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就成了這幅模樣,何明生有些生氣了。
何大江趕緊把事情經(jīng)過給說了一遍,何明生沒開口,又帶著他們掉了個頭朝回春堂去了。
路上何明生一直看著何友銘的耳朵,試圖和他對話,吼了一路,何明生都覺得有些渴了。
好在弄清楚了何友銘現(xiàn)在倒是是什么情況。
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也說不上疼,就是不太舒服。
“沒事兒的,明生,我瞧著他精神不錯,這人也還好,估計也只是暫時這樣,好好歇著,明日怕是都自己好了!
李天賜拍拍何明生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著急,雖然這癥狀很是稀奇古怪,但是也不一定就完全治不好了。
何明生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他一字一句朝著何友銘慢慢說道:“放心吧,我定會給你討個公道來,人是我好好給交出去的,再怎么也得平平安安回來才是!
這要是天災何友銘運氣不好也就罷了,但是很顯然其中還有人為的意思,那就別怪他鬧得太過分了。
何友銘倒是沒覺得有什么,還朝著幾人笑。
這可不是他沒心沒肺,而是他們?nèi)齻圍著他,說的什么聽不清楚,嘴皮子倒是一直動,瞧著真是好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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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222章 第兩百二十二章 招工所(四)
何明生和李天賜兩人來勢洶洶, 縣令也有些頭疼,不用說也知道,這定是來問罪了, 若只有何明生一人倒還好說,可是李天賜也在,這就不好打太極了。
縣令看著跪在地上的劉三金,搖了搖頭,這人以后估計是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
他朝著何頂天說道:“你跟我一道過去吧, 再把這人也帶上,是該給個交代的!
何頂天應了一聲, 抓住這人的后領(lǐng)提著就走, 既然何明生也來了,那么他知道這事兒定是會有個結(jié)果,也就無需他再操心了。
劉三金這才回才真的是手腳發(fā)軟, 心中涼了一大片, 要是落在縣令手里,最多就是將他趕出衙門, 丟了這個活兒,畢竟曾經(jīng)他也為縣令做過不少事,還是有些舊情的。
可要是把他交給何明生和李天賜那真是不死都要掉層皮了。
“大、大人!您救救我!救救我。
劉三金反應過來, 開始掙扎著, 縣令走在前面不為所動, 全程當做沒聽到,何頂天也沒理會他, 只是叫人來將他的嘴堵上, 免得這一路吵吵嚷嚷的讓人看了笑話。
何明生皺眉頻頻看向廳外, 面前的茶水一口也沒動。
他想著剛才葉滿秋的話。
“耳朵無礙, 就是有些受了刺激,不好用藥,先留在我這兒吧,等會我給施針試試。”
最怕就是這刺激太大,何友銘一輩子也聽不見了。
這讓他回村之后該怎么和村長叔和林阿么交代?
何明生又捏緊了拳頭,也是他的疏忽,早知道那劉三金對他們幾人就不待見,他該將那人給敲打一番才是,不然也就不會再有后面這些事兒了。
“明生,葉大夫的醫(yī)術(shù)有多好,你定是比我要清楚的,不會有什么大礙,你這表情收著些,可得真是要吃人了。”
李天賜打趣他兩句,這里好歹是衙門,還是要給縣令些面子的。
何明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點了點頭,將表情給放松了些,兩人靜靜等待著。
“今日倒是湊巧了,我正想去找你呢,快坐!
縣令大步從門外進來,免了他們準備行禮的動作,打算先發(fā)制人,隨后朝何頂天使了個眼色,劉三金就被丟在了他們倆面前。
“大人這是何意?”
李天賜茗了一口清茶淡淡開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地下那人,直直盯著縣令的眼睛,總不能隨便丟出一個人來就當這事兒沒發(fā)生吧。
何明生知道現(xiàn)在不是他開口的時候,便只和縣令打過招呼以后就沒說話。
縣令嘆了口氣,徑直坐在他們面前:“你們既然來了,想必也知道今日發(fā)生了什么,罪人本官已經(jīng)抓到了,這殺人償命,該如何辦,本官定會給你們兩位一個交代的,明生,你覺得如何?”
縣令說到這個份上,何明生也不是那胡攪蠻纏拎不清的。
“有了大人這話,草民便也放心了,只求下回可不要再有這樣的事兒了。”
縣令將面前的點心朝著兩人推過去了些。
“咱們關(guān)起門來不說兩家話,這事兒本官也有責,手底下的人平日小打小鬧沒放在心上,才釀成了今日的大禍,該怎么處置,本官是絕對不會徇私的,定不會讓手底下的人寒心。”
“大人可別這么說,我們沒給你添麻煩才是呢!
李天賜還算滿意,這人是衙門里的人,該怎么處置還是縣令自己來的好。
他們也不好將手伸得太長,況且這樣的人,還不值得他們動手。
“既如此,那就勞縣令大人費心了,友銘還在醫(yī)館里,這幾日我代他向您告?zhèn)假,讓他先好好修養(yǎng)一陣,等他人好了,我再讓他回來,您覺得如何?”
這要求也算合理,縣令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讓他好好養(yǎng)著,湯藥費衙門定是會負責到底的,這幾日的工錢也照發(fā),也是苦了那孩子了!
