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還有別的修士折在這里,我們更不可大意,明小姐的夫婿那邊最好也加派人手保護(hù)一二,不知對方是——?”
明鶴溪:“哦,夫婿這事,我還沒定下呢!
方應(yīng)許:?
您不覺得您有些許離譜嗎?
明鶴溪顯然不這么覺得,她合上手中賬冊,又從旁邊拿了一本展開,隨意道:
“總之大婚之前會定下的,價錢開得足夠,總有不怕死的敢嫁,無妨,大婚當(dāng)日你們照拂一二就行,終歸是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若我死了,他便當(dāng)給我陪葬吧!
此話一出,江臨淵那邊的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好歹毒的女人!
就連謝無歧也與方應(yīng)許對視一眼,眼中有同樣的感慨:
能繼承這偌大家業(yè)的女子,的確不是一般人。
在場唯有沈黛無聲地哇了一下,望著明鶴溪的眼里都是贊嘆。
……好、好酷哦。
“其實我還有一個主意,更能保證明小姐的安危。”
沈黛說完,書案前的明鶴溪抬眸瞧了她一眼。
“說說看。”
沈黛認(rèn)認(rèn)真真道:
“若這大婚對明小姐不過只是一個流程,那不如我們的人扮做新娘,替明小姐完成這場婚禮,我們也可以引蛇出洞,順勢鏟除邪祟……”
陸少嬰這時候反應(yīng)極快:
“你什么意思?你想讓誰去扮新娘??”
在場除了明鶴溪以外,只有宋月桃一個女子,若是要人替,那不就只有——
“我沒說讓宋師妹去啊。”沈黛奇怪地看著要暴怒跳起的陸少嬰,認(rèn)真道,“論身形,我倒是覺得你和明小姐的個子更接近,其實最合適的應(yīng)該是你才對!
陸少嬰:……
江臨淵沒有說話,因為他也顯然覺得,沈黛說的這話是行得通的。
“可以啊沈師妹。”謝無歧托著下巴笑盈盈看她,“你這老實巴交的,還能想到這種壞點(diǎn)子呢?”
沈黛被他說得怪不好意思的。
“我也不是故意針對他,這不是確實他個子最合適嗎……”
陸少嬰可不認(rèn)為沈黛這么公正客觀。
她提出這種損主意,若是派了宋月桃去,以宋月桃區(qū)區(qū)練氣中期的修為,必定兇多吉少,若是派了他去,那她還能在一旁看他穿嫁衣的笑話。
真是個居心叵測、內(nèi)心險惡的歹毒小師妹!
陸少嬰這邊恨得牙牙癢,那邊書案后的明鶴溪卻認(rèn)認(rèn)真真將沈黛打量了一番。
“不,他們不行,就你了!
謝無歧和方應(yīng)許猛地抬頭。
“不行!
“不行!
兩人齊聲否決。
明鶴溪放下筆,淡笑道:“我是主顧,我說了算!
方應(yīng)許眉頭緊蹙:
“沈師妹身高與你還差上一截,如何扮你?”
“哦?你們仙家沒有易容換形的術(shù)法嗎?就算沒有,障眼法總該是有的吧?”
方應(yīng)許默了默。
那倒確實是有的。
明鶴溪說完又看向沈黛。
“我聽說,這個除祟任務(wù),是你們修真界的宗門大比中的一項考核?”
沈黛不知她為什么要問這個,但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
“沒錯!
“那你的成績,和我的生死,就全在這一搏了。”
說到這里,明鶴溪微微一笑,又很快斂了笑容,掃了一眼余下眾人。
“既然新娘都從你們之中挑了,新郎你們也自己選一個吧,屆時把尺寸報給仆役,繡娘會替你們改嫁衣的!
明鶴溪風(fēng)風(fēng)火火,敲定除祟的一系列事宜之后便利落趕客,讓小廝引他們?nèi)啃_。
就連謝無歧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是頭一次見明鶴溪這般雷厲風(fēng)行的女子,失笑道:
“我還頭一次見有人成親能成得這樣隨意的!
陸少嬰冷哼一聲:“這樣冷血心腸的女人,成不成親對她來說有何分別,我看她這人根本就沒有心……”
“我們來的目的是除祟,不是閑話是非!苯R淵打斷陸少嬰的話,將話題引了回來,“也不必她說什么就是什么,替嫁的辦法可行,但未必要是沈黛!
——那還能選誰?
陸少嬰聞言立馬跳腳:
“誰說的?我覺得就她合適!人家雇主都指明讓她去了,我們就別多此一舉了,不如想想誰做新郎合適!
