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函末,所蓋章印正是金輝閣私有。
易晗崢大概了解一遍事情經(jīng)過,視線移向朱妙婷書信的最后一行字。
朱妙婷于委托中雖未直接言明,但字里行間透露的意思,無非是想易晗崢親自往彤州城走一趟。畢竟凡是頂流修者勢力都知道,探星樓撐得起排面的無非還是他這個樓主。
而朱妙婷最后說的話就很有意思。
早先,朱妙婷直言拒絕寧州方面以隱蒼門嚴正凱為代表發(fā)起的集結邀請,現(xiàn)在卻因彤州城自家的內(nèi)部危機,迫不得已需向身處寧州的探星樓發(fā)出求援。因此她說這話的意思明顯是怕易晗崢一報還一報,也如她先前那般行事,強硬拒絕金輝閣的委托。
直白來說,她委托函最后的意思是在委婉暗指——倘若易晗崢能親自走一趟彤州城,她愿意為寧州提供一批金輝閣的援兵,以此希望探星樓不要因先前之事與金輝閣計較。
當真是好著面子,有話還不直說的典范。易晗崢好笑出聲,擱下信函,一手支頤,懶懶瞇起瞳眸。
先前之事,他當然不打算也沒必要與金輝閣計較,再者要計較也不是他計較,而是嚴正凱才對。只不過朱妙婷這話說的委婉而巧妙,若不細致,未嘗不可換個法子,往字面意思理解。
嗯……好像可以利用一下?
——
“妖潮顯形了!快退一退!”
“那邊的都去邊上,別礙著事情!”
幾名弟子互相吆喝著,拔腿就往林子邊上退。
“我總感覺這幾日的修補越來越不見效了!
“是啊,蓮音廟怎么回事?不是說他們最擅長結界修補嗎?”
“誰知道呢,要我說,他們不會在從頭研究坤神的咒文吧?”
“這么多年都沒人研究出來,他們哪行啊……”
“行了別抱怨了,萬一人家到時候一掏就是完美結果呢?不比咱們費心修的還好?”
“話是這么說,可誰知他們能不能成啊……誒?你是……”幾個弟子正說著,卻見眼前迎上個人,他們仔細辨識一下,有人不大確定道,“像是探星樓的樓主?”
他們已遠離伏魔塔中心位置,眼看將要退到林子里便不著急往前趕,等人回應也有耐心。
易晗崢頷首笑了下:“與你們門主打過招呼,應是無礙?”
“自是無礙,”弟子搖頭擺手,“樓主過來我們不興攔的。不過這會還是別上前為好,潯淵宮宮主的術法波及范圍大,再往前就超出他囑咐的距離了!
“不錯,那邊太冷,就是讓去我們也不愿去的!
易晗崢眺望一眼,知曉幾個弟子說的是實話,隨口應一聲,也隨他們站在樹下。
眾人交談不過幾息時間,伏魔塔距離林子間的空場已然飄飛冰晶霜雪,寒風呼嘯,霜白朦朧,一眼望不到邊,不可謂不壯觀。
易晗崢遙遙望過,好奇問:“這般術法覆蓋,竟也逃得出妖邪么?”
幾個弟子遠觀驚嘆,聽他問話回道:“當然能,妖邪里總有喜好霜寒環(huán)境的、擅長隱匿的,或者是速度極快的,宮主一人沒法顧及全面,它們藏在一大堆妖邪里,嗖地一下就跑沒影了。”
“可不就是,打不過人家總跑得過吧?”
易晗崢認同點點頭,不再多言。
過了些時間,冰雪逐漸消停。幾名弟子嘴里嘰里呱啦議論,臨走前扭頭向易晗崢問話:“樓主不也要去伏魔塔看看嗎?”
易晗崢糾結著想了想,同幾名弟子道:“幫我?guī)г捊o宮主,說有人在此處等他,記得千萬別說是誰!
幾名弟子面面相覷,也不知他見個人怎偷偷摸摸的,疑惑一下,還是應下了。
見幾名弟子走開,易晗崢輕呼一口氣,稍作思考,兩步繞去了樹后。閑散站了一會,他耳朵一動,聽見不遠處有腳步聲漸近。
那一瞬還是有些緊張。
三,二,一……
也算做足心理準備,他猛一探手,正正攥住來人手腕。
一時也不知說什么好,他張口欲言,想自己該多矜持,別開眼去抬手撓了撓臉頰,還是不自覺淺淺笑了下:“有幾日不見了,大人。”
像是意識到來人是季鳴霄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什么東西飄飄悠悠往上浮,太過膨脹,浮至頂端砰然爆開,內(nèi)里包裹的情緒無規(guī)矩灑滿心房。仔細撿起分辨,原是他多日以來的想念與期盼。
等意識到后再回神,嘴角不由自主就勾起來了。
這時卻聽一聲含義不明的輕嘆,接著他便敏銳發(fā)覺迎面襲來一記手刀。笑容僵在面上,他怔愣一瞬,下一刻只得眼疾手快松了手,堪堪避閃開來。
“我早料到這樣才不敢過去!彼曇粜⌒,有點委屈。
“……”季鳴霄心道他有自知之明,自不打算回他話。
季鳴霄早先還想,離易晗崢遠點便是眼不見為凈,久而久之,也能淡忘某些既成事實,可卻不料易晗崢根本不順他的意,也分毫不懂他想與人拉開距離的心理。真是……
順著一想,季鳴霄不打算再留情面,哪管易晗崢主修輔助,瞅著像個花瓶不耐打,他迎上去就是一拳?蓪嶋H打下去也是不痛不癢,他動手還是有分寸,無論如何,之后都能找個委婉體面的理由送易晗崢去回春門。
然而卻沒打到。不論術法修為,易晗崢還是能與他走幾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