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
今夜的將軍府內(nèi)卻不比平常。朝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每年的盛夏時同僚們都會找一處地方聚一次,便叫做“集夏”。而今年的“集夏”地點便在了徐琨的將軍府。
如畫探著身子朝大堂內(nèi)張望著,這人影交錯好不熱鬧,如畫四處瞧著眼睛都不帶眨的。
“如畫,找到?jīng)]?”昭佩在一邊問著。按著規(guī)矩,這種場合她不能露面。雖然昭佩不在乎這些,但還是怕爹爹瞧見了又是一陣責罵,攆她去抄經(jīng)文。所以只好按照規(guī)矩了。
“。】匆姶笊贍斄!比绠嫼鋈徽f。那昭杰今日一身簡單的米色衣衫,立在人群之中淺笑敬酒,格外的溫文儒雅。如畫臉上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兩團紅暈來。
昭佩耐著性子繼續(xù)催促:“趕快找!”
如畫繼續(xù)張望,喃喃著:“咦?怎么瞧不見六殿下?”
昭佩已經(jīng)忍耐了很久,氣呼呼叫道:“如畫!我讓你找的是太……”還沒說完,身邊經(jīng)過幾位侍女似乎要進去獻菜。她美目微轉(zhuǎn),伸手攔住了其中一個。
那白衣勝雪的男子端坐在位子上,含笑著品著手中香茗,默默聽著王規(guī)和同僚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以為侍女上前獻菜,忙乎了一陣默默退了下去。
他隨意看了一眼,忽然發(fā)現(xiàn)托盤上有一張紙條。頓生奇怪,拾起紙條讀起來。眉頭稍皺,當看到落款是卻淡淡笑了起來,無奈地搖搖頭。默默將紙揉成團藏于袖中。
“小姐!來了來了!”如畫隱約看見暗夜中那抹白影,正朝這里徐徐走來,連忙歡呼著去報信。
昭佩連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聲,朝遠處看去,當看見那玉芝般的身形時心里一抖,拉著如畫就往回走。
“小姐,等了這么久…….您怎么走了?”
“我……”昭佩心里有點緊張,囁嚅著,“我,我有點怕。要不……如畫,你幫我給吧?”昭佩定定看著她,眼中頓時萌生起一種希望來。
“我?這怎么使得?”如畫被她嚇了一跳,這種事情還有代勞的嗎?正說著,他已經(jīng)快進院子了。昭佩一咬唇,將手里捏了許久的帕子放在地上,拉著如畫轉(zhuǎn)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其實他很早就看見那兩個女孩的身影,她們似乎在熱烈討論著什么。當他踏入園子之后,卻已經(jīng)靜悄悄一片了。
沒有人影,沒有聲響。
只有如鉤的月,柔和的月華灑下來,將庭院染上模糊不清的光輝。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幻境,抑或是現(xiàn)在如斯的寧靜是一場幻境。
他往前走了幾步,便看見那放帕子。俯下身子拾起來,攤在手心上借著朦朧的月光?戳嗽S久,卻不由得輕輕笑了。
上好的綢面上繡著一團亂線,隱約可見是一朵花的輪廓,只是什么品種便無從得知了。一邊繡著一行字倒是看得分明,但是……蕭統(tǒng)面上沒有變化,瞳彩卻愈發(fā)濃厚起來,閃爍著看不清的情愫。
心悅君兮知不知?知不知? 沉思了許久,站著一動不動。任憑清風吹起他的廣袖,拂過他的發(fā)絲。
昭佩心里揪得緊緊的,咬著唇不敢眨眼,生怕放過他面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
終于,看見他似笑非笑地抬頭張望,目光掃來,昭佩連忙躲回樹后,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探出個腦袋,卻不見人影了。
院子里靜悄悄一片,只有嬉戲的風孤獨的月,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境。那個天人,好似只存在于自己的夢境之中一般。
“嗯?小姐,太子呢?”如畫露出個頭問道。
“我怎么知道?走了吧……”昭佩輕聲喃著:“他……拿走了?”
王規(guī)見蕭統(tǒng)悠然回了座,湊上前似在抱怨:“殿下,您可好了,去了這樣久。把一個人撂這。今日沒了六殿下,所有的酒全被我一人攬了。您何時得空了去跟六殿下說,可是害了我一遭。”
蕭統(tǒng)淡淡笑著,拍著王規(guī)的肩膀:“今晚就有空!
“你的意思是……朕錯了?”威嚴的聲音在壓抑的大殿內(nèi)回響。蕭衍坐在龍椅上緊緊盯著下首的蕭繹。
蕭繹抬眸,殿內(nèi)只有他與父皇和太子。有那么一瞬的猶豫,終究還是堅決開口:“兒臣并沒有認為父皇做錯了。只是現(xiàn)在時局依舊動蕩,需要在軍力上耗費大量的財力來保障。修繕寺廟可以暫時緩一緩!
“放肆!你豈能對佛祖不敬?”蕭衍正在氣頭上,這小子竟然公然反駁自己的命令讓他難堪。現(xiàn)在又以這些為理由來辯解。他意味深長地盯著蕭繹英俊剛硬的眉目,緩緩說道:“真不愧是朕親封的荊州刺史,六軍之事如此放在在你上。莫不是要以此擴大自己的勢力來…….”
還未等他說完,蕭繹連忙開口說道:“父皇,兒臣一切為江山社稷著想,絕無二心!”
“江山社稷……哼。”蕭衍淡淡嘲道,這是在為誰的江山?朕的?太子的?還是你自己的?
他不再理會蕭繹,側(cè)首看向一邊默默無聲的蕭統(tǒng),說道:“德施,你不用理會他。依舊按著原先的來做。有六真可以協(xié)助你,你放寬心去做吧!
蕭統(tǒng)看了看垂頭不語的蕭繹,幾番思索終究還是忍住了嘴里要勸解的話,低聲應(yīng)是。
“對了,六真呢?今日早朝就不見他!笔捬軉柕馈
蕭統(tǒng)馬上回道:“六真一早就不知去哪里了。兒臣也不甚清楚!毕胫笾碌娜ハ,不禁溢出一絲苦笑來。
蕭衍嘆息道:“這六真,性子倒像他的六叔,一樣的紈绔不羈。是該好好立立規(guī)矩了,德施,你有空好好教他一番。”
他想了許久,終還是提議:“父皇,六真年紀也不小了,也到成家立業(yè)的時候了。這有了家室也就安分些了!
蕭衍點點頭:“也對,是該好好想想了。朕也累了,德施,七符。你們先退下吧。”
蕭繹隨蕭統(tǒng)退下后,默默盯著他隱忍的復雜情愫,生出一些奇怪來。似乎…….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