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謝虞晚自戀,她真的疑心宋厭瑾喜歡她。
他如果不是喜歡她,她就可以用“渣男”辱罵他了!
謝虞晚忖度著必須要同他說開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頭,謝虞晚實在無計可施,便找荊鳶拐彎抹角地問她的意見:
“阿鳶,假如你喜歡的人時常對你做一些……很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過界舉動,你會如何?”
荊鳶絞起眉,脫口而出:“當然是直接去問他啊,這種事未必還有第二個答案?”
謝虞晚嘆氣:“我笑謔著問過他兩回,他都否認了!
“怎能笑謔?”荊鳶認真地看著謝虞晚,“若連你都看起來不當一回事,那對方自然也不會給出真實的回答!
謝虞晚咬了咬唇,她低下睫,末了才極小聲地嚅喏:“可是我不敢!备嗝赓M好文盡在:po wenxue16.co m
荊鳶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謝虞晚說什么?不敢?這個詞從謝虞晚口中說出來真的合理嗎?
看出荊鳶的難以置信,謝虞晚愁道:“因為我一個人喜歡了他太多年。”
太久太久了,久到將所有少女心事的勇氣都被磨成了自怯。
謝虞晚不是膽小鬼,但愛使人畏縮。
她在十叁四歲時發(fā)覺自己開始對竹馬臉紅,十六歲時發(fā)現(xiàn)他的余光原來也能停留在一個女孩身上。
隔壁職高的那個女孩追宋厭瑾追得轟轟烈烈,全校都知道,全校都拿這段追求當笑話,宋厭瑾本人也從不回應,謝虞晚卻心知肚明,他和那個女孩之間并不是單向的喜歡。
太了解對方有時也是一種悲哀,謝虞晚從他看那個女孩的眼神明白了他并非從不心動,只是不為謝虞晚心動而已。
所以她怎么敢坦然這段漫長而苦澀的偷偷喜歡呢。
哪怕從他對系統(tǒng)的那句“我為什么會喜歡她,你當真不知”能隱隱約約明白穿書前他的那份心動有蹊蹺,可謝虞晚不能容錯。
于是她踟躕,于是她偽裝對現(xiàn)在的他失望,于是她催眠自己不去面對這段感情,可當少年溫熱的吻落在眉心,她還是忍不住貪心。
“我們晚晚可是全天下最最好的,”荊鳶雖然不懂謝虞晚的猶豫,但她還是溫聲安慰道,“如果對方不喜歡你,那他也真是太沒有眼光啦!
這句話成功讓謝虞晚重綻笑顏,她吐了吐舌頭:“我也這樣覺得!
“可真不謙虛啊你!
同荊鳶聊完,謝虞晚的煩惱得解大半,她下定決心要同宋厭瑾好好聊聊他們現(xiàn)下的關(guān)系,不過還沒有找到一個好時機,麻煩倒是先找上門了。
她和宋厭瑾偷聽的事并沒有被師父發(fā)現(xiàn),但他們擅自行動以至引出佑宗劍陣的事自是瞞不過掌門和天蓮道君,于是第二天謝虞晚一伙人就被抓上九霄宮。
謝虞晚不覺得自己有錯,是以入殿都是抬著頭的,直到看到長老席旁的謝望關(guān)和周暮知。
“糟糕!
謝虞晚眼皮一跳,連忙低下頭,躲開了母親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卻躲不開母親毫不客氣的質(zhì)問:
“謝虞晚,你怎么回事?”
謝虞晚苦兮兮地抬起頭:“我這不是擔心天下安危才出此下策的嘛,娘,我往日里可乖了,從來不惹事的!
“從不惹事?”謝望關(guān)聽到這四個字從自己女兒口中蹦出來直接樂了,他笑瞇瞇地說,“日頭打東邊出來了?”
“還不是因為有其父必有其女,”周暮知沒好氣地瞪謝望關(guān)一眼,倒沒再數(shù)落謝虞晚,而是嘆著氣說,“你這丫頭,也是剛剛定完親的姑娘了,何時才能讓人省心啊!
此話一出,在場諸人面上皆閃過各異神情。一直在后頭笑瞇瞇撫胡須的天蓮道君瞬間坐直身子,紀渝抓了抓腦袋,荊鳶和蕭元晏不約而同地望向謝虞晚身側(cè)的宋厭瑾,宋厭瑾則面無表情地看向了謝虞晚。
“定親?”謝虞晚作為當事人,驚得眼睛剎那瞪直,聲調(diào)猛地拔高,“什么定親?”
“當然是你和你復珺哥哥的親事啊,”周暮知敲敲謝虞晚的腦袋,“連復珺愿意娶你這個黃毛丫頭,我可真是謝天謝地了!
連復珺是謝望關(guān)的首席弟子,謝虞晚確和他頗為熟識,可這并不代表她愿意嫁給他啊!
