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和巫葉山的構(gòu)造完全不同,相連的洞窟內(nèi)是個天然溫泉池,池邊加固過另做了幾級石階。
黎行抱著人一同入水,給他清理干凈,換上衣服細細擦干發(fā)絲,俯身在額間輕輕落下一吻,“……這樣就好了,只要還能見到你,一切都值得。”
密密的吻落到額間,季夏不耐煩地抬手揮一巴掌。
黎行頂著巴掌印,給他掖好被子準備走出洞窟,散落床邊的手機這時忽然傳來一聲震響。
進來一條新消息。
*
說實話,習慣了近兩年自律健康的作息,猛不丁熬個夜,安懷說不出的疲倦,哄走需要睡覺的凝霜,獨自坐在樹下石桌旁,不停打哈欠。
白天的赤練山倒是和他之前來時沒有差別,幾乎所有妖物都在此刻休眠,僅巡邏的七.八只二十四小時連軸轉(zhuǎn),但多少還是能感覺到一點不同。
這座山漸漸活了過來,多了數(shù)棵郁郁蔥蔥發(fā)出新葉的大樹。
這些妖鬼遠比他們比人類,還要愛護山林。
“真好。”安懷由衷感嘆。
正望著遠處山谷發(fā)呆,身后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轉(zhuǎn)頭一看,黎行一臉急色地跑過來。
“呦!”安懷極其淡然地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啊。”
黎行沒有停下,一直到他跟前,微微喘著氣問:“別院發(fā)生了什么事?”
“別院?”安懷認真想了下,搖頭,“別院一切正常,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不可能!”黎行少有這么慌張的時候,解鎖手機都在顫抖,指紋連摁了三.四次,點開剛剛收到的信息給他看,“別院沒出事,這又是怎么回事?”
信息顯示陌生號碼,只發(fā)來一句話:阿行,你真讓我失望。
世界上,這么叫他的就只有那個人——黎晏清。
可他不是被關在別院里么?哪來的手機?
發(fā)這話又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莫名給他發(fā)這樣一句?他到底想干什么!
……
無數(shù)問題充斥環(huán)繞,黎行趕緊扔掉手機,雙手抱住快要爆炸的腦袋。
“黎行!”安懷上前關切地問:“你怎么了?頭很疼?”
過去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再次席卷,黎行臉色極速變白,嘴唇發(fā)抖,死命掐著掌心保持最后一絲鎮(zhèn)定:“快去問別院的情況!
安懷立刻去問鐘時琴。
三分鐘后得知,就在昨夜他走以后,別院確實出了件大事,好像是誰逃跑了,但具體的上頭封了嘴,鐘時琴暫時無從得知。
“哦!我看到呂師兄了,我把電話給呂師兄,他應該知道!辩姇r琴匆匆追上人。
電話換成呂方。
他先問:“黎行在你身邊么!
黎行接過電話,盡管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還是不愿去相信,“不是他對不對!
“上頭已經(jīng)在全力抓捕了!眳畏剿剖嵌堑囊痪湓拸氐诐矞缦M
黎行的心徹底跌落谷底。
這十一二年來,頭一次因為某件事某個人陷入難以言狀的恐慌:“他發(fā)信息給我了。他知道我在哪兒,知道我在做什么,他要找我,我……”
“黎行你冷靜點。”呂方揚聲打斷他的話,安撫:“赤練山很安全,他不可能闖地進去。在我們沒有將他抓獲前,先好好待在那兒!
可也不知是呂方不會安慰人,還是黎晏清帶來的影響太深,黎行非但沒有半分松懈反而愈發(fā)慌亂。
他之前騙了季夏,要是黎晏清出現(xiàn)在他面前怎么辦?要是以前的事被季夏知道,他會怎么看自己?黎晏清既然已經(jīng)安分了十多年,又為什么選擇這個時候逃跑……
“黎晏清”,這三個字就像懸在他頭頂?shù)囊话训,隨時都有掉落的可能。
不管是安懷還是呂方,亦或是其他人,都無法真切體會到他這份感受。
安懷只能不停安撫不停勸慰,提到季夏,人才稍微好轉(zhuǎn)一些,撐著椅子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洞窟,緊緊抱住季夏。
一條消息,黎行為此整整擔憂了三天。
這三天里雖也笑,跟著山上的妖怪們鬧,為他和季夏正式聯(lián)姻做準備,神情總透著股不安,稍有些風吹草動都會膽戰(zhàn)心驚,像是要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整個人狀態(tài)極其不佳,肉眼可見地疲憊。
起伏跌宕的情緒總格外惹人注意,日日跟他待在一起的季夏率先發(fā)現(xiàn)這一異常,其次是巫顏玉。
“這家伙最近怎么回事?”知道直接問肯定什么都問不出來,巫顏玉干脆去找安懷,“他是不是得了你們?nèi)祟愓f的什么……婚前焦慮癥啊?”
黎晏清的事與他們無關,沒必要卷入更多的人。安懷順著他找的這個說法點頭,隨即扯開話題:“天師那邊在催我了,我先回去一趟。黎行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巫顏玉怎么聽都覺得這話奇怪,什么叫拜托他們照顧?黎行需要?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安懷瞥了眼遠處,季夏身旁努力揚起嘴角的人,很快收回視線,“我只能說,這件事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
含糊一句意味不明,巫顏玉更好奇了。
只是安懷走后,無論他怎么旁敲側(cè)擊,黎行始終不肯透露哪怕一個字。與此同時,隨著收到的消息增多,精神層面也在不斷受到重創(chu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