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夜里睡得難得那樣安穩(wěn),醒來已經(jīng)是日上三竿。早有侍女在門口等著,見昭佩起了身連忙笑盈盈走進來伺候洗漱穿衣。昭佩四處看看,并沒有看見含貞的蹤影。不由得問道:“那個與我一道的女子呢?”
侍女淺笑回道:“小姐早早起來了,現(xiàn)在正在花園里溜達著呢。”
昭佩聽她聲音悅耳喜慶,笑起來眼睛擠成一線卻很明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初夏,王爺吩咐奴婢來伺候夫人和小姐。”初夏脆生生回道,又是一笑轉(zhuǎn)身捧著一堆衣物:“請夫人更衣!
昭佩看著那落得老高的衣物,伸手翻看。長裙短儒披帛開衫樣式繁多,可顏色卻俱是紅色樣的,緋紅、絳紅、妃紅、茜紅、品紅、嫣紅……..昭佩不由得苦笑:“只有紅色的衣物嗎?”
初夏臉上頓時有些窘迫,喃喃回道:“是王爺說夫人喜歡紅色的衣服,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張……..奴婢這就去換。”昭佩忙拉過她笑道:“沒事,我很喜歡。只是一時挑花了眼。”說罷,取出一件較為淺色的長裙,“這件很好!
含貞在花園里小跑著,遙遙卻看見了假山邊上一墨綠衣衫的男子,定睛一看竟是昨夜見過的蕭堅。想也不想就跑上前打招呼:“早啊!
蕭堅的目光從那一泓池塘中收回來,見是她一身的女子打扮先是一愣而后淡雅一笑:“我就想著,姑娘若穿著女裝一定很好看!
含貞訕訕笑起來,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兀自找著話題:“你剛才在看什么?”
“落花。”他的嘴中輕吐這樣兩個字,眼眸中煙雨迷蒙卻如此秀雅地笑著。含貞沒由來心里一顫,隨即望去,果真看見碧水之中悠悠飄浮著的粉白花瓣,凄美哀艷。
含貞強自笑著,但不知道該說什么回答好。正尷尬著呢遙遙見有人朝這里走來,初夏裊裊施禮說道:“侯爺、小姐,王爺在大廳請兩位過去!彼麄儗σ曇谎,并肩而行。極為的默契。
昭佩與蕭綸已經(jīng)坐在了廳內(nèi),笑吟吟談著天。她臉上的笑意就好似桃花與那樣一身淺紅衣衫相映。含貞看著她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原來換一身衣裳,心境也是會改變的。早知如此,自己怎么說也要逼著她穿紅衣。那淡白色,慘淡了多少年的時光。
蕭綸見到她,微笑道:“含貞來了,快來坐吧。”
含貞點頭應(yīng)是在昭佩身邊坐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剛坐下就見又來了幾個人,走在前頭的約摸一個十八九歲模樣少年,眉宇之間英氣十足,那舉手抬舉的貴氣優(yōu)雅一看便知是蕭綸的次子蕭確。身后還有三位女子人,俱是面若桃花眉清目秀。
昭佩心念這些大概就是蕭綸的妾侍們,卻不知為什么在看到她們的一霎那有些莫名的錯愕,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對。
蕭綸笑道:“確兒,見過這位夫人!彼]有明說昭佩的身份,想來七王妃忽然出現(xiàn)在六王爺?shù)耐醺锒嗌龠是有些突兀的。蕭確抬眼望向昭佩,竟然愣了許久半晌不作答。
滿眼的錯愕和訝然。昭佩眉頭微蹙,為何府里所有人見到她的第一眼幾乎都是如此?蕭綸咳了兩聲:“確兒,還不叫人?”
“見,見過夫人!笔挻_回過神赧然說道,“確失禮了。”恭敬之聲如同玉環(huán)叮當(dāng),悅耳悅心。昭佩回了禮轉(zhuǎn)頭輕聲對蕭綸調(diào)侃:“你的兩個兒子俱是如此彬彬有禮氣質(zhì)超然,怎么與你一點也不像?”
“你是在暗罵我不知分寸嗎?”蕭綸挑眉,卻不惱。這邊說笑之時,有人傳報說“夫人來了”。昭佩連忙收了嬉笑之色端正坐好,蕭綸側(cè)眸見她與自己馬上劃清了界限,無奈淺笑。
一身輕紅色輕紗華裙,繡上繁復(fù)精巧的勾蓮紋樣。明目皓齒淡掃峨眉,清艷脫俗娉婷秀雅,舉手抬足之間暗香盈盈。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那衣、那神……..
昭佩頓時啞言,手上托著地茶盞差點沒有跌落下去。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了,不是因為她如何的美艷動人,而是因為……昭佩終于明白,為什么每個人見到她時都會這樣的驚訝和錯愕。原來,她長得竟然與那個女子有八九分相像,抑或是那女子與她自己有八九分相像。
又是一個閃念,她重新看了看在場的其他的妾侍。又是一輪打擊,那鼻、那眼、那唇、那神,竟然又可以拼出一個她來…….心里陡然一陣酸痛,昭佩用余光看著身邊蕭綸翩翩的衣角,竟然沒有勇氣去看他的神情。六真啊六真,我何德何能…….
晚梔只是聽說府里來了貴客,還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王爺最喜歡的紅衣出來?墒且灰姷絹碇稳藚s馬上后悔了,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竟然是她……這輩子最感謝的人又是最憎恨的人。
大廳里詭異的安靜。晚梔愣在原處盯著昭佩,昭佩也盯著她。真假二人,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中相遇了。除了尷尬就是窘迫,除了呆愣就是木然。
含貞掃了掃全場,忽然覺得簡直是熱鬧非凡。心中疑問隨即解開了。
晚梔回過神溫雅一笑:“妾身見過夫人。”裊裊施禮,恍若無事。
昭佩澀然頷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倒是蕭綸先開口了:“客人在府的時候,就勞煩你多多照顧了。”
“妾身自當(dāng)竭盡全力。”晚梔盈盈一笑溫婉賢淑。
昭佩還在愣神,蕭綸淺笑看她:“難得來一次,去看看揚州城如何?”昭佩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可腦海里卻盤旋著所有人不一的神情。(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