由始至終,幾人都沒再去管還跪在地上的劉三金,只當他是個透明人。
只有何明生在出門前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要直接將劉三金給刺穿了。
縣令還特意走了兩步將人送出去,回來以后,揮手讓何頂天將他先關(guān)進牢里,等何友銘回來了再做處置。
一朝一夕,曾經(jīng)風光無限的劉班頭淪為階下囚,不少人都拍手叫好,也是他自己作下的孽,怨不得別人現(xiàn)在朝他落井下石,在上頭作威作福久了,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瞧他不順眼。
之前還和他走得進的,真是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皮都給擦掉一層。
劉三金不招人待見,但是也不能將他給餓死了。
張力便被人央著去接下了給劉三金送吃食這個活兒,要是平常的話,他不會多說一個字,可是現(xiàn)在他難得也對劉三金有些怨恨了。
自何友銘三人來了以后,便是一直都和張力在一起,也是他一直帶著三人。
那會兒的張力也才來沒多久,正是被劉三金帶頭排擠的時候,好容易有三個能和他一塊兒說話,不嫌他嘴笨不嫌他腦子轉(zhuǎn)得慢。
三人越來越被縣令看重以后,連帶著他在衙門里也好過了不少,只是他沒想到這劉三金氣量這么小,居然直接就要痛下殺手。
“力哥,你也知道咱們以前是眼盲了,這才和那劉三金攪和在了一起,這會兒縣令大人正在氣頭上呢,咱們可不敢去觸這個眉頭,還得請你幫幫忙!咱們都得避嫌呢!”
“還得是咱們力哥有遠見呢,當初咱們都是按有眼無珠的,真是……”
張力難得被這樣圍著奉承,心中沒有多大的感觸,只覺得別扭和怪異,他不善言辭,接不了他們的話,況且衙門還有其他的活兒要干,想著快些脫身,便同意了。
這邊是新修的地牢,劉三金還真是趕上時候了,他是第一個住進去的人。
縣令大人將他關(guān)在里面,一是要他反省,二也算是給了他最后的顏面,等著何友銘回來的那一日便是處置劉三金的日子了。
“吃飯了。”
枯草堆上坐著個披頭散發(fā)的人,他佝僂著腰,聽見動靜朝著這邊看過來,難得今日沒有冷嘲熱諷,劉三金都覺得有些意外了,但是在看清楚來人是誰后,便也了然了。
“你怎么來了?”
張力沒說話,他將食盒里面的飯菜給擺出來,就打算離開,等會兒再來收拾。
劉三金也不在意,自顧自說道:“人有了貪念就愈發(fā)控制不住自己了,想當年縣令剛上任的時候,在衙門口招衙役,大家都不敢去,生怕得罪了大人,只有我將手舉得老高,一眼就讓縣令大人瞧見了我!
“吃完了放一邊就是了,敢作敢當,我也不想聽你說這些。”
張力走得飛快,他可不是來聽故事的,衙門最近忙得很,他沒工夫在這兒耽誤時間。
劉三金看著他急匆匆走遠的背影嘆了口氣。
他還記得剛?cè)胙瞄T的時候是什么景象。
也還記得自己說要一定好好做活給縣令大人長臉,這一生都是準備奉獻給衙門的。
縣令大人看重他,給他職位和權(quán)利,卻成為了他自傲的資本,今天這一步,真是他活該。
這幾日何友銘在家的時候都特別小心,他不想讓他爹和阿么擔心,便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可是這又哪能瞞得過呢。
這回都不用林氏再去找何頂天,何明生便主動和他說了這事兒,不然的話他心里也不安。
田玉坐在林氏旁邊,他是在何明生回來的那日就知道了,兩人想了許久的措辭,這才在今日去了何正剛家里。
“林阿么,您別擔心,夫君已經(jīng)帶著友銘去葉叔那邊瞧過了,沒什么大礙,就是現(xiàn)在得慢慢恢復,聽不得太大的聲響,現(xiàn)在才和您說這事兒,您可千萬別生我們倆的氣!
田玉湊過去拉著林氏的手撒嬌,林氏年紀也不小了,就是怕他知道了以后急得要氣著身子,這才等何友銘的情況好些了兩人才敢說出來的,林氏的心先是一緊,又愣了好半晌。
險些將兩人給嚇著。
“林阿么,您別著急,友銘是真的沒事兒了的。”
何明生也在一邊補充道,他小心看著林氏,準備一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便立馬過去將楊大夫請過來。
好半晌,林氏這才喃喃開口:“哎喲,沒事兒就好,這混小子真是的,這么大的事兒也不和我們說一聲,這幾日在家鬼鬼祟祟的叫上三五遍有時候都不管用,他爹這兩天常念叨這孩子耳朵壞了,沒想到還是真的……”
孩子真是長大了啊。
“不過是暫時的罷了,這些日子好好養(yǎng)著,衙門我都替他告了假的,這些日子他早上跟著頂天哥他們一道然后直接去的醫(yī)館,晚上再跟著他們一道回來,也是怕您二位擔心!
林氏點了點頭,既然何友銘不想讓他們知道,那他便如了孩子的意吧,只要他沒事兒就好。
晚上,何友銘還沒回來之前,林氏把何正剛給叫了回來,兩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好一陣。
何友銘還不知道自己的偽裝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這幾天下來他的耳朵是恢復得越來越好了,用不了三五日,估計就能全好了。
家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何友銘不禁打了個哆嗦,他爹看他的眼神怎么突然慈愛了這么多,說話也輕聲細語的,他還沒反應過來,他爹也一遍又一遍重復,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他阿么也專門做了他最喜歡吃的飯菜,還親自將碗筷遞給他。
這怕不是他的最后一頓了吧!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到飯點是不能再想其他的,他要多吃些,以后能才能長得高長得壯。
“瞧你,嚇到友銘了,咱們不是說好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嘛!”
“好好好,我知道了,噓!那小子看過來了,他不會聽見了吧?”
林氏順著看了過去,何友銘端著碗大口大口吃著飯呢,根本沒注意到他們這邊。
“我倒是想他能聽見呢!”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何友銘的眼眶有些紅了。
這兩人真是的,他又是感動又覺得有些好笑,能生在這樣的家里,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