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痹S卿微微往后一縮,指尖把屏幕按滅,“我不看了。”
林千辰把手收回來,就這么側(cè)著身看許卿。有些好笑地想,許學神竟然這么好說話,靠在椅子上跟只過冬的小貓似的,把爪子蜷在手心,也不拿出來撓人了。
舞臺上的第一場表演已經(jīng)到了尾聲,燈光從中心四散出去,恰好有那么一點落在了許卿身上。他在那一瞬就像是明暗的交界線,眸子里被燈光的斑斕沾染,可身上卻依舊帶著不明意的冷淡。
林千辰看了他半響,才終于坐正了回去。他的指節(jié)輕叩著桌椅上的扶手,帶著一點玩笑的意思,說,“劉老師昨天才剛交待過的違禁品,就這么光明正大地拿出來看?”
“嗯,”許卿說,“反正一中是全網(wǎng)絡(luò)覆蓋的!
他怎么能這樣理直氣壯。
林千辰輕咳了一聲,只覺得旁邊的人可愛得緊。他微掩住唇邊的笑,說,“是,物盡其用。”
第12章 失重
晚會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晚上的十點半。
林千辰和許卿一起走出教學樓時,周圍的學生已經(jīng)走了大半,連著前不久的喧囂與熱鬧,與人群的散去一道消失殆盡。
月色在這樣的深夜里顯得越發(fā)透亮,草木枝葉間傳來喑啞的斷續(xù)蟲鳴,卻讓人覺得這個帶著涼意的夜晚無端靜謐。林千辰偏頭時,可以看到走在自己身側(cè)的許卿。他還沒從那一場盛大的狂歡中緩回神來,人群肆意歡呼與尖叫還在他耳畔殘留著一點嗡鳴。
許卿垂眼看著前方的小路,眸中含著顯而易見的困倦。他和所有的規(guī)矩學生一樣微微把書包帶輕輕攥在手心,淺灰色的帶子搭在他肩上,把外套往里帶,勾出了清瘦的身形。
他身上那件外套有些寬大,走起路來會微微被風吹動,是林千辰的。
十一月的晝夜溫差確實有些大,許卿也許是從小身體不好,格外地畏寒。他穿著毛衣過來,在九點多的晚風中還是覺得冷。
許卿下意識地往里縮了縮身體,伸手把校服外套裹緊了一些,卻發(fā)現(xiàn)林千辰正在看著他。
“覺得冷了嗎?”許卿在模糊的黑夜里,有些看不清晰林千辰的臉,即使他們近在咫尺。他沒作出回應——他已經(jīng)聽到了拉鏈劃開的細微聲線,隨后自己肩上一暖,林千辰碰了碰他的手背,隨后分開。他似乎嘆了口氣,“我真怕你凍壞了,小祖宗,你這手都是冰涼的!
許卿攏了攏袖口,抬眼想把林千辰看清楚,卻又聽到他笑起來,“我不冷,里面都是暖和的衣服,你穿著就是了!
他把旁邊人的外套緊緊裹好,一路穿到了現(xiàn)在。
林千辰呼吸著冷風,就這么一路側(cè)著頭,稍低著眼看著許卿。許卿這會兒可能是過于困了,腳步還微有些深淺不一,不會分心來注意他投過來的目光,只要不是那樣的露骨明顯。
他喜歡看著這樣的許卿,沒有以往那層過于冰冷的棱角,安安靜靜地走在他旁邊。困倦極了的時候,甚至還會顯現(xiàn)出一點……一點不易覺察的茫然和乖順來。
許卿和他一路走出來校門口,路邊刺眼的白燈似乎把他稍微晃回了一些神。他的手搭在那件暖和的外套上,猶豫一瞬輕輕往下扯了扯,下一刻卻被林千辰按住了手心。
“你穿著回去吧!绷智С秸f,“路上有風,也挺冷的。明天記得給我?guī)砭秃!?br />
“謝謝!痹S卿慢慢把手松下來,說話時嗓子有些啞,“……那我先走了!彼白吡藥撞,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林千辰,呼出一口熱氣,“明天見!
林千辰朝他一彎眼睛,“明天見!
他轉(zhuǎn)過了身,朝另一邊的路口走去。他走路的時候喜歡踩著碎葉片,脆弱不堪的枯葉在他鞋底發(fā)出細碎窸窣的響動。林千辰直到走進了門,許卿剛剛在冰冷月色下的臉才在頭腦里消散干凈。他在種滿花的院子里終于覺察到了一點冷,加快步子往里屋走,一邊走一邊恍惚著想:許卿。
這真是個好聽極了的名字。也許林千辰第一次見到這個名字的主人時,就報了些不明不白的心思。他明知道是剛?cè)攵穆稘苍谛募鈨荷,不但不去避,反倒還因為那陣凜冽引來了全身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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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筆在黑板上劃出一道道漂亮規(guī)整的痕跡,函數(shù)的解析式只寫了草草幾行,就已經(jīng)結(jié)合圖像算出了最后的答案。
講臺上的人寫完了題,往后微微一退,指尖曲起將粉筆放了回去。
數(shù)學老師拿著長尺,滿意地敲了敲黑板上的過程,“都抬起頭來看解析!許卿同學這種解題思路非常漂亮,筆記寫快一點,下次收錯題本的時候我要看到這個題!
“能想到用代換的思想,真的很不容易!彼f完,又用頗為欣賞的眼神看向許卿,放下尺子拍了拍手,“這就是做多了題的人!
臺下的同學們停了抄筆記的手,也跟著老師一起鼓起來掌。
許卿拍了拍指尖的灰,垂著眼睛走了下去。他的步子走得有些不穩(wěn),也比平常緩了一些——解題解到后面時,許卿就隱隱覺得頭有些暈,眼前的景物也微晃了起來,可他還是盡量工整地寫完了最后一筆。走下來時,那種眩暈的感覺卻越發(fā)強烈,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
許卿緊抿著唇,走到了座位旁邊,在一片眩暈中發(fā)現(xiàn)林千辰朝他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