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回答我,所以我只能打賭試試。
我能賭的,就是這東西涉世未深,好奇心極強(qiáng),一旦好奇什么事情,就務(wù)必要知道答案不可。
直到后來我從里面出來,將這東西的模樣仔細(xì)跟菩空老祖描述了一遍,菩空老祖告訴我這東西叫峻猁,是游走在陰陽兩界的一種妖獸,極善于變化迷惑人心,最大的特點就是好奇心極強(qiáng),很容易被新鮮的事物所誘惑。
這是后來才知道的,當(dāng)時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叫什么,只是覺得它好像好奇心比較強(qiáng),只能賭上一賭。
“你真的肯告訴我為什么能看出來我不是陳浩?”峻猁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又鄭重其事問了我一遍。
我也鄭重其事再次答應(yīng)了它,“只要你肯告訴我你為什么肯幫林蕭,林蕭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我就肯告訴你我是怎么看出來你不是陳浩的。當(dāng)然了,你要是騙我的話,那我自然就不肯告訴你了。”
我之所以這么說,是覺得這峻猁雖然相貌丑陋了些,但卻帶了幾分可愛率真,心機(jī)應(yīng)該并不是我想的那么深沉,所以才故意這么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
見我答應(yīng),峻猁終于放下心來,這才跟我說了一下情況。它的語速極快,而且很多話都是廢話,我索性把它說的整理了一下,如下:
林蕭驅(qū)趕著一批人忽然出現(xiàn)在了鬼門關(guān)口,跟鬼關(guān)門口的牛頭馬面還有陰兵發(fā)成了沖突,激戰(zhàn)了許久。這牛頭馬面自古就有,林蕭自然是戰(zhàn)不過的,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辦法,牛頭馬面還有那些守著鬼門關(guān)的陰兵,竟然忽然被吸進(jìn)了去了巨大無比的黑洞之中,林蕭帶著一批人很快占領(lǐng)了鬼門關(guān)。
緊接著,他又帶著人往下一關(guān)口走了。
具體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那你為什么會變成陳浩的模樣來殺我?”鬼門關(guān)的情況跟我們猜想的大概差不多,而且這峻猁準(zhǔn)確告訴我林蕭往下一關(guān)口走了,我點點頭,好奇問它,它是妖獸,游走在陰陽兩界,按道理來說本來不該被林蕭捉住要挾的。
然后,峻猁給了我一個讓我哭笑不得的理由,“我很好奇他是用什么辦法將牛頭馬面弄走的,他說只要我殺了你,他就肯告訴我……完了,我現(xiàn)在沒有殺掉你,他肯定不會告訴我了!
說完之后,它一雙黃色眼睛立刻有了陰冷,漸漸朝我逼近了幾步。
很顯然,它為了從林蕭嘴里知道林蕭是怎么收了牛頭馬面,所以還打算兌現(xiàn)諾言,先殺死我!
“等等,你要是殺死了我,就不知道我為什么能看出來你不是陳浩了!币环徽勏聛,我已經(jīng)掌握了這峻猁的秉性,立刻搖頭對它說道:“可林蕭是如何將牛頭馬面收了的,我也知道。所以,只要你不殺我,你就一下子可以知道兩個問題的答案,何樂而不為呢?”
峻猁本來正在朝我靠近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下來。
顯然,它被我說動了。
“你真的都知道?”那峻猁一雙大眼睛里又露出光彩來,語氣急促,“快說快說,怎么回事?”
我沉吟了片刻,看看黑乎乎的四周,眼睛咕嚕一轉(zhuǎn),笑嘻嘻說道:“那個,你看看啊,這個地方黑咕隆咚的,我要是被困在這個地方,遲早是會被困死的。想到我有可能被困死,我就沒心情告訴你到底怎么回事了!
那峻猁果然急了,“那你說什么辦?”
