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把蓮雨丟出房門,自己也沒了睡意。
她略作收拾,又給洛青留了訊息,待天色破曉便準(zhǔn)備出發(fā)下山。
往常離宗出行,折柳都是拿上劍自己就走了。
這一回卻遇到寒舟來送。
霧氣橫卷的山道上,他一襲青袍袖手站在那里,姿容清絕出塵,臉色卻不大好看。
“那小子可有傷到你?”他問。
折柳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寒舟指的是蓮雨:“無事,我已警告過他,倒是我走后你要多上心一些!
“若是教化不了,那就只能除去……”
“既已收徒,怎能隨意放棄,”折柳勸道,“慢慢來吧,這才開始啟蒙,左右我們盯緊一些便是!
“有些妖物是怎么教都做不了人的!
寒舟似乎話中有話,折柳沒接,只是笑了笑:“我走了!
“罷了!焙蹏@了一聲,“你自己小心,別又弄得一身是傷!
“看不出來,大師兄也會關(guān)心人了!
“我只是怕你受了傷又要回來上藥,耽誤收集煉材的速度。”
對于這個師兄的刀子嘴豆腐心,折柳是心中有數(shù)的。
她笑著擺了擺手,不再多言,喚出只影劍,轉(zhuǎn)身御劍而去。
星馳電走,翩影如風(fēng)。
清玄宗蒼廖的群山在她身后越退越遠(yuǎn),很快消失在了茫茫仙霧之中。
……
折柳攜劍出游,隔日里,洛青也出任務(wù)去了。
如今的苦雨峰空無一人。
而本應(yīng)在云鶴峰處理宗門事務(wù)的寒舟大師兄,拉著玄霞出現(xiàn)在了苦雨峰的后殿前。
那里曾經(jīng)是景楓玄君的寢宮。
“你是說,要搜查景楓的寢宮?”
玄霞被寒舟的話驚得一愣一愣。
“是!焙垲h首。
“……師兄,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搜查景楓的寢宮,是寒舟多年前就想做的事。
只是那時掌門師父仍在管事,他的神識遍布全宗上下,令寒舟不敢妄動。
后來掌門閉了死關(guān),折柳和洛青卻又因故常留峰中,直到今日才算是真正有了機(jī)會。
“你就說敢不敢吧!彼粗嫉。
“有何不敢?我倒要看看這老東西藏了些什么。”玄霞叉腰冷笑。
二人走上殿前臺階。
也不知苦雨峰的人是心大還是膽大,緊閉的殿門上只結(jié)了兩道警戒法印。
第一道是折柳離開前所下。
玄霞與折柳相識多年,對她的手法極為熟悉。
他輕松解開法印,嗤了一聲:“她倒是把這里護(hù)得嚴(yán)實(shí)!
第二道不出所料,是景楓自己所下。
玄霞尚在琢磨如何破解,寒舟已抬手推門而入。
“你、你不怕驚動他?”玄霞驚詫。
“驚動又如何,我倒是希望他自己出現(xiàn)!焙鄣f道。
玄霞略做思考,點(diǎn)頭:“有道理!
作為清玄宗上一任劍尊的景楓玄君,寢殿里正常得讓人有些意外。
極為普通的陳設(shè),前后叁進(jìn),隔斷間掛著層層迭迭的青紗云帳,最里面則是一張烏檀臥榻。
清雅,素凈,帶著縹緲的仙氣。
一如大部分修士的房間。
寒舟和玄霞細(xì)細(xì)查探了一番。
殿中擺放的諸多法寶秘籍雖不是凡品,但對他們二人來說也并不稀奇。
唯一讓人覺得突兀的,只有大殿深處那扇詭異的石門。
門上雕刻的巨大怪蛇昂首盤踞,雙目閉合,透出一股森然冷意。
化蛇。
寒舟在心里默默念道。
他盯著那蛇的雙眼看了片刻,曾經(jīng)在苦雨峰上感知到的那一絲窺探目光,會是這個石像發(fā)出的嗎?
玄霞摸索著石門邊緣:“這是一個空間法寶,原本有強(qiáng)大的禁制,卻不知被誰破壞了!
他指向地面的縫隙,那里有明顯的獸類爪痕。
寒舟皺眉:“進(jìn)去看看!
等他們再從石門中出來時,時間已過去了一天一夜。
二人的神情都十分嚴(yán)肅,玄霞的面色更是難看至極。
他們自然都看到了那片幻境虛空,也看到了那座掛滿紅紗燈籠的宮殿。
寒舟心驚的,是景楓創(chuàng)造小世界的能力。
對于高階煉器師而言,煉制一個空間法寶并不是難事,許多秘境就是以前飛升的煉器大能留下來的。
但景楓只是一個劍修。
除了他給折柳煉制的那把劍,從來沒人意識到他還會煉制別的東西。
而剛才所見的小世界竟大得寒舟飛了一日都沒看到邊界,他放開自己的神識穿透腳下云層,甚至還能隱約感知到活物的痕跡。
而玄霞耿耿于懷的,則是那座喜堂一樣的大殿。
那些紅帳,那些發(fā)簪,那張床,還有斷成兩截的催寒劍——他根本不敢去細(xì)想。
卻又忍不住想。
他掐起法訣,想要重現(xiàn)殿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卻被強(qiáng)大的禁制壓的施展不得。
玄霞咬了咬牙根,沖寒舟道:“我要將這石門帶回去!
“帶回去?”
“帶回荒火峰。這里面必然有秘密,我一定要解開它不可!
寒舟略作沉吟便同意了:“好!彼残枰^續(xù)查探,留在苦雨峰終究不便。
二人動手拆墻。
門內(nèi)世界再大,門外也不過只是一個法寶。
拆到一半,玄霞突然停住:“萬一……折柳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短時間內(nèi)她不會發(fā)現(xiàn)的,若她發(fā)現(xiàn)了……”寒舟頓了頓,“就說是你要拆的!
玄霞:“???”
他好像……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