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空老祖看了我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該從哪兒說起呢?”
我思考了一下,“就從你如何寄宿到我大伯身上開始說起吧,怎么樣?”
從講述整個故事起,菩空老祖語調(diào)就一直平實溫和,多多少少讓我的警惕也減少了不少,我對他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不少。
“好,那就從開始講起吧。”菩空老祖點點頭,目光漸漸放遙遠(yuǎn),語調(diào)也漸漸變的舒緩起來,“那時候,又到了我一百年一度的大劫,我決定找一家孩子寄宿。只是這一次,我寄宿的時候并非沒目的了,而是有目的寄宿到了你們家你大伯身上!
聽到這里我就明白了,接嘴說道:“那時候,我爺爺他們已經(jīng)成立了五尊對你們不利的時候吧?”
“沒錯,就是那個時候!逼锌绽献纥c了點頭,長長嘆了一口氣,“當(dāng)時我和盤陽老祖很重視,而且暫時休戰(zhàn),一起對付外敵。只是當(dāng)時恰好我面臨百年大劫,所以和盤陽老祖達(dá)成了一致意見,去你們家寄宿。只是之前我們一般都會選擇周歲到三歲之間的嬰兒當(dāng)做寄宿體的,這個年齡的孩子陽氣最弱,自己意識為開,最好寄宿。你大伯當(dāng)時其實已經(jīng)十來歲了,但因為你們家的特殊原因,所以我只能附在你大伯身上,直到有一天靈力開啟!
我暗暗點頭,鄉(xiāng)俗有傳聞,說不滿周歲到三歲的孩子容易看到很多東西,還容易招惹不干凈的東西,大概都是因為這樣。
明白這點之后,我又接著問,“我大伯那時候已經(jīng)十來歲了,你怎么能做到將我大伯的意識消除,慢慢變成你自己的?你剛才也告訴我了,說你那時候非常微弱,連寄宿都需要使者將你們送出來的。”
“這個必然要比寄宿到嬰孩身上要難的多。你很細(xì)心,能顧及到這樣的問題!逼锌绽献嫖⑽⒁恍Γ劾锞谷皇菍ξ业馁澷p,“當(dāng)時我們也知道困難,所以選擇的是你大伯大病一場之后,使者才將我送到了他身上。我本身屬陰,對他的身體自然不好,他足足大病了一個多月,才漸漸好轉(zhuǎn)。而這一個月中,他的魂魄虛弱到了極點,我的即使再弱,也比他的強大了不少。這一個月中,我不斷吞噬他的魂魄,一直到他的魂魄微弱消失……大病初愈的人行為舉止都會稍有變化,加上情況特殊,我的記憶并未消除,所以我刻意模仿你大伯的年齡該做的事,你爺爺當(dāng)初也覺得奇怪,但卻并未深究!
這一番解釋,還算勉強能解答我的疑惑。
我又緊接著問道:“那既然你的記憶沒有消除,靈力不是一直都在嗎?”
“不,我只是具有記憶,并不具有靈力。直到過了二十年,專門又人將我封存的靈力給我,我才能恢復(fù)菩空老祖的身份!逼锌绽献孢@次卻意外的搖了搖頭,“那個聲音說,若是我和盤陽老祖沒有弱點,假以時日,它必將難以控制我們。所以這二十年期間,我們跟普通人一樣,如果它想要殺死我們,易如反掌!這樣,即便我們兩人再強大,它只需等著我們經(jīng)歷這一劫的時候收拾我們就行了!
菩空老祖解釋的時候臉上帶了苦笑,而我卻覺得后背生寒,這個聲音看來謹(jǐn)慎到了極點,從頭到尾都在防著他們兩位老祖叛變。
菩空老祖這次不等我催促,臉上的苦笑換成了微笑,“你肯定要問我如何將靈力拿到手,我就一并說了吧。當(dāng)時我雖然有記憶,但自己卻不能跟冥界溝通,只能冥界單方面來找我。所以靈力也是他們想辦法送來,辦法就是找一個年齡不過七歲的孩子充當(dāng)器皿,將靈力封存在她體內(nèi),運到我身邊就行。”
“我當(dāng)初就是使者將靈力封存在了趙力中一個女兒身上,由她充當(dāng)器皿,送給你們村張老犟家養(yǎng)著。有一次她失足落水,我剛好經(jīng)過救了她,我的靈力便開啟了!逼锌绽献嬲f完之后又苦笑著補充了一句,“那個聲音做事不按常理出牌,它這樣安排,大概就是時刻考驗我們還是不是心存善念吧!