看它著急的模樣,我更加肯定這峻猁心智其實跟孩子差不多,心里更篤定了幾分。
“這樣,你把我送出去,送到我的人身邊,我就把答案告訴你,如何?”我故意裝作深沉思考了一番的模樣,然后鄭重其事對峻猁說道。
峻猁性子急躁,在我“鄭重其事思考”的時候耐心已經(jīng)消磨的差不多了,聽我這么一說,它立刻點點頭說道:“這簡單……”
它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它身子飛快繞著我轉(zhuǎn)了幾圈,而且越轉(zhuǎn)越快,越轉(zhuǎn)越快……就在我快要被它轉(zhuǎn)暈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菩空老祖驚喜叫我的聲音,還有大小兩只血手吱吱的聲音。
抬眼一看,我果然到了他們不遠(yuǎn)處,只是他們都還在鬼門關(guān)外,我已經(jīng)進(jìn)了鬼門關(guān)內(nèi)了。
“好了,我把你送出來了,你快點告訴我怎么回事?”峻猁才不管我到底要見誰,它只管把我送出來了,立刻著急想知道答案。
不遠(yuǎn)處的菩空老祖看到我之后,自然也看到了我身旁的峻猁,臉色劇變,然后快步朝鬼門關(guān)內(nèi)走來。大小兩只血獸跟在他身后,不停的沖我又是叫又是使眼色,示意我趕緊離開峻猁身邊。
“你們都給我站住!”眼看著菩空老祖距離我們越來越近,峻猁也瞬間警惕了,立刻倏地轉(zhuǎn)過頭,警惕看著他們,厲聲喝止,“都給我站在原地!”
這時,我已經(jīng)完全摸清楚這峻猁的脾氣了,它喝止菩空老祖和大小兩只血獸不讓他們往前走,我故意裝出一臉無奈說,“我們急著找林蕭,本來我可以在路上一邊走一邊跟你解釋的,可你現(xiàn)在不讓我朋友過來,我怎么跟你解釋?算了,我還是不說了!”
峻猁見我居然到了關(guān)鍵時刻不說了,它一雙黃色的眼睛陰沉沉盯著我看了許久,然后全身忽然暴漲,體積一下子暴漲了一倍多,周身忽然卷起一陣濃烈的黑風(fēng),雙拳在胸前打了無數(shù)下,“呀呀”怪叫了幾聲,然后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峻猁本來就跟成人大小差不多,現(xiàn)在身體暴漲之后,猶如巨人一般,一步一步朝我逼近的時候,地面都仿佛在跟著它的腳步一起震動。那陣濃烈無比的黑煙像是有意識一樣裹在它四周,然后像無數(shù)只觸手一樣朝我一點一點逼近。
“吱吱”看到峻猁忽然之間的變化,大小兩只血獸急了,再也顧不上害怕,直接朝我沖了過來,擋在了我面前,“吱吱”叫著沖那峻猁示威。
“鋒子,你小心,它發(fā)怒了……”菩空老祖生怕接近這峻猁更激怒他,只能緩緩朝我靠近,小心翼翼提醒我。
我身子動也不動,直直看著朝我逼近的峻猁。
那峻猁怒氣沖天,卻見我一動不動看著它,它臉上顯出一片疑惑來,“你怎么不動?難道,你不害怕?”
“我自然害怕!蔽一卮鸬睦碇睔鈮,手心卻攥了一把汗,“可我這個人一向信守承諾,既然答應(yīng)你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還有,我以為咱們剛才從困境中出來,也算是好朋友了,所以我才不動。如果你覺得我錯了,你大可以殺死我,我不會躲閃的!
峻猁一下子愣住了。
愣了片刻,它看看我,又認(rèn)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居然點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
菩空老祖一下子愣住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大小兩只血獸也沒想到峻猁居然會忽然改變了主意,知道我沒事之后,它們也不敢多待,立刻轉(zhuǎn)到了我身后,小心翼翼看著峻猁。
那峻猁怒氣來的快去的快,聽了我一番話之后,它的身子居然一點一點恢復(fù)到了剛才的模樣,然后點點頭對我說道:“好,咱們一邊往前走,你一邊告訴我,如何?”
我也猛然松了一口氣。
可以看的出來,這妖獸的功力非同一般,而且它又一直游走在陰陽兩界交界處,說不定能幫上我們什么大忙。所以,剛才我一直有意識收服它,想讓它為我們所用。
如今聽它說要跟我們一起往前走,我心里自然高興。我菩空老祖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率先朝前走去。大小兩只血獸不敢跟我們一起,立刻跟在菩空老祖身后朝前奔去。
“你剛才變化的陳浩,確實沒什么缺點!币黄鸪懊孀呷サ臅r候,我終于開口對峻猁說道:“只是有兩點,陳浩是斷斷不會像你一樣的!
峻猁聽的好奇心又上來了,“那你告訴我,那兩點呢?”
看它一雙黃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看著我,就像是一個好奇的孩童一般,我微微笑了笑,“首先,陳浩自己若是遇險,他看到我,第一反應(yīng)會讓我趕緊走,而不是讓我去救他!
峻猁似懂非懂點點頭,又問,“那第二點呢?”
