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質正專心盯著路。
裴令做賊似的朝后視鏡盲區(qū)縮了縮,然后開始換褲子。
為了防止裴予質突然轉頭,他全程都盯著駕駛座,那樣子更像個不懷好意的采花賊。
換好之后,裴予質突然在后視鏡里瞥了他一眼。
“你可以睡一覺,還有三個小時!
裴令還是不習慣與裴予質對視,總容易露怯,得強打起精神才能掩蓋住。
他想了想,還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哪里。
“你能稍微透露一下嗎?我好有個心理準備,萬一你想把我?guī)У缴钌嚼狭掷餁⒘四兀俊?br />
裴予質沒回答,但他忽然感覺車速又快了一點。
又僵持了兩分鐘,裴予質忽然說:“袋子里有消炎藥,天氣熱,傷口容易發(fā)炎!
裴令翻了翻,老老實實就著水吞了,然后又開始發(fā)呆。
氣氛沒了之前的緊張,也不劍拔弩張了,反倒沉靜得有點讓人無所適從。
裴令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看向蜿蜒的高速公路,恍惚覺得這條路沒有盡頭。
裴予質曾經(jīng)有帶他去過某個地方嗎?他想了想,沒在記憶中找到類似的片段。
他們兩個人的時間和記憶,都耗在了灰暗色的少年時代中。
裴令想起了少年時代的開啟。
應該是那一天,有個臉生的同學找到他,遞過來一個信封。那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叫他“小朋友”,然后說,你能不能幫我把信交給裴予質?
作者有話說:
后面還有一章更新
第46章 他們的少年時代
校園中,無人的走廊角落,被叫到這里的裴令仰著腦袋,又看了這個男生兩秒鐘,發(fā)現(xiàn)的確非常眼生。
不過沒有關系,這種事情他經(jīng)歷過很多次了。
自從兩年前裴予質開始迅速長高,來表白的人越來越多。
從他這里著手的人沒有五十個,也有三十個了。因為如果直接對裴予質表白,只會收獲一句冷淡的“不用了,謝謝”,但是如果讓他轉交,至少希望的泡泡會晚一點被戳破。
這次他也想答應下來,可是很不巧。
自己幫忙轉交情書的事情,前段時間被宅子里的傭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養(yǎng)父母也就知曉了。
他們讓管家轉達了意見,讓裴令以后不要做這種事情。
所以這一次,裴令只能拒絕了。
見他遲遲沒說話,那個白白凈凈的男生就笑了。
不明顯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笑得很和藹:“小朋友,我們都知道你是裴予質的小跟班,想要假裝不認識他的話,不是一個好借口哦!
裴令剛上高一,但實際上才十四歲不到。
別的同學已經(jīng)紛紛抽條拔高,變得瘦瘦高高,身姿挺拔。
而他雖然長高了一些,可還是不夠。而且那張臉嫩得一看就不是同齡人,還沒什么攻擊性,很好欺負的樣子。
他與這里格格不入。
所以這個人會用威脅小朋友的語氣對他說話,連威脅都沒有絲毫尊重,究其原因是沒把他當成對等的人看。
裴令眨眨眼睛,答道:“裴予質去老師辦公室了,很快就回來,你可以自己交給他!
那個男生嘆了口氣:“你是不是不聰明呀,我要是能直接給他,還來找你干嘛?”
裴令很配合地點點頭,就像沒聽懂一樣。
于是對方的眼神也變得鄙夷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朋友,我看裴予質根本不管你,如果你被欺負了,他也不會說什么吧?”
這人說得很對。
開學不到一個月,裴予質不管他這件事就已經(jīng)被旁人看出來了,所以必然是真的不管他。
裴令在心中同意,但是面上裝出瑟縮的神情:“你要怎么欺負我?”
那人歪了歪腦袋:“說出來怕嚇著你,但是會很痛哦,你可以去打聽一下。”
裴令抬手,接過了那封情書。
正準備離開,那人扯住他的胳膊:“以后還要多麻煩你了,把你哥每天做什么都匯報給我。”
他回頭看了眼那人,乖乖點頭。
終于被放開,裴令沿著走廊回教室。走出幾步,聽見那人笑著說,還真是個乖寶寶,真被欺負了也不會吭聲吧。
他裝作沒聽見,垂眼看著手上的白色信封。
過去所有情書,他都沒拆開過,原封不動轉交給了裴予質。
裴予質每次都會接,什么也不說。后來實在太頻繁了,才忍不住對他提了一句,說以后可以試著拒絕。
但他還是一次都沒拒絕過,悉數(shù)轉交給了裴予質。
或許是出于某種隔岸觀火的惡趣味。
裴令走過拐角,毫不猶豫地撕開了信封。
里面是輕飄飄的一張紙,但被冠以情書的名字,好像就能變得很沉一樣。他一目十行掃視過,沒從里面覺察出什么真情實意。
說實話,換個表白對象的名字還能二次利用。
他把信和信封折起來,揣進了校服外套的內兜里。走到教室門口時,遇上了回來的裴予質。
兩個人沒有說話,甚至都裝沒看見彼此,一前一后回了座位。
整個學校都沒有同桌,裴令被安排在了裴予質身后的位置。
上課鈴聲響起來,他抬頭看向黑板,余光在看裴予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