領(lǐng)!
易行遠(yuǎn)只是跟娟姨面前做做樣子,平素不會多管易晗崢,現(xiàn)下亦然,三言兩語斥責(zé)完他了,便要攆他趕緊回去歇息。
易晗崢心里樂意至極,走出幾步遠(yuǎn)還能聽見身后兩人膩歪的調(diào)情。他不由皺了皺眉,腳下加快了速度,直到回了自己房里后,才把衣里塞著的書冊取出放在枕下,視線凝在旁邊另一本用于修行入門的書冊。
他修行入道全是稀里糊涂摸索進去的,到了今日,卻也有摸索出不錯的成就,不曾走火入魔。他正打算按著自己瞎走的法子再做努力,忽聽得屋外傳來一聲輕喚。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自己的侍仆張武,在如今的處境里,勉強稱得上他一個心腹。他稍微想了想,憶起來是前兩天自己托張武做了什么事,手上把兩本書冊往枕下一扔便喚張武進來。
張武進屋之后,輕手輕腳合了門扉。易晗崢問道:“差你辦的事情如何?”
張武低眉順眼,回道:“已做好準(zhǔn)備,李家不推辭,只等小少爺于約定時間洽談。”
如此結(jié)果并不出乎意料,易晗崢應(yīng)聲,又問他幾句相關(guān)問題,隨之示意他可自行離去。
張武卻沒依命出屋,反是小心翼翼看他,又問:“仆有一事不明!
易晗崢道:“問!
張武擰著眉毛,攤著兩手大為不解:“真不怪我愚笨,可少爺既與娟主母合作,又何必去招惹李家?那李家的李志明,怕是塊難啃的硬骨頭啊!
易晗崢聽得好笑,反問他:“你有這般謹(jǐn)慎?我瞧著你不像呢?我想你不過是旁敲側(cè)擊問我,若是與李家合作還有沒有你的好處罷?”
“……”這小少爺可真會一針見血。張武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忙道:“小少爺誤會,仆怎敢呢?!”
易晗崢也不在意:“好好做事我自不會薄了你的好處,否則的話我也不介意臨時換個更乖巧的仆從辦事!
張武得了他意思,連忙行禮出屋,只是沒得多久清凈,屋里又迎來個安慰遭了父親斥責(zé)的易晗崢的娟姨。
娟姨笑容溫和,把白瓷盤子往易晗崢手里遞:“娟姨可是親自給你削的蘋果,你吃了,莫要再因你爹的事情心里難受!
“怎會呢?”易晗崢笑盈盈道,“我跟我爹爹和娟姨有什么情緒好鬧。我只會注意這蘋果甜是不甜,削的是什么形狀,好順著謝了娟姨的好意!
娟姨全當(dāng)哄傻小孩兒,笑道:“一家人談什么謝字,你只管吃了,若是喜歡,娟姨給你再削一個!
易晗崢跟她演傻小孩兒,也笑:“娟姨對崢兒的好,崢兒銘記在心!
兩人心思各異,娟姨心里琢磨著時候差不多了,靜了須臾,突然低聲問道:“崢兒可尋思好娟姨與你說的話了?”
易晗崢假裝對瓷碗里削成花瓣形狀的蘋果感興趣,拿小叉撥弄著不抬頭:“崢兒記性不好,全不記得有這回事,還請娟姨提點提點是什么話!
“怎么就不記得了呢?”娟姨一副恨其不爭的模樣,嘆息道,“娟姨前些時候和你說過,你爹那樣子持家,待你也相當(dāng)不疼惜,不若就由你協(xié)助娟姨,以后你我主導(dǎo)這么大個易家,豈不……妙哉?”
易晗崢繼續(xù)問道:“那爹呢?”
娟姨怔了怔,并不打算細(xì)說自己如何計劃。易晗崢又接過話來:“娟姨待我當(dāng)真是好,聽娟姨的意思是不該再有爹的位置,以免占了崢兒以后的好處,崢兒理解的!
娟姨立時眉開眼笑起來,心知自己長久以來灌輸?shù)乃枷胍言谝钻蠉槂?nèi)心生根發(fā)芽——這傻小子已經(jīng)打心底完完全全向著她了!
這般以來是絕對的好事,她以后也不必再花心思找借口應(yīng)付易晗崢,當(dāng)下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笑呵呵道:“難得崢兒有這份心思,崢兒也只管放心,娟姨與你都是無依無靠之人,以后定會對你更加的好……哎,你瞧我就知做些白日夢,如今也不講這些虛言,咱們可就這么說定了?”
那還真是白日做夢。易晗崢心里腹誹,表面鐵了心要裝傻到底,又道:“娟姨還未說清要我如何助娟姨!
娟姨暗中覺出不耐,表情不顯現(xiàn):“還能如何協(xié)助?自是咱們家那寶貝!娟姨花費不少心思,近些日可算探到了地方?刹粶惽桑菛|西只有你和你爹能打得開,你爹這死鬼以后指望不得,娟姨便只能靠你了。”
易晗崢抬起頭來與她對視,倏而,他笑了:“娟姨放心,崢兒定助您開了那寶貝!
——
日頭高照,今兒的茶樓生意格外紅火,小二手里拿著塊抹布站在桌旁,眼睛四下掃了一圈,生怕哪里用得上自己,自己卻不長眼色沒往上湊。
這時他眼睛一轉(zhuǎn),看見個少年從門口進來,少年人一身打扮雖不張揚,但那布料和衣服上的精細(xì)花紋,瞅著全然不像是尋常百姓穿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