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歧斜倚著,漆黑眸子里含著笑,似有深意地望著她。
“不行,你不睡我也睡不著。”
“那你回你自己寢殿睡!
“也不行,你不在我旁邊我要做噩夢!
“……”
沈黛苦惱地看著他,像一個大人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那好吧!
她想到謝無歧做噩夢的原因,到底還是退讓一步,轉(zhuǎn)頭吹滅燭火,在他枕邊躺下。
“這樣能睡著了吧?”
說著她還主動牽起謝無歧的手,十指緊扣,準(zhǔn)備像之前那一晚一樣闔上眼安然入睡。
“……”
謝無歧覺得,做人還是不能太有底線,否則就會讓人對自己的道德期待變高,因為他覺得換成說這話的是蘭越或者方應(yīng)許甚至是天元,她都不會答應(yīng)得這么坦然。
但對他就很放心。
甚至是有些過于放心了。
……他一時,都不知道該覺得高興還是失落。
“對了。”
沈黛又忽然睜開眼。
黑暗中她抬手摸了摸床頭,摸到了一個盒子,遞給了謝無歧。
“這幾天很多人給我送禮來著,大部分我都給推了,但這個是今天晚上送過來的,我還沒來得及還,你就自己處理吧!
黑木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放了什么,謹慎起見,謝無歧還是打開看了一眼。
——然后迅速闔上。
“……怎么了?”沈黛見他關(guān)得這么迅速,有些意外,“是什么危險的東西嗎?”
是什么邪蠱,還是什么毒物?
“不。”
謝無歧臉色有些僵硬,把盒子拿開。
“沒什么,睡覺吧!
“……”
沈黛原本對這些送來的東西并不在意,但謝無歧的表情實在是太古怪,勾起了沈黛的好奇心。
于是趁謝無歧背過身要將盒子塞到被子里,沈黛眼疾手快,越過他便打開了那盒子。
光線昏暗,盒子里擺著的是一堆玉質(zhì)的奇怪東西。
這一盒東西形狀奇怪,但做工卻很精致,用料也極好,即便是昏暗燭火下,也能看到泛起的溫潤光澤。
“這些是什么?”
謝無歧眼睜睜看著沈黛伸手,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圓球狀的響鈴。
上面刻著凹凸不平的雕花,觸手生溫,沈黛順手就拿起,在手中仔細端詳,還搖了兩下。
“鈴鐺?”她問。
……這如果只是鈴鐺,他顯然不會這么緊張。
“你就當(dāng)這是鈴鐺吧!
謝無歧面色尷尬,隨口敷衍。
要讓他知道是哪個混賬送這東西上門,他一定把對方被□□蛀空的腦子挖出來。
沈黛半信半疑,不過見這些并不是什么危險東西,也就放下心來,準(zhǔn)備放回盒子。
然而不經(jīng)意一瞥,燭火明滅之間,沈黛終于看清了里面躺著的其他物事。
別的東西形狀奇怪,她或許不知道用途。
但其中某些,形狀雕得過于逼真,嬰兒手臂粗細,頂部尾部都雕得幾可亂真,沈黛要是再想不到這一盒子是什么,那就是裝傻了。
啪——
沈黛像是握了一團燙手的炭火,飛快地將手里的緬鈴扔回了匣子。
噌的一下,沈黛整個人從脖子紅到了額頭。
“哎呀,認出是什么了?”
謝無歧難得見她羞赧模樣,唇邊噙著笑,慢條斯理道:
“沒關(guān)系,這東西多半是旁人重金定制送來討你——討我二人歡心的,肯定沒人用過,干凈的。”
“……這是干凈不干凈的問題嗎!”
沈黛耳廓滾燙,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低頭又見謝無歧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神色,她有些氣惱,憤憤地將摸過緬鈴的手在他前襟上用力擦了擦,想借此出氣。
然而她力氣太大,不過是蹭了兩下,就將他衣襟扯得半開,露出白皙鎖骨。
鎖骨處那一粒紅痣點綴在他冷白色的鎖骨上,被明滅燭火照得晃眼。
沈黛一愣,謝無歧也有些意外。
但他顯然比沈黛臉皮厚,所以還能含著笑意,平靜陳述:
“黛黛,你扒我衣服!
