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團圓飯”
老張跟我說,他爺爺那輩是做陰陽先生的,后來家逢變故,爺爺死的很突然,他父親當(dāng)時還小,于是這門手藝就沒傳下來。但這些東西卻完整無缺的保存著,只是在十年動蕩時期,唯恐惹事,就埋在了院子里。
雖然埋了五十多年,但東西保存的非常好,讓我瞧的那叫一個心癢難搔,蹲下來伸手在上面不住摸來摸去。這會兒如果旁邊蹲一美女也讓我摸,我敢說絕對沒空理她!
我跟老張說,這些東西算是借的,除鬼之后原物奉還。不過等下午我去醫(yī)院接班之前,再來取走。現(xiàn)在不能拿回去,一來怕被奶奶撞見,二來就算不被碰見,下午出門的時候,怎么帶出去?
回去的路上,心情非常愉快。就這些東西如果去道家店鋪購買,單是那把正宗的以九九八十一枚銅錢結(jié)成的銅錢劍,年代又在五十年之上的,一萬塊錢恐怕都難到手。這個東西是沒有市價的,不僅開過光,并且在陰陽先生手里用過多年,必定斬妖除魔無數(shù),是把難得的鎮(zhèn)宅“神器”,如果非要我估個價,至少在十萬以上!
何況其它物件,各個都是道家店鋪難以買到的正品,加在一塊,二十萬都是個保守數(shù)字。我現(xiàn)在一窮二白,別說二十萬,拿出兩千塊都很困難。
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上午十二點了,剛好奶奶也從外面回來,手里提著一尾鯉魚和一大包生排骨。這兩樣都是我最喜歡吃的,可一般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會做,今兒是咋了?此刻奶奶已走到跟前,我顧不上多想,忙上前接住,她老人家詫異地問了句,我不睡覺去干啥了?
我嘻嘻笑著說:“我這不是餓醒了,正在門外轉(zhuǎn)悠著等你老回來的嘛!
奶奶笑了笑,但笑容里卻略帶一絲傷感,只聽她跟我說:“快回去吧,今天改善伙食,讓你好好吃一頓!
我提溜著東西,跟在后面問道:“今天啥日子啊,要改善伙食?”
奶奶起初沒回答,過了片刻才說:“人老嘴饞,我想吃了!闭Z氣中隱隱帶有一絲淡淡的悲傷。
我心頭一酸,立馬明白啥意思了。她可能是覺得我們祖孫倆時日無多,說不定這是最后一天了,臨走之前,不吃頓好的么?
進屋之后,我把東西拿到廚房,奶奶把我趕出去,她老人家開始忙活起來。我坐在外面試探性地問,在葛家有沒聽到啥情況。奶奶邊忙邊說,也沒啥情況,就聽有人議論,那塊人皮上刺著個圖案,好像是個火車頭。
我聽了之后,沒太大的驚訝,因為這在預(yù)料之中。不過現(xiàn)在終于可以確定,醫(yī)院里的死鬼母女,和殺死葛平的兇手,是同一伙的!
飯菜上桌后,奶奶竟然拿出了還是過年時喝剩下的半瓶白酒,并且多擺了兩雙筷子。她嘆口氣說:“自從你爺爺和你爸走后,咱們一家人還沒在一塊吃過飯,今天咱們吃個團圓飯!
這話說的我脊梁骨直冒涼氣,左右看看,爺爺和老爸這會兒沒回來吧?這也是人的條件反射,其實就算回來,都是一家人,我害怕什么?但我知道,它們爺倆是不可能回來的了,這么多年過去,說不定早已各自投胎為人了。
我也有所感傷地嘆口氣,抓住酒瓶先給爺爺老爸倒上酒,然后我們祖孫倆也斟上。我心里難過,不用刻意隱忍,因為我流不出眼淚。然后我跟奶奶說:“我現(xiàn)在不用上學(xué)了,實習(xí)期間,也會去找個兼職做做,以后啊,我保證讓你老天天吃上紅燒魚和燉排骨!”
奶奶夾了塊排骨放到我碗里說:“不用那么辛苦,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這一年時間嗎?來,先敬你爺爺一杯酒!”
她老人家酒量不行,過年時候也就喝個一兩杯,今天竟然一下喝了五六杯。她似乎有點醉了,不住說起往年的一些事,這在以前是絕口不提的。包括爺爺臨死之前那晚,喝的最后一次酒,說著說著,她老人家流下了眼淚。這是我從小到大,見過她的第二次流淚。
我也很想哭,可是卻哭不出來,心里這股難受的滋味,不斷在膨脹,仿佛要把胸膛都憋炸了。
最后她老人家一口東西都沒吃,被我扶進臥室睡下。坐回到飯桌上,面對著最喜歡吃的倆菜,一點胃口都沒了。我把酒瓶里剩下的幾杯酒全喝下去,自言自語說:“老太太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既然能熬過十七年,那就還能再熬過第二個第三個十七年!”
我把空酒瓶重重放在桌上,深呼吸兩口,極力把心情調(diào)整過來,然后簡單吃了兩口飯,匆忙跑到院子里,F(xiàn)在奶奶醉酒沉睡,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我要在家里布置法事。這些死玩意雖然是沖我來的,但不保證不對奶奶下手。
自從我們搬過來這兒住,墻頭上就放著兩塊青磚,小時候不明白干啥用的,后來我才明白,這是以前的主人在院子里下過“鎮(zhèn)物”,青磚沒用完留下的。因為從院子中央有塊地方稍微凸出一些,那絕對是埋了青磚。
所謂鎮(zhèn)物,便是避邪物的意思,說白了就是鎮(zhèn)宅之物。但普通的陰陽先生,本事有限,布置的鎮(zhèn)物在威力上難以恭維。這東西不是說刻幾個字符,用朱砂描抹之后就行了的。還需要咒語和符水配合。
我先把兩塊青磚拿下來,各自刻了青龍、白虎鎮(zhèn)宅咒,然后咬破手指,用鮮血涂抹,這與朱砂畫出來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語。在門口兩側(cè),掘地一尺三分,把青磚放進去;氐轿葑永,找出兩張符,燒了調(diào)成符水,圍著坑洞澆下去,同時念咒,最后埋好。
有青龍白虎把門,鬼鳥絕對飛不進去,那對死鬼母女,更不用提了。再說那個死娘們受了傷,起碼這幾天不會出來活動。但我還不是十分放心,又撿出兩張辟邪符,一張偷偷塞到奶奶鋪下,一張調(diào)成符水,圍到門外。有這雙保險,我稍稍安心,回到自己屋里,在床上打坐養(yǎng)氣。
下午我去醫(yī)院接班之前,奶奶還在沉睡中,我于是在飯桌上留了個字條便出門了。路過老張店鋪,取了東西用帶來的被褥卷好,趕往醫(yī)院。
這一路上,我的心情忽然開朗不起來了,今晚要來找我的,九成九是那鬼鳥。而它不會像死鬼母女那樣按常理出牌,說不好會禍害無辜。可不來醫(yī)院又不行,我就算想把它引到郊外沒人的地方,它不一定會買賬。
因為昨晚死鬼母女利用凌薇來對付我,這便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已經(jīng)把醫(yī)院當(dāng)成了殺死我的最佳地點!
想到凌薇這小丫頭,我心頭一凜,昨天人皮是送到她的包里了,她會不會出事?那張人皮雖然是沖我來的,但不是送給我的,就像老張會收到人皮是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