第290章
峻猁好奇心很重,重到了我難以相信的地步。
這種好奇心,讓它看起來沒有面目表現(xiàn)出來那么可怕,反而帶了幾分率真可愛了。
但我不敢掉以輕心,知道若是告訴它第二點,那它勢必會緊接著問林蕭是用什么東西征服牛頭馬面的。若是過早的告訴了它答案,它指不定是敵是友,如果跟我們互不干涉還好,若是瞬間就變了臉,那我們前行又多了一道障礙。
更何況,前途艱險,林蕭不知道在前面設(shè)置了什么障礙,如果拉攏了峻猁,我們對付林蕭會顯得更有把握些。
出于這種考慮,我故意岔開了話題,說到了忘川河再告訴它第二點是什么,現(xiàn)在路上危機(jī)重重,還是小心走路為好,一旦驚動了林蕭埋伏在四周的人,我們前途會更加艱險。
“你是不是很害怕林蕭?”見我說的小心,峻猁瞪著一雙黃色的大眼睛很認(rèn)真問我。
“倒不是我們多怕林蕭!蔽要q豫了一下,這才回答了峻猁的問題,“只是他手上有很厲害的東西,咱們最好還是忌憚些為好。”
峻猁一雙黃色的眼睛驀然瞪大了,猛然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胸膛,“我就不信,他能牛逼到讓咱們這么多人都怕他?走,繼續(xù)往前走,我倒要看看這個林蕭能有多厲害!”
我忽然有了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峻猁不僅好奇心重,好勝心也挺重的。
不過既然它要往前走,這正合我們的意思,菩空老祖示意我稍稍落后幾步,等峻猁大闊步朝前走的時候,他低聲問我,“你真的打算帶著這峻猁一起走?這東西游走于陰陽兩界,性情不穩(wěn),而且極善變化蠱惑人心。跟峻猁打交道,相當(dāng)于與虎謀皮,你可千萬要掂量清楚。”
看來,菩空老祖對峻猁提防心很重。
“老祖,只要它有缺點,不管是好奇心還是好勝心,就很容易把握。”我安慰菩空老祖,“再說了,它已經(jīng)跟林蕭打過交道了,若是被林蕭利用,那對咱們有百害而無一利!至少,咱們不管能不能利用它,也得拉攏它。”
菩空老祖愣了愣,然后眼睛一亮點頭道:“也是這個道理……那好,事不宜遲,咱們趕緊走吧。過了鬼門關(guān),就是黃泉路,然后是三生石,黃泉路上沒什么,只是三生石處比較麻煩,咱們得萬萬小心才行!
三生石處有什么麻煩的,菩空老祖卻沒有說,抬頭看看峻猁已經(jīng)朝前走了很遠(yuǎn)了,兩只血獸被它一只手提溜一只,峻猁只管大踏步往前走,兩只血獸被它提溜著,也不敢反抗,只能“吱吱”哭喪著臉讓我求助。
我怕峻猁真的對它們怎么樣,也不敢怠慢,立刻跟在峻猁之后,想方設(shè)法讓它把兩只血獸放了下來,大小兩只血獸立刻藏到了我身后,再也不敢接近峻猁。
一路上,因為有菩空老祖的警告在先,所以我們都是萬分小心,生怕發(fā)生什么意外。
峻猁急著知道答案,所以急著往前面趕。
菩空老祖說的沒錯,黃泉路我們很順利就過去了,除了到處都是陰霧繚繞之外,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之處。
很快,我們就到了三生石。
剛開始到了之后,也沒有覺得有什么特別的,只是陰霧比之前更濃重了些。
我們朝前走了一段路,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但走了很久,卻好像始終都在這條路上走。抬頭看看,遠(yuǎn)處都是煙霧繚繞,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像也看不到盡頭。
“老祖,這地方怎么這么邪乎?”眼看著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盡頭,我心中升起了一陣不安,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好奇問道:“三生石沒有石頭嗎?四周都是霧,什么都看不到!
菩空老祖卻依舊一臉警惕,低低對我說道:“若是看不到三生石,那咱們倒不用擔(dān)心,若是看到了……不好,快讓開!”
我正專心聽他解釋,他一句話都還沒說完,直接就讓我讓開,我一時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被菩空老祖重重一推,身子騰的躍起,直直朝后面倒去!
