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氣運眷顧的人,除了默默努力,別無他法。
沈黛一邊吐納靈氣,一邊回憶著前世宗門大比那些厲害的對手。
靈核修復(fù)并非一日之功,她閉目打坐一整夜,天光破曉時才吃了一顆辟谷丹,又繼續(xù)打坐調(diào)息。
下個月就是宗門大比,時間緊迫,她必須抓緊每分每秒修煉,吃飯?zhí)⒄`時間,沈黛決定閉關(guān)到宗門大比的那一天。
只不過她才闖出那么大的禍事,想清靜卻沒那么容易。
陸少嬰就是在她閉關(guān)期間來的。
果然,宋月桃將謝無歧和方應(yīng)許的事情透露給他了。
“沈黛,你現(xiàn)在當真是有出息了啊,竟然還和別宗弟子一起來找月桃?guī)熋玫穆闊!?br />
他氣勢洶洶地闖入沈黛洞府,眉宇間戾氣深重。
“我答應(yīng)了月桃?guī)熋貌挥嬢^你的事,只要你說出那兩人究竟是何門何派,我可以當這事與你無關(guān)!”
沈黛沒什么表情地看著氣勢洶洶闖入她洞府的陸少嬰。
也不和他爭辯什么,沈黛手一攤:
“還錢!
陸少嬰:?
“你給宋月桃買的那件九天雀羽衣時,找我借了一百靈石,忘了嗎?”
那件九天雀羽衣價格昂貴,至少要七八千靈石,陸少嬰從來揮霍,當月沒有余錢,沈黛聽說時便主動借了他一百靈石。
一百靈石對陸少嬰而言并不多,對一貫只靠領(lǐng)宗門任務(wù)賺錢的沈黛而言卻不少。
沈黛借錢給陸少嬰時,他還頗為嫌棄沈黛這點杯水車薪的靈石。
此刻突然聽到沈黛要他還錢,陸少嬰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難得有些磕巴:
“你不、不是說讓我隨便什么時候,有余錢了再還你?”
“嗯,那是以前,現(xiàn)在我不這么想了!鄙蝼鞂變舻氖终仆斑f了遞,面無表情地重復(fù)一遍,“陸少嬰,還錢了!
“……”
他陸少爺還是第一次被人催著還錢,還是區(qū)區(qū)一百靈石!
當即他也忘了宋月桃的事,掉頭出去隨便抓了幾個認識的弟子,拼拼湊湊借足了靈石,立刻回來扔給沈黛。
“拿去!這是兩百靈石,我加倍還你!”
陸少嬰越看沈黛越來氣。
“這么一點靈石,也不知窮酸成什么樣,才催得這么緊,難不成你以為我會賴了你這么一點錢?”
沈黛一邊低頭數(shù)著她的跑路盤纏,一邊輕聲道:
“二師兄你闊綽,闊綽還找我這么窮酸的人借錢呢!
“你——!”
陸少嬰氣得摔門而去。
換做別人,他跨出門再在心里罵幾句,沒幾分鐘也就拋在腦后了。
可偏偏是沈黛!是那個被人時常拿來與他做比較,又根本處處不如他的小丫頭!
她憑什么這么橫?
宗門大比在即,陸少嬰原本想著到那時就能見她挫敗模樣,但現(xiàn)在回憶起方才沈黛那目中無人的木頭臉,他滿腔怒火都被引燃,一刻也忍不了。
陸少嬰立馬從袖中甩出一張黃紙,凌空畫出傳訊符箓,黃紙自動折疊成紙鶴形狀飛出窗外,很快便給他帶回了一個人。
“少主!
中年打手模樣的男人單膝跪地,垂首聽命。
陸家家主知道自家兒子時常在外惹是生非,未免他惹上不該惹的人,派了一位元嬰初期的護衛(wèi)策應(yīng)在旁。
“給我去查沈黛最近究竟接觸了什么人!”
陸少嬰氣急敗壞地砸爛了一個書架,又拂袖把書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
“哪家宗門是玄衣銀冠的門服!他們宗門叫什么,師尊是誰,有幾個弟子統(tǒng)統(tǒng)給我查清楚!”
沈黛那小丫頭,從前哪里敢這樣放肆和他說話,哪里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宋月桃?
定是背后有人給她撐腰!
只能說沈黛對陸少嬰的性情實在了解。
這人愛憎都很分明,喜歡一個人就要捧到天上,恨一個人就要踩到泥地里,昨日是他第一次見宋月桃眼睛都哭成了個核桃,當場就氣得恨不得立馬提劍砍了那讓她傷心的人。
沈黛他砍不得,但若是那些什么不知名小宗門的弟子也能欺負到他頭上,那他還算什么二師兄?