提起這個,氣氛就稍顯微妙了。
江臨淵率先出聲:“護(hù)衛(wèi)師妹本就是我的職責(zé),且我們跟隨師尊下山除祟,配合過幾次,本就有默契——”
倚著樹干的謝無歧雙手環(huán)臂,眉眼間藏著睥睨鋒芒。
他嗤笑一聲,慢條斯理地開口。
“也虧你說得出這樣的話,我可沒見你何時將護(hù)衛(wèi)師妹當(dāng)做你的職責(zé)了,若是交給你,恐怕若有她不敵負(fù)傷之時,你不僅不會優(yōu)先救她,怕是還會責(zé)怪她拖了你的后腿吧?”
江臨淵眼中閃爍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你——謝仙君,既然如此,那你說誰更合適?難不成是你嗎?”
“至少比你合適!
“哦?我竟不知道你哪里比我更合適了?”
謝無歧當(dāng)時沒明說,但隔日明家宗族族老們聚集在大堂,替明鶴溪考核贅婿人選之時,眾人就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合適了。
堂上,明家長輩瞧著底下站著那唇紅齒白小白臉,居高臨下地問:
“能入我明家的門,想必身家背景是清白的,不知有何特長啊?”
謝無歧他身量挺拔,眉眼俊朗,恰是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模樣,勾唇一笑時,看得屏風(fēng)后面幾個明家閨秀雙頰緋紅。
“回幾位長輩,在下不才,書讀得不多,只識得幾個字,絕不會干涉妻子的事業(yè),不過我琴棋書畫雖難登大雅之堂,但在鍋臺灶爐上倒是頗為擅長,為妻子洗手作羹湯自是不在話下,挽發(fā)描眉小有心得,日后閨房情趣也能哄妻子開心……”
江臨淵和陸少嬰在旁聽得目瞪口呆。
這人……這人不是修仙的,本職就是奔著當(dāng)人家贅婿去的吧!
謝無歧這么一說,明家長輩對他甚是滿意,又讓同樣來走個流程競爭一下贅婿名額的另外三人上來自我介紹。
江臨淵:“詩書禮樂……略通,劍術(shù),還行,廚房……從沒進(jìn)過!
陸少嬰:“我劍術(shù)也不錯,不過我對你們家大小姐沒興趣,來湊數(shù)的而已。”
方應(yīng)許:“……沒特長,花錢算特長嗎?”
明家長輩:……
有了這三人作對比,謝無歧頓時脫穎而出,成了長輩們眼中守男德賢惠持家的最佳贅婿。
“沈小姐覺得如何?”
明小姐今日似乎去下面查賬了,沒自己來,便讓沈黛以她的名義幫她選人,算是在長輩們面前過個明路。
沈黛本以為肯定行不通,沒想到這群長輩卻一副習(xí)慣了的模樣,很自然地接受了新娘讓別人替她隨便選個新郎這件事。
“還、還行?”
那就是可以。
于是明家當(dāng)即就讓繡娘來給謝無歧量尺寸改衣服,仆役們也十分有眼色地改口稱呼姑爺。
……沈黛只覺得這家人都對成親這等大事,敷衍到了一種離譜的程度。
這邊明家為大婚準(zhǔn)備了兩日,那邊明鶴溪查賬忙得脫不開身。
沈黛等人這兩日也在太瑯城中調(diào)查了幾圈,就近拜訪了有新郎新娘失蹤猝死的幾戶人家。
這幾家的說法相同,都是在洞房花燭夜的當(dāng)晚,新娘無故失蹤,新郎隔日猝死。
“……所以你們查了兩日,城中都沒有什么異樣?”
成親前夜,謝無歧一邊倚在塌邊吃葡萄,一邊聽奔波了整整兩天的眾人講述他們的調(diào)查結(jié)果。
沈黛:“除了辦喜事的店鋪生意寥落,別的什么異樣都沒有,城中各處一絲妖氣鬼氣都無,可想見并非是鬼怪作祟!
“不是妖,不是鬼……”謝無歧慢條斯理地將葡萄剝在小碗里,“那邊只有兩種可能,魔族,或者是魘族。”
一邊遠(yuǎn)遠(yuǎn)靠墻站著,不欲與謝無歧等人為伍的陸少嬰嗤笑一聲:
“你說什么夢話呢?魔族和魘族早就被修真界的前輩鎮(zhèn)壓,余下那些雜魚不知道都在什么陰溝里茍活,還敢出來堂而皇之的興風(fēng)作浪?”
沈黛心說,你前世就是死于這些陰溝雜魚之手,連死了也不瞑目呢。
江臨淵也半信半疑:
“這個可能性不大,太瑯城不是什么邊陲小鎮(zhèn),若真有魔族魘族,統(tǒng)管這片地界的宗門不會毫無察覺!
謝無歧剝完葡萄,一旁仆役立刻遞上凈手帕子,他擦了手,將剝好的一碗葡萄往沈黛的方向推了推。
沈黛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