“大家都小心!”朝后面倒去的時候,我立刻提醒了走在前面的峻猁和兩只血獸,回頭朝剛才呆著的地方看去,卻見一陣黑濃無比的煙霧竟然不知道忽然從什么地方涌了出來,瞬間就彌漫到了四周,將四周瞬間都遮蓋到了一片煙霧之中,我的視線很快也受到了阻礙,即便知道菩空老祖他們都近在咫尺,卻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老祖!”眼看著四周變成了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我立刻憑著印象朝菩空老祖的方向摸了過去,嘴里跟著叫了幾聲。
可奇怪的是,菩空老祖明明就在我附近不遠(yuǎn)處,我的聲音雖然壓抑,卻也足夠讓他聽到了。但我接連叫了好幾聲,不遠(yuǎn)處都靜悄悄一片,菩空老祖一點回應(yīng)都沒有!
不僅是菩空老祖,就連峻猁還有兩只血獸,也絲毫都沒有了音訊。
糟了,又出現(xiàn)上次的情況了,我和他們又隔離開了!
但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如果這真的是林蕭設(shè)下的埋伏,那這埋伏勢必要出動,只要這埋伏出動,我就能找到機(jī)會!
或許因為冥靈珠歸位,面對危險,我竟然絲毫都沒有了膽怯,只冷冷打量著四周,等待機(jī)會到來。
就在我靜靜站在原地等待的時候,我四周的濃霧越來越重,越來越黑,就像是濃墨一般,緩緩在我四周散開,一點一點將我整個人都包裹在了中間。黑霧在我周身繚繞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像是無數(shù)條黑蛇從我身上交錯而過那種錯覺,讓我只覺得頭發(fā)倒豎,后背生寒。
我依舊直直站著,一動不動。
四周的濃霧終于將我整個人都裹在了中間,而且一點一點纏緊,就像是無數(shù)條黑色的黑蛇一起發(fā)力,用黑色的身子將我一纏緊了一般……
剛開始在我眼里,這些濃霧只是濃霧,可到了后來,我的身子被越纏越緊,那些黑色的濃霧竟然真的變成了成百上千條“黑蛇”,將我緊緊纏在了中間,慢慢收緊!
我漸漸感覺到了體力不支,呼吸不順暢。
那無數(shù)“黑蛇”越纏越緊,等它們漸漸收緊的時候,我垂在兩側(cè)的雙手緩緩提氣,兩團(tuán)金色的氣團(tuán)也緊跟著緩緩升起,然后越來越大,越來越絢爛奪目……
那些“黑蛇”也預(yù)知到了危險,更加快了收緊的速度,打算趁我還沒發(fā)力的時候?qū)⑽医o勒死!
“啊……”就在那些“黑蛇”收緊的一瞬間,我驟然發(fā)力,雙手上的氣團(tuán)猛然被我提到了腰間處,然后一下子炸開。兩股金色的氣流“轟”的在這些“黑蛇”中間炸開,然后迅速朝四周的“黑蛇”包裹而去。
就見那金色的光芒像兩柄巨大無比的鋒利匕首,驟然將那些“黑蛇”包裹在中間不說,而且還直接將它們撕裂開來。本來濃重?zé)o比的黑霧,居然被這金色光芒撕成了碎片,然后慢慢消失……
“老祖,兩位大哥!”將四周的黑霧撕成碎片之后,我又提高了聲音朝四周喊了一聲,希望能聽到他們的回應(yīng)。
幸運的是,等四周的黑霧完全散開之后,竟然真的有一條身影出現(xiàn)了。
只是這身影四周都包裹著萬丈光芒,刺的我雙眼根本就睜不開,更看不到來人到底是誰。
“大伯?”我當(dāng)時也沒多想,只想著只要是人影,那自然就是跟我一起來的菩空老祖了,要不然還能有誰。
那人影沒有回應(yīng)我,依舊緩緩朝我逼近,一步、兩步……
讓我驚疑的是,那人影朝我逼近了無數(shù)步之后,他周身還是萬丈光芒裹身,刺的我雙眼都睜不開,更不能看到他到底是誰。更讓我不安的是,那人影只管往前走,根本沒有回應(yīng)我。
“老祖,是不是你?”眼看著那身影一步一步接近,卻始終都沒有開口,我有些急了,再次開口問道。
這一次,那身影居然一下子頓住了腳步,然后靜靜站在遠(yuǎn)處,好像在打量著我。
我也沒有再開口,只是緊緊盯著那身影,全身緊繃到了極點——一旦那人要是動手,我立刻就會反擊!
可就在我精神緊繃到極點的時候,那身影居然開口了,“鋒子,是我!
我聽了來人的聲音,直接就呆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