就在沈黛閉關(guān)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陸少嬰那位侍衛(wèi)還真查到了謝無歧等人的身份。
“……玄洲閬風巔,下三千宗門,是個規(guī)模不大的小宗門,據(jù)說門派掌門只有兩名親傳弟子,余下都是些七八歲的小童,那兩個弟子一個叫謝無歧,一個叫方應(yīng)許,受邀來純陵參加千宗法會,似乎是前幾天宋月桃生辰那日,在食舍與沈黛結(jié)識的……”
陸少嬰沒好氣地隨口問:
“食舍結(jié)識?就吃個飯就能為她出頭?就能這樣護著她了?我可聽別的弟子說,那個叫謝無歧的還在食舍十分囂張……”
“也打聽過了,那日正好是沈黛的生辰,因為食舍的吃食都被送去邀月池那邊,所以那個叫謝無歧的似乎分了半碗面給她,兩人便因此認識了!
……生辰?
陸少嬰有些意料之外。
那一日,竟也是沈黛的生辰嗎?
怎么,師尊和大師兄都沒和他提起這回事?
一絲莫名煩躁的情緒劃過他腦海,他沒來得及分辨,只覺得不舒服。
他將這些煩悶都歸咎于那個兩個來自閬風巔的家伙。
“千宗法會結(jié)束之后便是宗門大比,他們也要參加?”
“是的!
陸少嬰冷笑勾唇:
“一邊誘哄我?guī)熋门殉鰩熼T,一邊又在純陵的地盤欺負我另一個師妹,還想?yún)⒓幼陂T大比?看我不打斷他們的狗腿!”
*
暮春時節(jié),百花濃重,萬山開遍。
沈黛閉關(guān)整整一個月,閉門不出,辟谷丹都嗑光了好幾瓶,終于等到了宗門大比的這一日。
這是整個修真界的盛會。
既然是盛會,哪怕是修真界也貫徹著種花家的傳統(tǒng)習(xí)俗,一定要在正式開始前搞一個盛大的開幕儀式。
而這個開幕儀式歷來是由仙門五首輪流著辦的,五年一次,今年舉辦的地點在太玄都。
這時就顯露出沈黛作為一個體修的劣勢了。
太玄都離純陵距離不短,凌空仙訣飛不了這么遠,要靠御劍過去。
索性純陵十三宗作為一個體修劍修各占一半的宗門,早已開發(fā)了滴滴打劍的業(yè)務(wù)。
沈黛花了兩枚靈石,找到了一個還算熟悉的劍修師兄,屆時讓他帶她過去。
沈黛早早便收拾好了出發(fā)前要帶的東西。
她平日出門總是丟三落四,前世去參加宗門大比就忘帶了純陵玉令和傳訊玉簡,被攔在了太玄都外,連門都進不去。
并且她一個人還沒法回去取,只能眼巴巴跟個流浪狗一樣杵在太玄都門外,等到日落西山,等到盛會散了,才等到大師兄領(lǐng)她回去。
這一次沒有人能領(lǐng)她回去了,她得自己做好萬全準備。
把東西按照列出來的單據(jù)一一裝好,又不放心地取出來再清點一次,沈黛拿出高考前查準考證的嚴謹態(tài)度,確認好才跨出了自己的洞府。
哼,就憑她如此充足的準備,這要怎么遲到?
這必不可能遲到!
——然后她出門沒兩分鐘就停下了腳步。
“你們看見了嗎?陸師兄帶著人朝竹海客舍那邊去了!”
“陸師兄去哪里做什么?”
“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前段時間,有來參加千宗法會的別宗弟子欺負了月桃?guī)熋,陸師兄鐵定是去給月桃?guī)熋谜一貓鲎拥陌!?br />
“敢欺負月桃?guī)熋茫?那必須——?br />
話音未落,方才說得洋洋得意的弟子便被人提溜起來。
“陸少嬰走多久了?”
弟子被下了個半死,低頭一看,將他提起來的小姑娘個頭只不過到他胸前,拳頭攥起來還沒他半個巴掌大。
但死死揪住他衣襟的那只手卻力大無窮,即便是礙于身高不能將他整個人提起來,也勒得他喘不過氣。
“就、就、就剛才!小師姐饒命!”
沈黛聞言氣血翻涌,手勁又重了幾分,差點沒把手底下練氣期的外門弟子勒得翻白眼。
“陸、少、嬰——”
小姑娘稚嫩的嗓音喊出這個名字,仿佛每一個字里都淬了濃濃殺意。
他竟然敢。
他竟然真的敢!
這殺意,在衡虛仙尊抽她鞭子的時候沒有,在江臨淵按住她肩頭逼她下跪時沒有,卻在此時濃烈得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寒而栗。
——小師姐,不會殺了二師兄吧?
這是在場每一個人一瞬間的想法。
沈黛不再遲疑,立刻掐了一個凌空仙訣,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竹海客舍。
她不是擔心陸少嬰傷了方應(yīng)許和謝無歧二人,而是她知道陸少嬰身邊有一個元嬰期的護衛(wèi)暗中保護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