我恍然大悟。
之前張茜茜告訴我的竟然是真的——張茜茜之前告訴我,說趙家將她送給張家,只是為了讓她當(dāng)一件器皿,那從菩空老祖現(xiàn)在來說,其實就是充當(dāng)運送菩空老祖的器皿!
這一點,張茜茜確實沒有騙我!
我驚訝之余,顫抖著聲音問菩空老祖,“你,你直接附到我大伯身上不行嗎,為什么還要通過別人充當(dāng)載體?”
我也不知道我說載體菩空老祖懂不懂,只是覺得這樣描述才合適。
“既然是大劫,那就沒有定數(shù),我只知道百年一次,但卻不知道在一年中的什么時候。大劫每次都是驟然發(fā)難,我肉身俱毀,只剩下幾分的靈力,只能由我信得過的使者找事先物色好的人家送出去!逼锌绽献婵嘈χf道:“我們兩人身為老祖,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這個百年大劫。這百年大劫意在讓我們重新做人,并不是依附在誰身上就行。這段時間,我們不能有自己的記憶,只能慢慢覺醒!
我一點一點消化著菩空老祖?zhèn)鬟f給我的消息,將他說的時間還有年齡都對了一下,除了具體比較含糊之外,大體上確實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菩空老祖今天確實是坐下來,老老實實將過往的經(jīng)歷告訴了我,也解答了他為什么會是我大伯這個疑惑。
解釋完之后,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件事,不僅在我心中是個結(jié),在他心里大概也是個打不開的結(jié)吧?
“爺爺從頭到尾都只是懷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想了許久,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菩空老祖沉默了片刻,聲音忽然沙啞了,抬頭看向我,“我也一直以為他只是從頭到尾都是懷疑,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直到他臨死之前將我叫到房間里,我才知道……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愕然張大了嘴,難以置信看著菩空老祖,“既然爺爺都知道,那為什么他,他還……”
既然我爺爺都知道,為什么還容忍他待在家里?
因為我從爺爺?shù)氖衷现溃幢闶俏议L大之后,我爺爺也好像去過萬巷街幾次,那朝前推一段時間,他應(yīng)該也還在研究怎么復(fù)制兩位老祖的事情,他為什么會容忍菩空老祖一直是我大伯這件事?
“為什么他還讓我呆在他身邊,對不對?”菩空老祖笑著問了我一句,眼角卻忽然濕潤了,“那是因為,他一直當(dāng)我是兒子!
我忽然閉了嘴。
一陣巨大的震撼,瞬間在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狂風(fēng)驟雨。
沒錯,我設(shè)想的一切,都是在毫無人性的情況下進行的,但我忘記了還有親情、友情這回事,只有這些,能將那些黑暗和丑陋祛除,將一些不合理變成了合理。
“可是,時間上還是不對啊,爺爺是八十多去世的,可看他手札的時候,他大概二十多年前還在研究如何對付你們呢。要是這么推的話,那三皇幾十年的繁榮豈不是不合理了?”我努力將這股剛剛蔓延起來的震撼帶來的溫情去掉,轉(zhuǎn)頭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爺爺是八十多去世的,再從三皇依附二祖的時間來看,我大伯十來歲的時候我爺爺應(yīng)該是歸隱在家了才對,又怎么還會在研究如何對付二祖?
菩空老祖很快就對我的問題了然了,緊緊盯著我的眼睛,沉沉說了一句話,“八十多歲只是他透露出來的,而實際上他大概一百多歲,至于一百多少,他沒有透露。孩子,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過是我們故意呈現(xiàn)出來給你們看的……不,你爺爺當(dāng)時真的厭倦了,三皇依附我們之后,他徹底收手了,想頤養(yǎng)天年。”
我愣住了。
腦海中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冰冷男跟我爺爺是同期人,那如果我爺爺一百多歲又死了那么多年了,冰冷男豈不是也這么老了?
“爺爺親口告訴你的?”我說話忽然有些結(jié)巴了。
“沒錯!逼锌绽献纥c了點頭,“他親口告訴我的!
我忽然覺得有些頭暈?zāi)垦A恕?/div>