誰都知道她不是故意要扒他衣服,但偏偏謝無歧神色認真,演得像個被惡霸調(diào)戲的黃花大閨女。
沈黛漲紅了臉:“這怎么就叫扒你衣服了,我只是不小心……再說你也沒露什么啊。”
后面半句聲音弱了些,但謝無歧顯然聽得一清二楚。
“哦?”
他與沈黛十指緊扣的那只手用了用力,將她拉近了些,另一只手又握住沈黛的手腕,引誘她將自己的衣襟再拉開了些。
長眸映著點點燭光,泛起瀲滟波瀾,似勾魂攝魄的妖異精怪。
“這樣呢?”
修士的體魄自然不俗,更何況謝無歧還是個體修,即便身上隱約能看出幾道縱橫傷口,也依然是熾熱而年輕的胸膛,顯出了一種平日衣冠楚楚時絕不會有的侵略性。
沈黛覺得呼吸好像都是熱的,想要抽手,手卻被攥得更緊。
謝無歧又握著她的手,帶她不動聲色地挪到腰間,攥住腰帶一頭,極緩慢地拉開。
沒了腰帶束縛,本就被扯開的里衣頓時更加松松垮垮。
沈黛腦子一歪,不自覺就聯(lián)想到以前見過的那些倚在美人榻上勾引皇帝的妖妃。
顯然,謝無歧掌握了妖妃的精髓,他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怎么辦!
明明是他自己解的衣襟,但謝無歧卻能坦然擺出一副“你糟蹋了我,你要負責(zé)”的模樣,還慢悠悠道:
“黛黛,我們睡了一張床,還是衣衫不整地睡了一張床,這要是傳出去,以后便沒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給我了。”
“……”
沈黛就沒見過這樣碰瓷的。
“你的衣服又不是我解開的!
謝無歧眼尾勾起,從容答:
“你要真不想我解開,以你的能力,抽手打我一巴掌就是了,但你沒有,這不是默許是什么?”
眼前這個情境,明顯更像是她在占他便宜,她哪里有理由打他!
“所以,我只是遵從你的想法而已!
夜涼如水,窗欞外有溶溶月光潑撒在地,謝無歧尾音很輕,浸著笑,似鬼魅誘魂,既讓人覺得危險,又將人意識麻痹,拉扯著她往某個未知的深淵沉淪。
沈黛靜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不會沒有姑娘嫁給你的。”
沈黛的思維總是跳躍得出人意料,謝無歧愣了愣,還沒接話,就聽沈黛繼續(xù)道:
“我愿意的,阿歧,我會嫁給你。”
那些輕佻的、似是而非的調(diào)笑,此刻在這句真摯而溫柔的話語面前寸寸融化。
謝無歧怔怔望著她,半響才回過神來,胸腔中發(fā)出了幾聲悶悶笑聲,他一邊笑著,一邊抬手撫上她側(cè)臉。
“你真是總讓人出乎意料!
沈黛眨了眨眼。
“不過,我之前就想說了,黛黛——”
謝無歧不知何時松開了她的手,騰出空來,不知不覺扣在她腰間,將她按在身上,只隔著兩層薄薄里衣。
“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太信任了?”
沈黛長睫微顫,頓了頓,鎮(zhèn)靜地問:
“比如?”
兩人在這曖昧旖旎的氛圍中對視,卻莫名地多了一點兩不相讓的好勝心。
于是謝無歧抬手扣住她后腦,腰上發(fā)力,與半壓在他身上的小姑娘對換了姿勢,俯身含.住她柔軟唇瓣,溫柔細密的輾轉(zhuǎn)輕.吮,似一顆融在齒尖的糖。
待她雙眸微潤,濃睫帶了些濕意,他才松開她,在她凌亂呼吸中啟唇道:
“比如這樣!
沈黛腦子有點發(fā)蒙,眼神是無措的迷.離,顯然有些不太適應(yīng)這樣的節(jié)奏。
但這樣的眼神與她純稚的面容相襯,卻顯出了一種極天真的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