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三百六十六年,青浦戰(zhàn)敗,受降,割地,賠款,君上親女和親。
從都城到堰河,一行人浩浩蕩蕩隨著異獸騰云,準備進入南堰的地界。
和親南堰的人不少,有幾位青帝女兒,也有宗室女,大臣之女,許多修煉世家也把女兒奉上。
秋生母妃在她幼時便去世了,平日里很少見到青帝,是一個深宮里不諳世事的柔弱小公主。
她身體弱,沒有跟著姊妹們修煉法術(shù),只會些普通的術(shù)法,靈力低下。
聽聞南堰子民是上古龍族的后代,民風彪悍,個個都靈力高強,習俗也和青浦天差地別,她不想去和親,害怕那些陌生的人和事。
但是青帝不許。
秋生臉色懨懨,頭痛欲裂,在馬車里生生挨著。
連氣候都那么討人厭。
槐霽撩開簾子,坐到秋生身邊,半擁住她,讓她靠在身上,那修長五指微微攏起,手掌里出現(xiàn)碧綠的靈氣。
靈氣慢悠悠轉(zhuǎn)進了秋生身上,絲絲縷縷還在體外徘徊。
過了片刻,秋生才覺得好了些許。
鐘樂的手掌向上,輕輕撫摸著秋生的面龐,從眉眼到略顯蒼白的唇,最后低聲開口:“好些了嗎?”
秋生輕輕點了點頭,一雙明眸看了他幾眼,便闔上了眼眸。本來頭是靠在鐘了肩上的,但秋生覺得他的肩膀有些硌人,最后抬頭靠在了車壁上。
鐘樂撇了撇遠離自己懷中的人,神色不明,聲線有些冷冽,“去我的馬車上?”說著便靠近,彎腰想把人抱起。
秋生擺了擺手,“不用,我靠著這里舒服些!
槐霽是南堰的浮玉山一脈的少主,奉南堰君主的令和幾位使臣來青浦商量割地賠款的事。
同時護送青浦的女子來到南堰和親。
“怎么,是怕沒時間見你的舊情郎?”
槐霽面無表情,坐在女人的身邊,修長的手指沿著衣裳的繡樣慢慢摩挲。
秋生心漏了半拍,眼眸強撐著沒有睜開,嘴里發(fā)出微小但有規(guī)律的呼吸聲。
槐霽自顧自摸了一會,見她一直未有回應(yīng),自覺沒趣,揮揮手,變出了一個美人塌,占了馬車空位的一半,上頭還有些被褥軟枕。
秋生感覺一陣失重,強撐著抑制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很快,她躺在一個溫暖柔軟的地方。
待到安穩(wěn)落下,她不自覺輕生嘆謂一聲。
馬車里迫人的氣勢消失,秋生睜開雙眼,翻了個身,面上沒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沒多久,秋生身邊的侍女上了車,俯下身與榻上的美人悄聲說道:“殿下,等過幾日到了青浦與南堰的交界處,溫嶺小將軍會讓幾位姑娘去逛逛那邊的集市……到時候……”
秋生睜開雙眼,伸手抵住了然耳半開的唇。
“隔墻有耳!
她有些害怕,越與槐霽接觸,便覺得他不僅靈力高深莫測,心眼子還不少。
雖然平日里很溫和,但其中透露著幾分凌厲。
在這種人眼皮子底下溜走,秋生難免要小心仔細些。
然耳用靈力傳音,把大致的計劃說給秋生聽。
秋生點點頭,心里平白升起幾分歡喜 開始暢想自己以后的日子。
她靈力不高,也沒有什么修煉的遠大志向,就希望能帶著然耳和聞嬤嬤一起隨意走走,在一個舒服的地方安家。
她以后不回青浦都城了,也就不再是公主了。
秋生有幾分擔心。
一旦進入南堰境內(nèi),御獸可以騰云,不到一日便能到南堰的煙都,根本沒有機會……
只能在交界處賭一把,到時候乘船,便能順流而下,此去便是天高路遠了。
—
交界之都,玄清。
槐霽和宣揚在馬車上端坐,身前的玉盤上擺著黑白兩色棋子。
槐霽的隨侍撩起簾子回稟兩人:“青浦的雅心公主帶著幾位小姐來向君上道謝,君上要不要見上一面!
宣揚聞言輕笑一聲,目光投向眼前的人。
“君上?見不見啊~”
他拉長語調(diào)打趣。
原來不解風情的槐霽如今反倒憐香惜玉起來了,難保不是春心動了。
他面上表情沒什么變化,視線從玉盤上轉(zhuǎn)到隨侍聞元身上。
聞元對上他的視線,立馬出聲道:“秋生殿下已經(jīng)帶著侍女在馬車上等候……”
那便是沒來了。
槐霽隨即搖了搖頭,聞元低頭應(yīng)是,退出馬車。
“秋生?青浦的公主?怎么,鐘樂君上這回真的動春心了?”
鐘樂自顧自把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抬眸看對面的人:“我贏了!
“聞流,聞期!
兩道黑影隨風而來,慢慢凝成人型,在馬車外待命。
“緊跟著人,護送她平安歸來!
“怎么,要動用你的影衛(wèi)?跟著一個小女子不是殺雞焉用牛刀?”
宣揚搖著折扇,揶揄在棋盤上大殺四方的人。
“不聽話的人,要好好教訓……”
鐘樂修長有力的手撿著棋子,歸置到該去的地方。
有些人,一旦不被敲打,就要上房揭瓦了。
如今來看他一眼都不肯呢。
都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