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虞晚終于找到宋雁錦同宋厭瑾的相似之處。
這倆生起悶氣來,表現(xiàn)出來得都跟往常無異,可就是能讓人徹底喪失與他們聊天的欲望。
可是謝虞晚實在不解宋雁錦在生氣什么,她怎么反思都想不通到底是自己的哪句話會戳到宋雁錦的雷點。
謝虞晚一貫是個不喜歡藏事的性子,于是在踩下長劍抵達九霄峰后,她拉住了宋雁錦的袖口,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皫熃,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宋雁錦聞言一頓,她慢慢轉過身。
少女剪水的美目瀲滟開笑暈,一雙柳葉眉輕挑,她啟唇,慢條斯理地吐字:
“師妹怎會如此覺得,今后還望多多指教呢!
謝虞晚:……怎么聽都像是在陰陽怪氣。
謝虞晚抿抿唇角,就在她絞盡腦汁思索該如何化解著僵持的氣氛時,身后忽地劈來興高采烈的一聲:
“晚晚!”
謝虞晚循聲望去,霎時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驚喜道:“阿蘿!我本想著過幾日再去找你呢!”
宋雁錦拘了虛偽笑弧,上揚的眼尾重又斂至淡然,她冷冷地注視著眼前親密的兩個小姑娘,語氣里辨不出喜怒:“傅姑娘,你怎么會在九霄峰。”
宋雁錦口中的傅姑娘全名叫傅念蘿,是霄厄劍宗的劍閣首徒,謝虞晚與她相識于兩年前,彼時傅念蘿奉師門之令拜訪丹青谷,謝虞晚同她一見如故,傅念蘿便成了謝虞晚在霄厄劍宗里惟一的熟人。
謝虞晚原本以為自己與這位好友的見面不會如此快,激動之余,聽見傅念蘿笑盈盈地對宋雁錦交待說:“宋師姐,我是來帶你小師妹去劍閣選劍的!
于是謝虞晚在九霄峰連半炷香的時間都沒有待滿,就被傅念蘿拉下了山。
劍閣離九霄峰并不遠,這座樓閣懸于日半處,流云如袖,被似月的彎檐裁成一片片,在鱗次櫛比的琉璃瓦間漏成極其昭昭的云色。
傅念蘿領著謝虞晚跨入劍閣的門檻,她指著琳瑯滿目的劍器,語出驚人:
“晚晚,你隨便挑一把看得過眼的就行!彼瑫r誠懇地建議說,“我推薦你找把跟你常穿的衣裙顏色搭的,這樣每天佩出去才好看!
謝虞晚:“……這么草率是真實的嗎!
像是讀出謝虞晚的震驚,傅念蘿微微揚起唇角,溫聲道:“劍這種東西,從不分合適與否,晚晚,對于劍修而言,重要的并非當下的選擇,重要的是未來!
坦白說,這番話謝虞晚聽得似懂非懂,不過她一直貫徹聽不懂就照做的為人準則,于是便沒有追問,在面前隨手抄起了一把淡青色的劍。
傅念蘿看著謝虞晚低頭端詳長劍的模樣,欣慰地拍拍謝虞晚的肩膀:“恭喜你,晚晚,你徹底入門我們霄厄劍宗了。”
這是謝虞晚今天聽到的第二遍“恭喜”,無論是哪一遍出現(xiàn)的場合都讓謝虞晚覺得荒謬至極,她嘆出口氣,忽地想到宋雁錦那隱隱約約的惡意,于是在回到九霄峰的路上趁機朝傅念蘿打聽:
“對了,阿蘿,宋師姐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宋師姐?她性情雖是冷了些,不過她在劍術上的造詣是我們這一輩無人能及的,怎么啦?”
謝虞晚稍稍躊躇,最后還是決定對自己的好友實話實說:“我覺得她脾氣怪怪的……”
“怎么會?”謝虞晚的這句形容顯然讓傅念蘿頗為詫異,不過她的詫異轉瞬即逝,半刻后便鬼鬼祟祟地沖謝虞晚眨眼,小聲說,“不過我這里有宋師姐的一些秘聞,你想知道嗎?”
謝虞晚登時眼睛一亮,思忖著自己說不準能從這些八卦里發(fā)現(xiàn)宋雁錦和宋厭瑾的關系,于是點著頭附耳過去傾聽。
“你師姐那張臉實在禍水,霄厄劍宗一半的男弟子都屬意她,先前她下山歷練,最后整組小隊只有她一個人活著回來。”傅念蘿倏而壓低聲音,“聽說那方妖邪是看中了你師姐的美色才愿意放她離開的……”
謝虞晚聽得瞠目結舌,心想不愧是原書女主,這自帶的萬人迷buff簡直恐怖啊。
她忍不住同情地說:“如果這個秘聞是真的,那么這樁事豈不是對宋師姐的奇恥大辱?”
謝虞晚的感慨還未盡,身后忽地響起極淡的一聲:“謝師妹!
泠泠的女聲讓謝虞晚當即僵在原地,她這時才驚覺自己和傅念蘿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九霄峰!
還有什么是比背地里八卦卻被當事人抓個正著更尷尬的事嗎?
謝虞晚轉過身,卻不敢看宋雁錦的眼睛,只喏喏出聲:“師姐……”
她盯著腳尖的青石板磚,一眼不眨地愣視著少女嫣然的身影裊裊走來,最后長身玉立在自己面前。
那只窈窕的影俯下了腰。
下頜被掐起時,謝虞晚才發(fā)現(xiàn)自己與宋雁錦之間的距離實在是過分近了些,在呼吸交融間,謝虞晚看清了宋雁錦淺色的瞳孔,以及她高挺鼻梁間的一顆痣,這個位置使得謝虞晚的心跳猛地漏下一拍。
這是一個曖昧到欺眉便可唇瓣相接的距離。
謝虞晚緊張得幾乎忘了呼吸,她眼睜睜看著那雙含情的眉眼驟彎,本是個清冷美人,在此刻徐徐彎開的唇角卻勾出幾分纏人的媚意,在心如擂鼓間,謝虞晚聽見眼前女子平靜道:
“明日開始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