“娘,”謝虞晚抱住周暮知的胳膊,苦著臉說,“我不愿嫁。”
周暮知的神色當即就變了,一雙美目陡然瞪圓,眼看著局面將將失控,謝望關(guān)連忙干咳一聲,借天蓮道君轉(zhuǎn)移話題:“小女頑劣,實在抱歉,還請?zhí)焐徯謶徒渌!?br />
天蓮道君心領(lǐng)神會地接下話頭,他稍一沉思,最后宣布道:
“既如此,便罰你等去藏書閣抄寫儒籍,”又移眸看向宋厭瑾,“小錦,勞你監(jiān)督,未抄完者,今日不可離藏書閣!
*
謝虞晚最討厭的地方就是藏書閣,她不愛讀那些艱深晦澀的經(jīng)文詩句,是以還沒抄幾個字呢,她就嚷嚷著說自己的胳膊酸得抬不起來了。
“師父怎么想的,”謝虞晚趴在厚大的書上,愁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我們一群修道的,罰抄儒籍做什么……”
荊鳶掐掐她的臉頰,調(diào)笑:“說不準天蓮道君知道你的死脈是抄書,這才故意安排你們來藏書閣的!
荊鳶和蕭元晏并非霄厄劍宗弟子,天蓮道君管不了他二人,只是荊鳶和蕭元晏本就無事,便也來藏書閣,只是不為罰抄,而是為了圍觀紀渝、宋厭瑾和謝虞晚抄書。
謝虞晚都沒有力氣回應荊鳶的調(diào)侃,只能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哼到一半,肩膀倏而吃疼,謝虞晚“哎喲”一聲,仰起頭來看到一雙淺色的瞳孔。
謝虞晚垮著唇角,可憐兮兮地喊他的名字:“宋厭瑾……”
宋厭瑾卻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曲起竹簡又敲了一記她的肩膀:“偎慵墮懶,游手好閑,謝師妹,你便是這般給師門爭光的嗎!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吃炮仗了?不就趴了一會,何至于如此諷刺她?
謝虞晚只能垂頭喪氣地坐直身子,艱難地抬起筆,沒寫幾個字又有了鬼主意,只見謝虞晚捅捅蕭元晏的肩頭,壓低嗓音問:“誒,蕭元晏,你有沒有什么能快速抄寫的法寶?”
正鼓搗他那把折扇的蕭元晏聽到謝虞晚的問題,抬起腦袋心虛地瞄一眼宋厭瑾的背影,隨后才猶猶豫豫地點下頭,自桌底遞給謝虞晚一件物什,謝虞晚翻開一看,是一支紅木色的筆。
“謝姑娘,只怕這種把戲瞞不過宋姑娘,你謹慎行事!
“無妨,”謝虞晚倒是心大得很,她提起蕭元晏就開始寫,“我才不怕他!
不得不承認,蕭元晏的法寶果真是世間罕有,他這筆外表看著平平無奇,揮毫時才發(fā)現(xiàn)筆端暗涌靈力,一毫便可縱萬卷,不消半刻,一部《禮記》就被謝虞晚抄寫完畢。
謝虞晚將自己的抄寫交給宋厭瑾時,神情瞧著頗有些自矜,宋厭瑾居然也沒有為難她,很好說話地收下她的罰抄。
離開藏書閣前,謝虞晚得意地沖身后的荊鳶、紀渝和蕭元晏擠擠眼睛,在叁人或羨慕或懷疑的目光大搖大擺地跨開步伐,才剛走到門檻呢,不知從何而來的幾腔墨汁猛地濺來,直噴了謝虞晚滿臉。
“忘記告訴謝師妹,”宋厭瑾抬起睫,裝模作樣地抱歉,“我在這里設了一道防作弊的靈咒,不過師妹也不能怨我,師姐也沒有料到你居然真的會投機取巧!
他絕對是故意的!
謝虞晚咬牙,氣沖沖地回過身,頂著滿臉墨漬扯住宋厭瑾的衣袖,徑直埋在他的白衣上一通亂蹭,等到宋厭瑾回過神來時,她臉上的墨汁已經(jīng)在他胸前迤邐了一大片黛色。
其余叁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約而同地覺得這一刻宋厭瑾的臉色簡直比他白衣上的墨漬還要黑。
把他的白衣蹭臟了還不夠,謝虞晚破罐子破摔地抱住宋厭瑾的脖子,踮起腳尖去蹭他白皙的臉頰,宋厭瑾絞著眉將腦袋朝后偏了一寸,這才勉強逃過一劫,只唇瓣不經(jīng)意地擦過了謝虞晚的半邊臉頰。
只是這個躲開的動作惹惱了謝虞晚,她用力掐住他的臉,按著他的后腦勺強逼他低頭,宋厭瑾避無可避,最后無可奈何地被謝虞晚蹭了滿臉同款墨漬。
大功告成,謝虞晚腳底一抹油溜到荊鳶身后,遠遠地沖他作了個鬼臉:
“叫你陰我,自食其果了吧!”
她沒有發(fā)現(xiàn)蹭側(cè)頰這個動作有多曖昧,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背從始至終都沒有直起,明明以兩人的身高差距,宋厭瑾只要挺直身,謝虞晚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蹭到他的臉。
宋厭瑾抬指輕捺面上墨痕,笑得意味不明:“師妹也是,何必自食其果!
作者的話:這一章總結(jié)了一下晚晚一直以來的心中所想,馬上就要在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