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飯一來,就被暨季江搶了個先。昭佩剛剛舉起筷子,眼前的一盤菜已經(jīng)空了。她愣愣望著暨季江碗里推成山的飯菜,呆呆說道:“季江……到了這里懂點規(guī)矩……”她著實不相信,這個男子竟然是在深宮里長大的。
季江咽下一口飯,桃花眼一記嗔怪道:“這路上顛簸了好些日子?墒抢哿损I了。你也舍得讓我受罪!
昭佩橫瞪著他,無視那綿綿的眼神,硬梆梆說道:“沒人求你跟來!
“咝…….”季江有點惱了,“我是不想駁你的面子好嗎?是你先說我要不要來的,不然我才懶得......”一個人開始絮叨了。昭佩渾身一抖,想來如畫的本事竟然是可以傳染的,先是含貞,又是季江.......
昭佩不再理他,念叨著:“安靜安靜。食而不語!闭雅逑肫鸷懡o她留的那封信,說是臨時有事必須離開一陣,卻叫她在這遙光寺等著她,最少五六天,最多一個月。含貞原先來信說這里的風景甚好,人也善心,環(huán)境也清靜。昭佩來看果真如此,又見幼安極力勸慰留下暫住,便安心住了下來。
就算是一個月……她也不在乎了。至少可以不回去,可以不去面對那個人。她對寺院是有感情的,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蕭衍來,那個愛做和尚的皇上。心中頓生惘然,搖了搖頭想驅(qū)逐那些傷感的事情。忽然門被推開了,露出了幼安的小腦袋。
他轉(zhuǎn)著眼睛露出兩顆虎牙笑了起來:“三位用好膳了嗎?幼安領(lǐng)你們?nèi)咳绾危俊?br />
他們?nèi)擞捎装矌е@過了西殿,在一排屋子前停了下來,幼安笑著:“平日里很少有香客來呢。幼安入寺三年,只見過五位香客,就是含貞姐姐覓云姐姐兩人和你們了。這里都是空屋子,施主們可以任自選擇了!
昭佩對這個孩子有著難以言述的好感,雖然他的話比較多,可是那雙眸子是睿智安靜的,很像方等。
她笑著彎下身摸了摸幼安的光腦袋:“幼安小師傅,你可以叫我佩姨!
幼安眼睛瞇成一道應了聲,賀徽看了看四周問他:“小師傅,我們來了大半天,為何只看見你一人?”
幼安歪著頭笑道:“寺內(nèi)人不少啊,有我?guī)煾噶藷o大師,智暉師叔智通師叔,還有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幼安念叨到了十二師兄時,終于停了下來仰頭笑道:“他們都在誦經(jīng)呢,每日傍晚才結(jié)束。只有我打雜!迸R了又加了句,“不對,還有智通師叔,他雖不跟著大家一道兒誦經(jīng),也不和我一道兒打雜。喜歡一個人在屋子里打坐,可是他的人很好,特別親近…….”
暨季江見他那口若懸河不說個幾天幾宿不會停的模樣,連忙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半央求半埋怨說道:“我說幼安小師傅,您一定還有許多事要忙吧。我們就不打擾您了,您去忙您的吧!”
幼安閉上了嘴巴,咂了咂瞧了眼一臉苦笑的昭佩無趣說道:“好吧。我晚些時候再來看幾位!闭f罷,提著墻角的笤帚離開了。
季江又輕聲叨念著:“真是個小和尚,念經(jīng)一般!
昭佩啐他一口,尋了最近的房子進去了。賀徽與暨季江對望了一眼,似在用眼神交流了什么而后各自轉(zhuǎn)身找了間屋子。
廊子盡頭,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只是一閃,再看時便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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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安來請昭佩用晚膳時,寺院里熱鬧了起來。眾人都下了課朝齋堂里走。由于是女眷,昭佩只好一人在“素心閣”里。賀徽原本想在此陪同的,卻被暨季江拉走了。他的理由是:“不給他們兩人任何機會!
幼安送來齋飯后便可憐兮兮地離開了,說是水沒有挑滿十桶被師父罰了不讓吃飯繼續(xù)干活。
室內(nèi)點了幾盞燈,卻依舊昏暗著。敞開的窗戶外是墨色蒼穹和那皎潔的月牙。樹影搖晃,斑駁于墻壁。
她緩緩吃完將食盤擱置一邊,想了想畢竟不是府里,端在手里準備送回去。她提了盞燈出了門,夜色安謐如水,風清月明。
這里很暗,除了她手中的燈竟沒有了其他可以照明的東西。昭佩提著燈,只能看見曖昧燈火下事物的隱約輪廓。
她記得齋堂就在邊上一個園子里,可是卻迷路了。昭佩沒有來心里有些害怕,對于不熟悉事物與生俱來的怕。頓時有些惱恨暨季江多事,為什么就不能三個人在一道。
忽然傳來腳步聲,很輕。卻在這樣沉寂的夜里傳的很遠。昭佩忙提著燈籠尋找,發(fā)現(xiàn)不遠處似乎有一人緩緩行去。她松了口氣,想著正好可以問問,便一手端著食盤一手提高了燈小步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喚道:“唉,有人嗎?請等等!
燈籠在顛簸中晃得厲害,那人的身形在明滅中時隱時現(xiàn)的。唯獨只能看見這人似乎走得很快,快得像是在跑。昭佩腳步微頓,下意識瞄了眼高聳的寶塔這才定了定神,但怎么也不敢追上去了。
好在這時聽見幼安的聲音:“咦?佩姨,你怎么會在這里?”昭佩提燈照到了他略帶疑惑的臉:“你怎么跑到師叔的院子里來了?”
昭佩長長松了口氣,訕訕笑了起來。再轉(zhuǎn)頭時,看不見任何人了。只有清明的風,皎潔的月。一切都好似幻境。
剛才,竟然有一瞬的恍惚呢.......(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