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我不挑食�！�
“我知道了�！绷智С浇o他掖了掖肩頭的被子，帶著笑意起身，“那我先下去買東西了。你不要亂跑，好好休息�！�
語氣跟叮囑小孩似的。
病房的門“咔嚓”關(guān)上，許卿一個人坐在床上，忽然沒由來地想到自己念出的那聲“哥哥”，耳根頓時泛上了一點淺紅。
許卿轉(zhuǎn)了轉(zhuǎn)眸，看見林千辰留下的題集。他拿過來看了看，忽然有些幼稚地想，等林千辰回來，我就告訴他錯了多少道題。
第14章 散步
風(fēng)是漸冷的，一點一點從衣袖的縫隙里鉆進來，帶走皮膚上的溫度。
天黑的時間開始變早了，林千辰和許卿一起到操場時，已經(jīng)錯過了熾烈的黃昏。
操場上散步的人三三兩兩，有體育生在塑膠跑道的外圈跑步，天空半暗地壓著大地，校園里的路燈開了幾盞，從天際的遠處已經(jīng)可以看到一點星了。
離晚自習(xí)開始還剩下二十分鐘。
許卿從沒有在這個時間點來過操場。他在醫(yī)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拆了留置針，拿著藥回學(xué)校上課了。
許卿答應(yīng)林千辰的散步并沒有深思熟慮，而是一時沖動的結(jié)果。他并不排斥林千辰的接近，但也沒想到林千辰的執(zhí)行力這么強，當天晚餐后就把他拉來了操場。
他們的晚餐是兩碗牛肉面，在學(xué)校食堂買的。一中的食堂什么都有，但什么都做得不太好吃。牛肉面也許是油放多了，許卿走在林千辰旁邊時，隱隱約約覺得胃里有些不適。他皺了一下眉，手微微往胃部的位置貼了貼，什么都沒說。
操場四周的看臺上用欄桿圍了一圈，有幾個女孩子坐在頂端，拿著保溫盒一邊吃飯一邊聊天。許卿看了一圈周圍的人，聽見林千辰說，“今天先走兩圈吧，可以慢一點，留五分鐘回教室。”
許卿點了點頭，林千辰走在他身側(cè)，眼里含著一點笑，“以前我在國外畫畫時，也會在晚餐之后散步，可以說是一個習(xí)慣了。我畫畫的地方有一個小花園，里面種玫瑰和紫羅蘭。”
“都是很漂亮的花。”許卿問，“你在哪個國家學(xué)畫畫？”
“有一段時間在意大利，后來去了英國�！绷智С接行┩锵У卣f，“意大利的食物比英國好吃……在周末的時候，我會去公園擺一個畫架，畫一些路過的人。他們在這期間坐下來和我聊天，順便介紹一些周邊的餐館。”
“那一片最好吃的大概是鱈魚片，炸過的，可以蘸醬吃�！绷智С秸f，“在英國……我吃的最多的大概是燉菜，什么蔬菜都能放在一起燉�！彼f著，看了許卿一眼，帶了些揶揄的意思說，“我沒有許學(xué)神這樣不挑食，周圍也沒什么人給我做中餐，只能自己學(xué)一些�！�
許卿聞言，有些驚訝地問，“你會做什么？”
“……”林千辰話頭一頓，說，“會煮面，能煮熟�！�
許卿輕聲笑了起來。
林千辰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來看著許卿。光是昏暗而冰冷的，可眼前這個人展開眉梢朝他笑時，眼眸卻無端明朗。黑白的顏色在他眼底分明，細光揉雜在一起，慢慢碎成了塊。
林千辰看著許卿走近，有些呆愣地想，我是中邪了，也是魔怔了。
許卿微低下身，看了一眼林千辰腕間的表，提醒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上課吧。”
林千辰一下回了神，“好�！�
許卿跟著他往操場的出口走，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十一月的考試在這個禮拜五。平時寫作業(yè)有不會的題目……可以來問我�！�
“好�！绷智С叫χc頭，“那考完之后……”
“許卿！”
林千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不遠處的喊聲打斷了。
教學(xué)樓的另一邊走來幾個男孩子，應(yīng)該是剛從籃球場里打完球回來，額頭上還有殘留的汗水，頭發(fā)也濕漉漉的。
“沒想到能在這里看見你。”其中一個男生抱著球，說，“平時這個時候……你大概已經(jīng)坐在教室里，寫完半張數(shù)學(xué)卷子了吧？”
“你的桌子還沒搬走�！闭驹谒砗蟮哪猩舱f，“許卿，你什么時候回來？”
許卿想到自己那張被雜物堆得滿滿當當?shù)恼n桌，微皺一下眉，“我不回去�！�
問話的男生被許卿簡短敷衍的回答噎了一下，還要開口說話，就聽許卿旁邊的男生溫聲對他們開了口，“同學(xué)，麻煩讓一下。快上課了，不要堵在樓梯口�！�
許卿收回放在他們身上的目光，徑自走上了樓梯。
他在走到三樓的轉(zhuǎn)角時，忽然停了腳步，轉(zhuǎn)頭問林千辰，“剛剛想問我什么？”
“想問你要不要回零班，現(xiàn)在看來是沒必要問了�！绷智С叫α艘幌拢盀槭裁床换厝�？”
“不想回去�！痹S卿微低著頭，半只手搭在扶欄上。他就這么看著林千辰，看了好一會，忽然開口道，“如果你也去的話，或許我就跟著回去了�！�
第15章 貓兒
時間已經(jīng)臨近午夜，林千辰下樓時陳姨已經(jīng)睡熟了，清冷月色從玻璃窗外透了一地。他沒有開燈，半搭著扶手，輕手輕腳地下著樓梯，到廚房給自己熱了一杯牛奶。
微波爐在黑暗中緩慢運作，林千辰盯著它看了兩分鐘，指針上的刻度在歸零的瞬間發(fā)出“�！钡囊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